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嘉佑五年正月初一,大慶殿舉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宴會。往年亦有正旦宴會,但今年因燕雲的回歸,其規模空前宏大。不僅在京的所有王公貴族與官員皆受邀前來,就連汴京城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受邀之列,總人數多達兩千餘人。


    宴會上觥籌交錯,然而在這般場合,無人敢多飲,唯恐出醜。數十個太監手捧著一個個小布袋,為參加宴會之人逐一發放。


    眾人打開布袋,隻見裏麵是八枚精致的銀幣,大小各異,每種兩枚,遂紛紛起身行禮,高呼:“謝官家賞。”


    趙禎麵色微紅,興許是喝了些酒,擺擺手說道:“眾卿不必客氣,讓寧王來說說這些銀幣。”


    趙立慶坐在趙禎左邊稍下一點的位置,起身說道:“諸位先請坐。”


    眾人依言坐下,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趙立慶從懷中掏出四枚銀幣,說道:“這塊最大的,上麵刻有‘一元’二字,乃是足重一兩的銀子,等同於一貫的銅錢。‘五角’的銀幣即為半兩,相當於五百文,‘兩角’的等於兩百文,‘一角’則等於一百文。往後若都使用這樣的銀幣,豈不是省去大家攜帶一大包銅錢出門的麻煩。”


    眾人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銀幣,皆在感歎其製作之精美。銀幣背麵是一朵牡丹花,四周還環繞著一圈花紋,正麵的上方刻著“大宋嘉佑五年”,下方則是“一元”“五角”等字樣,四周同樣有著一圈精美的花紋。


    趙立慶接著講道:“此銀幣除了上麵的花紋用以防偽,還有一個極為簡單的方法來鑒別是否為足銀。用兩根手指的指甲捏住中間,吹一口氣,然後放到耳邊,便能聽到‘嗡嗡’的聲音。”言罷,親自做了示範。


    刹那間,整個大殿響起微微的“嗡嗡”聲。


    “太神奇了,日後使用這樣的銀幣著實方便許多,也不必擔憂會有假銀子。”


    “是啊,攜帶幾枚這樣的銀幣,總歸比帶著一堆銅錢要便捷。”眾人議論紛紛,大殿內也隨之嘈雜起來。


    呂公著乃三司中的戶部侍郎,他深知這銀幣好用,可問題是哪來如此多的銀子,於是出列走到禦階之下。


    “官家、殿下,此銀幣誠然好用,亦利國利民,然而我大宋並無這般多的銀子,全天下的銀礦也為數不多,可供開采的數量極為有限。”


    趙禎看向趙立慶,微微點了一下頭。


    得到許可後,趙立慶方才開口說道:“我大宋雖銀子不多,可每年向海外出售大量的瓷器、茶葉,那些海外客商亦帶來眾多香料、象牙、珍珠。往後市舶司收稅改為隻收銀子,我們出售的貨品也盡量隻收銀子,如此一來,海外的銀子便會逐漸流入大宋,呂相以為如何?”


    呂公著躬身行禮,“殿下此法甚妙,戶部開衙後即刻行文至下麵的市舶司。”


    趙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大聲說道:“此事就交付給寧王和三司辦理,來,諸位一同舉杯共慶燕雲回歸。”


    “陛下萬歲,大宋萬年......”


    大慶殿內充滿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趙禎覺得當了這麽多年皇帝,唯有此刻才真切感受到當皇帝的樂趣。雖說收回燕雲最大的功勞當屬兒子,可自己是他父親呀,畢竟是在自己當皇帝時收複的,完成了祖宗未曾完成的使命。


    這兒子真是沒白生,為了收回燕雲,整個國庫和內藏庫被用得一幹二淨。正發愁正旦宴會無物賞賜眾官員,兒子便送來了好幾萬枚銀幣。


    宴會從晌午一直持續至傍晚才結束,趙立慶本還欲與趙禎說些事情,見他已飲酒頗多,便不再打擾,自行回家享受幾日假期。


    大宋對待官員著實優厚,一個春節假期長達一個月。原本規定為七天,可未過上元節(元宵)基本無人辦公。


    趙立慶在家中待了半月未曾出門,估摸這半個月下來,自己恐怕又會增添幾個孩子。


    在汴京城一座規模宏大的王府中,一位老人在彌留之際,讓其他兒子出去,僅留下一人。


    老人強撐著開口說道:“孽子,跪下!莫以為你所做之事無人知曉,倘若真傳入上麵那位的耳中,全家都將因你遭殃。首次當街使用床弩未曾成功,其後你竟還妄圖用其他法子。若不是我提前得知,此刻全家就要為你陪葬。”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眼角抽搐,“父親,那個位子本應是您的,後來又輪到十三弟,半路卻冒出這麽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野種,兒子不服。”


    “以往之事就算了,如今是何光景,你竟然還想著用這般手段讓你十三弟上位。即便沒有他,也輪不到你十三弟。死心吧,莫要給家中招來禍端。”


    “是,父親。”中年人重重地磕了一下頭。


    正月十六,各個衙門終於開始辦公,趙立慶也出門到城南查看了一塊地,準備將龍衛軍營地旁邊的幾個作坊搬遷至此,騰出地方給製造坊。那一大片地將在製造坊的基礎上成立‘武器院’,專門為龍衛軍提供各類武器。


    四海貿易隔壁一家‘四海錢莊’低調開業,提供銅錢兌換銀幣的業務,但需收取零點二成的手續費,即一貫銅錢兌換一塊銀幣要收二十文的手續費,畢竟鑄造銀幣亦有成本。


    銀幣開始在汴京城流通,進而向整個大宋蔓延開來。


    如此兌換,四海錢莊實則虧損,換回來的銅錢隻能拉到武器院融化,再用於製造各類武器。


    由於銅錢基本並非純銅,與朝廷兌換銀子還需一貫錢貼五十文,這意味著四海錢莊要虧三十文,此外還要幫朝廷鑄造銀幣。


    好在有四海貿易支撐,否則四海錢莊三個月便會倒閉。趙立慶對此倒是不以為意,當初成立四海貿易便是為了處理這些事務,再者他自己要那麽多錢財也無用,家中的開銷由朝廷供給,如此算來,就當自己為朝廷賺錢,朝廷再花錢為他養家,誰也不吃虧。


    ‘飄香酒鋪’和‘千裏香’香水鋪,還有一家售賣琉璃製品和玻璃窗的店鋪都移交給趙禎,由他派人經營。


    ‘四海貿易’在江南的幾家零售店也都轉讓出去,旗下所有商品隻進行國內批發和與海外客商的大宗交易。


    汴京也允許其他商人經營‘四海貿易’的商品,經過篩選,汴京城新增了三家烈酒鋪,兩家香水鋪和一家琉璃鋪。


    福寧殿中,張茂則向趙禎匯報三個店鋪的經營狀況,“官家,接手一個月,酒鋪售出五千七百四十八塊,又進了三千塊的貨,香水鋪售出三千五百九十二塊,進了兩千塊貨,琉璃鋪售出兩千三百一十六塊,進了一千塊貨。扣除店鋪的費用和夥計的工錢,再預留一些在鋪裏,共送回宮裏五千塊銀幣。”


    趙禎聽得心中美滋滋的,感歎道:“如此之多啊!”


    “官家,這第一個月鋪裏的貨是殿下早已準備好的,往後要各個鋪子自行進貨,便不會有這般多了,一個月至多能有兩千塊吧。”


    “哈哈...那也不少了,朕身為父親未曾給他什麽,反倒得了這麽多錢,真是個好兒子。”


    趙禎心中暗道:看來那件事可以操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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