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開我!!!伊言才是殺人犯,為什麽要抓我!我沒病!我沒病啊!!......”


    走廊裏,呂義華瘋狂呐喊,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男護工將他一路押到病房,用約束捆好,關上房門。


    直到這時,在場人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雖然眾人都認為他發瘋成分居多,但被這麽一打斷,看我的眼神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何文友終於從呆滯中驚醒,幾步走到我麵前,咧開豁牙的嘴,滿懷希冀地看向我:


    “伊言先生,我、我知道你不是凶手,病房裏那個書教授也是假的對不對?真正的書教授肯定還在哪裏躲著呢。”


    而我撇開麵向手機的臉,不想看到他這副表情。


    如果不小心笑了,會有點損功德。


    就像隔著手機屏幕看地獄笑話,就是繃不住那煩人的黑色幽默。


    “抱歉,何博士,假扮書教授的偽人確實死了。但病房裏那個,大概也是真的書教授。”


    何文友的笑容瞬間僵硬,慢慢放平嘴角,拽住我的外套,手掌因此染上了書恩傑的血。


    “那、那你為什麽要那樣打他?為什麽要把他打成那個樣子?”


    “我也不想那樣做的......你就當我發瘋了吧。”


    “可是......那.......書教授是你殺的?”


    “我希望不是。病房裏有監控,稍等一下就能知道了。”


    何文友的雙手脫力,在身體兩側微微晃動。


    走廊的空氣沉悶下來,融合著鐵鏽的味道,以及自來水蒸發的氣息。


    便衣叔叔們再次上樓,和我打招呼後,開始清理現場。


    但這時,他們的善後方式和世家就拉開了差距。


    被我踩碎的地磚,以及損壞的設施,他們都沒辦法處理。我隻能自己請工人來做這些,又或者幹脆放著不管,讓醫院負責人自己搞定。


    書恩傑的屍體被帶去了太平間。


    對於目擊了偽人的護士護工,我也隻是發了個不大不小的紅包,用上頭的名義提醒她們不要傳播此事,疏散他們,照常上班。


    監控被調取了出來。


    不算清晰的畫麵裏,我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進病房,發瘋似的亂砍,而後跑進病房內的洗手間,從裏麵拖出渾身癱軟的書恩傑,一拳拳錘擊他的腦袋,將視頻畫麵震得亂晃。


    就目前的情況看,我抬出書恩傑的時候,他已經不像活人了。


    但我又無法證明,書恩傑是否是在洗手間裏被我殺死的。


    “我、我能證明......”


    好在這時,何文友輕聲開口。


    他說,當時他和書恩傑被嚇回病房。順便談論起,除了偽人外,他們各自還忘了哪些事情。


    書恩傑說他忘了一些視覺的記憶。


    想不起回家的路,記不清家人的麵龐,看著手機壁紙裏陌生的祖孫三代全家福,難過得失聲痛哭。


    何文友安慰了他的導師,並因此看見書恩傑的手機有著百分百的電量。


    以上兩點,就是他後來能認出偽人的關鍵。


    而後,書恩傑去了洗手間,待了蠻長一段時間。


    何文友以為書恩傑是想一個人靜靜,便沒去打擾。也是在這段時間裏,他通過手機察覺,自己丟失了文字讀音相關的記憶。


    再然後,書恩傑從洗手間出來,就好似平複了情緒,提議和何文友出病房看看,就看見了我和劉院長,順勢加入了審訊的行列。


    不難猜出,書恩傑就是進廁所那段時間被偽人掉包的。我對書恩傑的過分行為,隻是在對已死的屍體泄憤而已......


    由於這件事有偽人參與,加上我身份特殊,並沒有被便衣們逮捕。


    柳國興了解了事情經過,沉吟半晌,讓我好好在醫院休息,檢查腦子。破壞屍體的罪責他會幫我記著,以後將功補過......


    以及,上麵會派人給書恩傑的家人、以及學校各方進行解釋。這些事就不用我操心了。


    “假的,都是假的......”


    事情結束後,何文友失魂落魄,在護士的攙扶下,恍惚地走進了自己的病房。


    “伊言,你先去清洗一下吧。”


    鄭曉玲坐在我身旁的座位上,輕聲開口。


    那隻畸形的手掌似乎想觸碰我,但看我渾身是血的模樣,有些無從下手。


    “對啊,伊言你太累了。先洗個澡,冷靜一下......”名為薑雨欣的肉團也瑟縮在椅麵上,對我作出關心。


    陳大立則用大腸抓著朱火符,幫我擦去濺到臉上的血和腦漿:


    “伊言,我相信你。你隻是腦子有病而已。”


    但這句話,怎麽聽著都像是在罵我。


    “嗯。”


    我已經無心再做辯駁。


    其他的事情交給叔叔們處理。我從走廊邊上的座椅站起身,準備回病房洗澡。


    這時,我的鞋麵踢到了一樣方形的物品。


    低頭看去,是呂義華的照相機。


    大概是被護工帶回病房時,掙紮掉落的。


    我將其撿起,嚐試看一下這位記者拍過什麽照。


    但相機的顯示屏也壞了。


    想來也是,如果呂義華已經看到了自己拍過什麽,何必這麽晚才想起我做過的事情呢?


    “要還給他嗎?”陳大立向我問道。


    我抽出相機的存儲卡,塞進兜裏,把相機遞到陳大立手中。


    “你們幫我給他吧。雖然已經修不好了。”


    陳大立三人都看到了我拔卡的動作,但也不好說什麽。


    畢竟相機裏說不定有偽人的記錄,呂義華本職還是記者,我這麽做都於情於理。


    “要是呂記者以後問起來,你們就說不知道。”我對陳大立三人擺擺手,慢慢走進了病房。


    劉院長給我安排的單人病房是帶有浴室的。


    我脫掉浸滿液體的外套,從各個口袋掏出物品。


    手機、符咒、杜教授的祭器、道弗留的眼球、通神寶印、銅錢等等,把這些東西裝到備用外套的口袋裏。帶上外套和其他衣物,走進血肉覆蓋的淋浴間。


    蓮蓬頭好似一隻沒有皮膚的人手,掌心紮滿血洞,便是那噴水的方向。


    冰冷的洗澡水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


    我一抬手想要擠壓沐浴露,卻因此發現,手臂上纏著什麽東西。


    是一整簇黑色的長發。


    柔軟的少女發絲沾染血液,被水流衝刷,變得柔順,發根一側粘有肉色的頭皮碎片,提醒我這並不是海藻一類的東西。


    書恩傑是個禿頂,顯然不會有這麽長的頭發。


    而我也十分了解這個頭發的發質和長度。


    是小紅的頭發。


    哦,這樣說並不準確。


    應該說,是那高級偽人偽裝成小紅後的頭發。


    時隔多日,我終於又從釋妄界獲得偽人的一部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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