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她這是要去何處?”蘇澤漆心生好奇。


    王婆婆出了樹穴,原本佝僂的身體陡然直立。


    蘇澤漆皺起眉頭,原來平日裏的老態龍鍾,竟是假象。


    “去看看。”古青滄搶先開口。


    蘇澤漆正有此意,身影從樹上消失。


    尾隨王婆婆,一路來到蘭若寺。


    夜間的蘭若寺越發讓人毛骨悚然,滿地骸骨。


    這幾日屍骸腐爛,流出淺黃色的油,在月光下折射出亮光,臭氣熏天。


    此時正值下半夜,伴著幾聲淒慘狼嘯,一群暗色昏鴉,在蘭若寺上空盤旋。


    蘇澤漆隱藏在密林中。


    看著王婆婆鬼鬼祟祟進入蘭若寺內。


    轟


    耳畔傳來石頭碎裂的聲音。


    蘇澤漆皺起眉頭,萬萬沒想到,這地中魔穴也與王婆婆有關。


    “古前輩,你師妹,該不會是魔族後裔吧。”蘇澤漆道出心中猜測。


    “不可能,師妹靈根極佳,修煉天賦也在老朽之上。我與她自幼相識,她斷不可能是魔族後人。”古青滄一口否決。


    “那她究竟想要做什麽?”蘇澤漆困惑。


    玄冥剔骨刀是王婆婆給的,在樹穴中對他也多加照拂。


    “不清楚,但我相信師妹為人,即便死了成鬼,也是一心向道,為天下蒼生。”古青滄加重語氣。


    “古前輩,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樹穴中的女鬼,也同王婆婆有關聯。


    我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成為女鬼,多半也是王婆婆的手法。”蘇澤漆說得很認真。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不斷生根發芽。


    古青滄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我相信她,無論她做了什麽,自有她的理由。”


    蘇澤漆無語,沒想到睿智強大的泰鬥人物,也會是個戀愛腦。


    蘇澤漆並未著急跟進去,他不想打草驚蛇。


    他想了解,王婆婆的真實目的。


    待到天光放亮,王婆婆才從魔穴中出來。


    隻聽見幾聲轟鳴,魔穴被重新掩埋。


    王婆婆隨即,快步離去。


    等王婆婆走遠,蘇澤漆才縱身飛躍而下,潛入蘭若寺內。


    蘇澤漆揮手,掩埋在洞穴中的碎石紛紛飛起,穩穩落在一旁。


    上次從黑山老妖,帶回如此多妖獸屍骸,不翼而飛,想必定有緣由。


    他跳入魔穴中,取出皓光盞,整個空間,被點得透亮。


    蘇澤漆目光掃過大殿,除了分外嚴寒,沒有其他發現。


    啪嗒


    牆麵水滴落下,地麵上的陰水,較上一次又多了些。


    古青滄從魂玉中飄出,環顧四周。


    灰白長眉,微微發顫。


    “師妹這是想奪天地造化,這,這有違天理呀!”


    “古前輩,這是看出了端倪?”蘇澤漆蹙眉看向古青滄。


    “如此強大的聚陰陣,普天之下,也隻有她。”古青滄眉頭緊鎖。


    “隻怕這裏邊,還有一方靈泉。”古青滄深邃眸光,穿過甬道。


    蘇澤漆憶起那日取碎命劍的情形,潺潺不斷的黑氣,那不就是一方泉眼嗎!


    “這一條,是否和樹穴中的是同一條!”蘇澤漆順著古青滄目光看去。


    “不,不是同一條,這條和不死城那條,倒是有些相近,五方十泉,問世的不多,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冥泉?”古青滄目光怔怔。


    “樹穴中的,難道是生泉,所以才能讓女鬼維持生前體態?”古青滄無法確定。


    “古前輩,加上石頭怪,東水鎮已有三條靈脈!”蘇澤漆雖不知靈脈具體作用,但一切好像有幕後推手,在強行將靈脈聚攏。


    “這,我相信師妹,即使她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古青滄雙目微眯,耳垂微微顫動。


    “小友,你是否聽到什麽聲響。”


    蘇澤漆凝神細聽,上一次和小和尚來,就懷疑裏邊有魔獸。


    啪嗒


    又一聲清脆水滴聲傳來,蘇澤漆皺起眉頭,這水滴聲中,還夾雜著極其細微的聲音。


    古青滄緩緩回過頭來,與蘇澤漆對視一眼。


    蘇澤漆從古青滄眼神中,已經看出,他也發現了異樣。


    “小友,這裏頭應該是沒有東西,我們還是先出去。”古青滄眸光下壓。


    蘇澤漆會意:“這裏邊冷颼颼的,什麽也找不到,走吧。”


    說罷,蘇澤漆熄滅皓光盞,轉瞬與古青滄出了魔穴。


    “掩上!”古青滄開口道。


    蘇澤漆有些不解,本以為古青滄的用意,是殺一個回馬槍,沒想到竟是真的離開。


    蘇澤漆照做,揮手,封上洞穴,將原本壓在上方的碎石歸位。


    “小友,這裏邊的東西,可了不得!”古青滄驚歎。


    蘇澤漆雙目瞪大,他明明什麽也沒有看見。


    “如果我沒猜錯,這裏頭的是一隻虛空幻獸。


    這東西乃是逆天神獸,我也是在書上見過。


    傳說在神界也難尋,想要養大,更是難上加難。


    如果感知無誤,那隻幻獸即將成年,這麽一來,都想得通了!”


    古青滄眼中是興奮之色。


    “那玩意有何作用!”蘇澤漆問道。


    “如果靈力足夠,虛空幻獸可重塑時空。


    原來!原來師妹竟存了這番心思!”古青滄聲音顫抖。


    “重塑時空!”蘇澤漆震驚不已,世間竟有此等逆天神物。


    “那東西無形無相,估計隻能用妖皇封天的誅天法網能將它抓住。


    或者東海遇到的姓白那丫頭,或許也能用慧眼找到它。”古青滄蹙著眉頭,認真思索。


    “這麽說,王婆婆是想逆轉時空。”蘇澤漆霍然明白,王婆婆的出發點。


    結合王婆婆所作所為,這或許就是她的真正目的。


    “這,翠娥,糊塗!


    重塑時空又有何用,人族實力弱小,即使時空倒回,也隻能讓悲劇重演。”


    古青滄滿麵悲愴。


    蘇澤漆沉默,重塑時空,意味著一切皆會重新來過。


    那他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


    “且這術法必受天道反噬,隻怕師妹抱的是必死之心。


    小友,一定要替老朽阻止他。”古青滄抬頭望向蘇澤漆。


    蘇澤漆緩緩點頭,若是重塑時空,那他與紅菱定不會相遇。


    此時蘇澤漆心中,生出強烈的不舍與眷戀。


    他從未如此害怕,與一人永別。


    蘇澤漆讀書時,曾看過一本書。


    書中原本心中動搖的男女,在城市淪陷之際,不約而同奔赴向對方。


    此刻,他盡覺深有體會,倘若這世間注定毀滅。


    那也不該,留有遺憾。


    蘇澤漆的心,從未如此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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