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吟霜不考慮雪狼族群的滅亡是不是因為自己讓汪餘凡進山的原因。


    她也不考慮雪狼族群滅族的原因是因為她曾經讓龍角出現在雪洞中,導致雪狼的巢穴被覬覦。


    雪狼族群的滅亡和楊吟霜逃不開關係,甚至百分百與她有關。


    楊吟霜有愧疚嗎?


    楊吟霜不考慮這些。


    因為她也要活,龍角若是被發現和她有關,她也會死。


    所以雪狼因為她而被殃及池魚,楊吟霜不考慮。


    楊吟霜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愧疚。


    因為這件事情的本質就是她這條命。


    為了她這條命,楊吟霜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她也不會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決定。


    楊吟霜的道心堅定,她早就摒棄掉那些所謂的慈悲。


    可是此時此刻,麵對這雪狼族群剩下的最後兩隻幼崽,楊吟霜不想它們死。


    因為她想護著,所以就護著。


    她想起曾經和象無在獸穀的時候。


    當初整個朱原獸即將麵臨滅族危機,象無卻護下最後一點朱原獸。


    他當初說什麽來著?


    好像是留下一點火苗,來年還可以有火種。


    總之雪狼王費盡心思藏起來的兩隻雪狼幼崽又被她挖了出來,楊吟霜便不會讓這兩隻雪狼幼崽殞命。


    所以她和汪餘凡打了起來。


    她也終於明白汪餘凡為何能滅掉一整個族群。


    他的劍氣竟然可以因為同一支血脈,就將劍氣轉移到那支血脈上的所有生命。


    他又強大了。


    楊吟霜眼睛幹澀。


    因為她的鷹眼和她的控心天賦相互結合,導致她看到了那條血脈上的線。


    汪餘凡手中的劍,劍氣若有若無牽引著兩隻雪狼幼崽的脖頸。


    楊吟霜明白了,她停了下來。


    “你想殺它們,隨時可以殺,根本沒必要和我打。”


    自從雪狼幼崽從藏身處出來,隻需要汪餘凡心念一動,就可以搜刮兩隻雪狼幼崽的命。


    被發現了,汪餘凡停了下來,“你可以牽引我的奈何劍,我想和你打。”


    “……”


    神經病吧。


    汪餘凡道,“我汪餘凡,可以滅得了雪浪族群一次,就可以滅得了它們第二次。我從不懼怕。”


    所以他不是非得殺那兩隻雪狼幼崽,他為的隻有楊吟霜。


    又是因為楊吟霜。


    汪餘凡道,“你想護住兩隻雪狼幼崽可以,和我打。”


    “……”楊吟霜深吸一口氣,抬眸盯著汪餘凡。


    汪餘凡一愣,因為她望向他的神情太過漠然。


    “我得罪你了?”他還困惑道。


    楊吟霜對他比了一隻手不管是從左數還是從右數,都是第三根手指的手勢。


    “別讓我罵人。”


    汪餘凡不明白,“所以你不跟我打?”


    他的目光放在兩隻雪狼幼崽上。


    這人滿腦子都是打打打!


    楊吟霜徹底煩了,放下雪狼幼崽,施了個法訣護著,拎著流星錘就轟了上去。


    “轟!”


    強大的重力,讓雪山開始震動,楊吟霜是招招致命,全衝著汪餘凡那張臉去。


    方才顧忌著兩隻雪狼幼崽,楊吟霜沒敢發力,現在就不一樣了。


    汪餘凡就是她練習新法術的樁子。


    “《暴風》!”


    雖然汪餘凡躲過流星錘,可是短時間內流星錘的餘波散發範圍很大,再小的攻擊蓄力起來也不容小覷。


    楊吟霜感覺到自己全身血液都在沸騰,燒得她戰意凜然。


    隨著《暴風》口訣默念,楊吟霜經脈裏的靈氣瞬間變得洶湧,不斷的向體外湧去。


    終於——


    “暴擊!”


    楊吟霜手中流星錘百變,她衝著汪餘凡的臉揮去。


    理所當然,這次又被汪餘凡的奈何劍擋住了。


    可是這次奈何劍迎接的威力和剛才不一樣……


    汪餘凡的手腕在顫抖,他罕見的驚訝望向楊吟霜。


    不過就一瞬之間,楊吟霜帶來的力量堪比半個驅源期修士的力量。


    她的攻擊力翻倍,一時之間竟然讓汪餘凡險些無法招架。


    奈何劍和流星錘相觸之間,靈力互相權衡,巨大的靈波衝天而起,使得瘋搶雪狼屍體的修士們紛紛看來。


    “誰又和汪餘凡那個瘋子打起來了?”


    “這次好像不一樣!這勢均力敵的感覺……是誰和他打成這樣?”


    楊吟霜絲毫不知遠處波瀾,因為她早就收起那麽遠的神識,眼裏泛著熠熠光輝,鷹眼讓她捕捉到常人看不到的畫麵。


    就好像是一片波瀾壯闊的劍氣中,她通過奈何劍,窺探到汪餘凡的一點心跡。


    他在驚訝。


    亦在期待。


    通過這點期待,楊吟霜霎時間明白了——他在給她機會,期待她像上次一樣控製住奈何劍。


    這是……


    楊吟霜忽然對《窺角》這個新得來的法術有了點頓悟。


    《窺角》並不是憑空而來。


    她之所以從汪餘凡的期待推斷出他期待什麽,是因為汪餘凡和她的過往,導致汪餘凡在她身上,隻期待了奈何劍之事。


    窺角識麵,識麵而窺角。


    楊吟霜這次是做到後者。


    而她的頓悟讓她留意到了這點。


    打個比方,若是下次楊吟霜能夠控製奈何劍之事她本人並不知道,然後汪餘凡莫名其妙對她有所期待,而這點期待又被楊吟霜所窺探到,她能否將汪餘凡的期待和他期待的原因聯係到一起?


    汪餘凡的期待是果,楊吟霜在百年比試上控製奈何劍是因。


    楊吟霜若在不知前因後果之時將一切聯係到一起,那才是窺角。


    汪餘凡還在等著她控製奈何劍。


    楊吟霜卻不再擔憂他的後招,直接用上更多靈力,猛地將汪餘凡貫飛出去。


    她迎著靈波掀起的風飛上高空,雙眼似乎透過汪餘凡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她似乎能窺探人心,帶著令人心驚的平靜語氣道,“劍修身有百般心緒,不以贏為目的,我不和這樣的劍修打,因為此稱不上劍修,隻是修士。”


    ……打擊。


    汪餘凡一下子偽裝的戰意全都消散個幹淨,他猛地看向楊吟霜,整個人似乎深受打擊一般,“你說我不配為劍修?”


    “此時此刻,方才那時,你認為你配嗎?”


    汪餘凡的道心,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眼裏隻有劍和自己的目標。


    可剛剛,他在拱手讓他的劍,就為了試探別人是否能控製他的劍。


    汪餘凡不敢置信,整個人都在顫抖。


    說他什麽都可以,但是不可以說他不堪為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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