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恩傑和何文友看我倆額頭上各貼一張符,搞得有些懵圈,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謝了。”


    我對陳大立彎起嘴角。


    “嗨,謝啥。但你把我脖子弄傷了,得請我吃鴨腿飯,那個什麽鬆露漢堡我吃膩了。”


    “行。”


    我望向村路盡頭。


    山村的夜晚不似城鎮,受不到光汙染的影響,沒有星星月亮的日子裏,黑得令人發慌。


    直到現在,我才再次留意到地上的血漬,是之前某人的刀傷留下的。


    由於天黑,在場的其他人都還沒發現這點。


    我也不打算特意提醒他們。


    並心存僥幸,認為這些血漬是偽人的,隻有我看著紅......


    書恩傑板起一張臉,試圖用憤怒掩蓋恐慌的情緒:


    “你、你們別開玩笑了!這個村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在拍什麽糊弄人的電視節目嗎?我們可是真的生氣了!”


    何文友也緩過勁來,一抬手,揭下我額頭上的出夢符,扔到地上,破口大罵:


    “對!把無聊的整蠱遊戲停了!我跟你們說,這期節目你們誰也別想播出去,不然我非告你們不可......”


    書恩傑師生倆越說越起勁,根本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好像音量足夠大,就能讓自己的訴求得到滿足。


    我顫抖手指,抑製住揮刀的衝動,發出輕微的喘息聲。


    很快,村落裏詭異的荒蕪感,加上我異常冰冷的臉色,就讓書恩傑兩人再次感到了懼怕。


    他們自覺地安靜下來。


    就像兩個口出狂言的學生,和站在窗外的班主任對上了視線。


    這時,書恩傑隱約看到了什麽。


    他扶正老花鏡,看到陳大立肩膀處多個人頭。


    正是昏迷不醒、兩眼翻白的杜教授。


    “——啊啊!”


    驚叫聲在夜空回蕩。


    書恩傑一個趔趄坐到地上,挪著屁股往後退,指著陳大立身後:


    “杜有山?!他怎麽了?”


    有了書恩傑的提醒,何文友才把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


    他也被杜教授的白眼嚇了一跳,發出一聲國罵,臉色發白地往後退去。


    陳大立嗤笑著轉身,展現出杜有山的全貌:


    “咋了?兩位。你們不是不信鬼神嗎?怎麽被嚇成這樣?”


    書恩傑和何文友相視一眼,彼此都有些尷尬。


    “我、我們可不是以為看見了鬼!我擔心杜教授的安危!”書恩傑從地上爬起來,拍著衣服上的塵土,依然嘴硬。


    何文友也再次擺出怒色:


    “對啊!而且這裏太黑,容易看錯!我還以為你這家夥多長了個頭呢!當然會被嚇到了!”


    陳大立可不慣著他們。


    他臉色一變,故意做出陰森的笑容,把頭往杜教授腦袋相反的方向歪去,像是用兩個頭比了個心:


    “看錯?看錯啥了?我最喜歡收集人頭了,哈哈......”


    這句話顯然又把兩人嚇得不輕。


    尤其是何文友,發出一聲怪叫,眼看就要丟下杜教授轉身逃跑。


    “好了結巴。杜教授又沒死,別逗他們了。”


    我扣住書恩傑和何文友的肩膀,不讓他們亂跑,發出低沉而平淡的警告:


    “兩位,我的耐心有限。隻要你們聽話,我就帶你們安全離開這裏......說吧,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遇到了什麽?”


    書恩傑師生倆發出恐懼的喘息,光是扶著他們的肩膀,都能感受到高速的心跳。


    “......伊言,你們不要那麽嚇人嘛,我都有點害怕了。”鄭曉玲也忍不住縮了縮身子,輕聲開口。


    終於,師生倆抖如篩糠,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他們被陳大立氣跑之後,決定一同去拜訪村民。


    卻因此遭遇了一係列怪事。


    首先,連續拜訪了三四戶人家,卻發現這裏無論是男女老少,全是清一色的聾啞人。


    書恩傑不信邪,又跑去到村口,攔住正在玩鬧的孩童。


    然而,小孩們也不會說話。一個個對著他們傻笑,哪怕用簡單的手語,也無法交流。


    起初,書恩傑和何文友並不驚慌。


    他們理性分析,認為伏人村太偏僻,村民從古至今近親繁殖,有了基因缺陷,才生出了一堆啞巴。


    兩人把這裏定義成了未開化的原始部落。趾高氣揚地尋找我們,要求提前離開這裏。


    可他們把村子逛了個遍,無論走到哪,都隻能在一片寂靜中看到村民千篇一律的笑容。


    電話也無人接聽。


    不僅如此,向外界的消息也發不出去,如同與世隔絕一般。


    這一刻,書恩傑兩人終於有點慌了。


    而天黑的一瞬間,更是打破了兩人最後的心理防線。


    村民全部消失不見。


    房屋變成了空屋,房門大開,無人看管。田間地頭,上一秒還在玩鬧的孩童,也不見了蹤影。


    但他們心中懷有最後一絲僥幸。


    何文友看過一些島國綜藝。認為這就是一檔特殊的綜藝節目,人為製作靈異現象嚇唬他們,取笑他們的反應。並考驗他們身為唯物主義者的道心。


    因此,他們壯起膽子,四處尋找隱藏攝像頭,憤怒地大聲呼喊。


    而後,就遇到了從墳地返回的我們......


    伏人村的山野發來貓頭鷹的叫聲,填補了沉默的空白。


    “伊言......先生。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杜教授是得病了嗎?”


    書恩傑的語氣比起之前禮貌很多。


    我也鬆開了兩人的肩膀,快速進行業務說明,一如之前我給其他人做的講解。


    兩人難以消化我的話語。


    “不可能,如果真有那種怪物,為什麽我活了快七十年都沒見過?我們要相信科學......”


    書恩傑輕聲回應,不敢和我對視。


    何文友也隻是麵色呆滯地默默搖頭。也不知是不相信,還是單純地沒聽明白。


    我沒興趣進一步解釋,向兩人問道:


    “書教授,那記者沒有跟你們一起嗎?”


    “你說小呂?他......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我們一直沒見到他啊。”


    “那先找一找他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撿起地上的出夢符,招呼陳大立和鄭曉玲往村裏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兩人心驚不已。


    書恩傑捂著腰快步跟上來。


    “伊言先生,你可別亂說!怎麽能把一個人的死說得那麽輕巧?”


    “這是我最後的提醒了,兩位,聽人勸吃飽飯。不然,我不保證你們一定能活著走出這座大山。”


    但我這個說法,顯然容易讓人誤會。


    何文友突然加快腳步,跑到隊伍前麵,一邊回過頭看我:


    “——你、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你要是不說明白,我會報警的......”


    老一輩教導我們,走路要看路,尤其是在晚上。


    下一刻,何文友就和一個人形物體撞了滿懷。不僅沒撞倒對方,反而像碰上了無法撼動的電線杆子,自己摔倒在地上。


    “誰?!”


    何文友慌忙抬頭。


    卻見,呂義華麵帶淳樸的笑容,低著頭默默俯視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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