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瑜眉很是自豪地向我們解釋道。


    由此可見,她確實很有經商的智慧。最起碼,從控製成本這一點來說,就值得欽佩。


    穿過灌木叢,我們就來到了一條碎石子鋪成的土路上。


    這裏雖然比穀底涼很多,但比起遠離此處的西嶺山脈來說,還是暖和了一些,所以樹木的樹葉並未落光,偶爾有幾片樹葉隨風墜落,但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冬日的肅殺。


    走了大約十分鍾後,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幢廢棄的半圓型碉樓前。


    這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來到這幢碉樓前。


    碉樓的紅磚外千瘡百孔,很是破敗,一樓的唯一大門被磚石堵得死死的,還敷上了水泥,如果沒有鐵鍬石錘,根本別想推倒這道磚牆,而那行歪歪斜斜寫在外牆上的字,也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擾碉樓寧靜者,必須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


    看看這觸目驚心的一行字,小倩、玉兒和杜瑜眉都不禁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黃阿婆因為又聾又啞,無法發聲,但眉頭也不由得緊緊蹙在一起,擰成一條川字。


    我們快步走過了寫著這行字的那麵牆壁,轉到了半圓型碉樓的另一側。


    這幢碉樓的一樓,層高大約有五米,外牆上沒有任何可供攀援的凸起物。二樓三樓的窗戶全部被磚牆封死了,不過磚牆是砌在窗戶內的,窗架還完好保存著,但玻璃全碎了。原本封死門窗就是瞞著文物部門私下幹的,杜瑜眉一定是考慮到堵死土路後,文物部門萬一來巡查,也一定是站在穀口的平台上拿望遠鏡看看。在平台那個角度望過來,大門恰好被樹木擋住,隻能看到玻璃盡碎的窗戶,卻看不清窗戶內已經被磚牆堵死了。


    不得不承認,杜瑜眉派來施工的工人幹得非常棒。


    屋頂是個半圓型的平台,平台的弧形邊緣有伸出屋頂的房簷。


    現在輪到該把連結著鐵耙子的繩子扔到屋頂上去。這需要體力,還需要一定技巧,才能越過房簷。我可不擅長做這個,我是靠腦力智慧吃飯的嘛,體力和技巧都不是我所擅長的。還好霍格是自由攝影師,常年在野外奔波,體力遠勝於我,他接過鐵耙子就奮力向屋頂上扔去。一樓的層高雖然有五米,二樓三樓的層高卻都很低矮,盡管看上去很不協調,但卻讓總高度保持在了霍格能夠擲上鐵耙子的力量範圍之內。


    霍格選了一處窗台下的地方試著投擲鐵耙子,之所以會選在這裏投擲鐵耙子,是考慮到攀爬過程中,如果腳能夠踩到窗台上有個下腳處,能省下不少的氣力。


    試過七八次後,霍格擲出的鐵耙子終於勾住了屋頂上的某個凸起物,使勁拽了拽繩子,紡絲不動。


    好了,攀上屋頂的繩索已經準備妥當了。


    我忍不住翹起大拇指,小倩則衝上去直接給了霍格一個香吻,搞得霍格原本白皙的臉上飛出一道紅雲。


    我招呼眾人安靜下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我們必須逐一沿繩索攀爬上房頂,這裏有四位女士,其中一位還是老太太,可想而知這肯定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等上了房頂後,我們還得把繩索拴在煙囪頂端,再沿繩索滑到碉樓裏去,那將是更艱巨的任務。


    我們決定,由霍格先沿繩索攀爬至房頂,再讓各位女士攀上去。如果女士的氣力不夠,霍格還能在上麵拉拽一下,誰讓他的力氣比我大呢。


    霍格拽住繩索,用了大約一分鍾,就爬上了十多米高的房頂上,然後扔下繩索,示意下一位接著攀爬。


    接下來的,是玉兒。她的氣力比小倩大,到了房頂後,還能幫著霍格一起拉拽繩子。


    很快,小倩和黃阿婆都在霍格與玉兒的幫助下,順利攀到了碉樓的屋頂上。黃阿婆因為年齡較大,她幾乎是被綁在繩索上,由屋頂上的霍格和玉兒活生生拽上去的。不過黃阿婆看上去身子骨還是蠻硬朗的,上了屋頂鬆開繩索,我們便在下麵看到她已經在屋頂上背著手四處轉悠了。


