“你到底想怎麽樣?”


    林霜雪把我拉下了車,我雖然一路不情願的拉著走。


    但走了十幾分鍾之後,身體實在吃不消。


    隻能把她叫停,我仰著頭,揉了揉腦袋。


    林霜雪皺著眉。


    “才走了這麽點路,這就受不了?”


    腦袋昏昏沉沉,好像犯了低血糖一樣。


    我的惡性腦腫瘤,每次病發時,都會讓我有一種陷入沉睡的欲望。


    林霜雪隻知道我快死了,她也從來沒問過,這種病究竟會產生哪些後果?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因為以前,我還不會馬上死。”


    “林霜雪,你很快就要自由了。即便你不願意離婚,等我死了,你很快就能開始新的生活。”


    “你為什麽就不能忍耐一下?就當做做好事。”


    “這樣我死了以後,也不會纏著你。”


    林霜雪看著我,拋棄了眉頭。


    “我們在一起八年,何曾說過抱怨的話?”


    “你以為你死了,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你錯了。”


    “想不到認識這麽多年,你的思想還是這樣的幼稚。”


    “雖然你是孤兒,沒有親朋好友的牽掛,可是我不同,我還有家人。”


    “你想當甩手掌櫃,把所有的問題全拋給我,想法未免太過自私。”


    麵對林霜雪的指責,我已經沒有力氣反駁。


    “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我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如果你不想引起轟動,最好現在和我回去。”


    “我倒在大街上,隻會讓別人發現你的身份。”


    林霜雪望著我搖了搖頭。


    “江城,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蔡申雖然年輕不懂事,讓他至少有一點比你好,那就是聽話。”


    我心中覺得可笑。


    “剛才我就和你說過,家裏有你的小申申等著你,你盡可回去和他在一起。”


    “你折磨我也沒用,我現在無心也無力,能做的有限。”


    兩人站在這街道中央,還是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我看了一眼四周觀望的人群,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機,這就打算拍視屏了。


    見此,我隻能強撐著身體的不適,拉起了她的胳膊,朝著遠處跑去。


    林霜雪跟在身後,她看著我,突然笑出了聲。


    “你剛才不是說,你馬上就要暈倒嗎?”


    “你果然又有一次給自己找了一個偷懶的借口。”


    跑了三分鍾,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能感覺到身體發出的信號,整個世界,光線變得越來越暗。


    其實早在確診出腦腫瘤之前,我就發現自己有了嗜睡的毛病。即便是剛剛睡醒,也總是覺得犯困。


    這也是我白天不想下車的原因。


    我可以接受自己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街道,也可以接受讓那些隨時準備發朋友圈的混蛋,記錄下我死前的掙紮。


    但我不想在臨死前,讓林霜雪背上惡名。


    這也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這些年來,雖然我為她的事花了很多的心力。但我還沒愚蠢到,可以把所有的功勞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林霜雪沒有過硬的實力,早就被這個圈子淘汰。


    所以最後留給她的一點體麵,也算是我對她的償還。


    “快給邢玉打電話,我堅持不了太久。”


    我靠在柱子上,眼皮越來越沉重。


    強咬著牙,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的聲音很弱,但近在咫尺的林霜雪還是聽進了耳中。


    我靠在柱子上,已經沒有力氣再開口說第二句話。


    此刻隻能憑借著意誌力,不讓自己摔在地上,但身體的重心,也全部落在了背上,與柱子連接在一起。


    “江城!江城!”


    林霜雪喊了兩聲,見我沒有反應。


    她跑到身前,抓起我的肩膀,使勁的搖晃了兩下。


    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慢,每一次吸氣和呼氣之間,都有一個很長的間隔。


    這一下林霜雪總算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


    她拍了拍我的臉頰,焦急的喊道。


    “我馬上給邢玉打電話,堅持一下。”


    我的眼睛徹底的閉上,但耳朵還能聽到周圍發生的一切。


    隻是沒有張開眼睛和說話的力氣。


    不多時車門打開的聲音響起,我能感覺到林霜雪攙扶著我進了後座。


    “學姐,城哥他怎麽了?”


    “他病了,去醫院。”


    我抬起了手,按住了林霜雪的手腕。


    “不,我不想去醫院。”


    “活著太痛苦了,讓我走吧。”


    好像有一滴冰冷的液體,低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鹹鹹的。


    林霜雪按住我的手,她撫摸著我的臉頰。


    “不,你不能就這麽死了。”


    “你不想報仇嗎?你不恨我嗎?”


    “你死了,還怎麽報仇?”


    ……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發現邢玉已經在床頭睡著。


    她睡在床邊,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


    我早知道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風中的一隻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隻可惜,昨夜的寒風不夠強烈。


    我掙紮著坐起了身,靠在了床頭。


    一旁的邢玉被動靜驚醒,迷糊的抬起了頭來。


    她看見我之後,這才反應過來,揉了揉眼睛,激動的朝著外邊喊到。


    “醒了,城哥醒了。”


    我看著她談了口氣,邢玉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


    “別喊了,你想吵死我嗎?”


    邢玉尷尬的笑了笑:“城哥,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的身體,居然已經病得這麽嚴重。”


    “我這就去叫醫生。”


    我拍了拍床,看著就要衝出去的邢玉,連忙叫住了她。


    “不用了,就算是華佗再世,我也沒得救。”


    “現在是時辰,昨天我暈倒之後,你是怎麽送我來這的。”


    邢玉搖頭:“昨天?城哥,你已經昏迷兩天了。”


    “明叔和林總昨天都來看過你,之前說今天也會來。”


    “兩天?”我不敢相信的追問。


    邢玉點頭:“快兩天,你是在24號晚上昏迷的,今天已經26號了。”


    “那林霜雪呢?”


    邢玉拿起了本子查看:“現在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劇場拍戲。”


    “對了,雪姐交代過我,如果你醒了,進趕緊聯係她。”


    “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我身上沒有力氣反駁,這一次昏迷,像是帶走了一部分精氣神。


    腦子也變慢了很多。


    甚至懶得去思考。


    直達邢玉撥通電話,這才想讓她不要通知林霜雪,但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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