    輪到杜瑜眉了,她忽然鬆開手轉過頭,一臉愧疚地對我說:“藍先生,真是辛苦你了,都怪我,把你們請到這裏來,卻發生了那麽多意外事件。”


    我撇撇嘴,道:“這也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女逃犯董佳,還有戴麵具的神秘人的錯!千萬別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會讓你過得很累的。”


    她感激地笑了笑,便重新拽住繩子,準備向上攀爬。


    就在此時,在我身後那條土路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大口大口地喘息聲。


    回過頭,我看到了身著警服的戴警官,他一邊朝碉樓狂奔,還一邊驚慌失措地回頭張望,在他胸前的警服上,似乎有一團暗色的潮濕汙漬,看上去怎麽都像是未幹的鮮血,而且還明顯呈噴濺狀。


    怎麽回事?他一個人回來的?老李呢?戴警官身上的血,是從老李體內噴濺出來的嗎?


    杜瑜眉又一次鬆開手,忍不住發出一聲絕望的痛苦呻吟。


    “老李……老李他死了……”


    戴警官一屁股坐在我們麵前,說完這句話後,渾身就開始劇烈顫抖,怎麽都止不住。


    雖然他曾經在刑警的崗位上幹過,見過無數死狀慘烈的屍體,但真正親眼見到一個人死在自己麵前,估計這還是第一次。


    “他是怎麽死的?開膛破肚嗎?”我忍不住高聲問道。


    戴警官無力地點了點頭,滿臉蒼白,再沒了剛才越過紅線去追趕老李時的威武之氣。


    頭頂上傳來霍格與小倩呼喊的聲音:“你們快上來呀!怎麽了?”


    我見戴警官如爛泥般躺在地上,顯然根本無法沿繩索攀爬,瞅瞅遠處,似乎風平浪靜,於是我朝上方喊道:“先等一等,戴警官回來了,我們和他聊幾句話再上來。”


    戴警官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向我和杜瑜眉說起了老李的遭遇。


    在平台通往外界的土路上,老李不管不顧地邁過紅線,撒開腳丫向遠方狂奔而去。戴警官見狀後,擔心老李出事,立刻就衝出去追趕老李。別看老李年近五旬,但跑得還真快,大概也是恐懼使然吧,盡管戴警官奮力追趕,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趕上老李的步伐,這裏到處都是彎道,無法直接看到老李的背影,好在僅有這一條土路,沒有岔道,所以戴警官確信自己不會跟丟,而且也一直能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老李急促的腳步聲。


    約莫追出去五百米左右,戴警官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畢竟在山村派出所裏,遠離嚴重罪案,他的骨頭都有點被泡酥了,再加上年齡不饒人,體能體力比以前差了很多。無奈之下,戴警官隻好停下腳步,想要休息片刻,但就在他停住腳步時,忽然發現前方老李的腳步聲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戴警官吃了一驚,心中惴惴不安,老李莫非出事了?


    他踮起腳趾,忐忑地向前方走去。轉過一片彎道,他看到了老李。


    老李躺在土路邊的地上,身體正如搖篩子一般劇烈抽搐著。一個穿著黑衣頭戴麵具的人,正跪在老李身邊,一手提刀,另一隻手則在老李懷裏似乎在摸索著什麽東西。


    戴警官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那麵具人聽到叫聲後,緩緩轉過頭來。這個人戴著的麵具,正如之前迪克曾經形容過的那樣,上麵繪有兩隻眼睛,一隻睜,一隻閉,像潛藏在暗夜裏陰森窺視的貓頭鷹一般。


    麵具人叵測地一笑,然後抬起了那隻原本在老李懷中摸索的手。當他的手出現在戴警官麵前時,戴警官立刻忍不住彎下了腰,抱住一棵樹痛苦地呻吟起來。


    在那個人的手裏,竟捧著一顆以及,熱乎乎的,還在跳動著的心髒。


    老李的心髒竟被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人活生生地剖了出來。


    緊接著,戴麵具的神秘人將心髒囫圇塞進了嘴裏,咬了一塊肉下來,頓時鮮血直冒,沒著他的唇邊流到了地上。


    說到這裏的時候,戴警官的臉又開始抽搐了起來,似乎仍然無法從巨大的驚悸中解脫出來。


    “後來呢?”杜瑜眉手掩朱唇,提心吊膽地追問道。她的臉色很差,仿佛隨時都會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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