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荷花競相綻放,許太師夫人獨愛蓮,是以家中建造了一處大池子種滿了荷花。且許府的院中隨處可見大口瓷缸,每口缸裏都有三五朵荷花直立枝頭。


    白的粉的不稀奇,稀奇的是許家有幾株珍貴的紅色蓮花,是以設宴邀眾人賞蓮。


    馬車行駛至太師府門口,老夫人先行下了馬車,其餘人隨後。


    門口的管家迎了上來,常嬤嬤遞上帖子,管家笑著接了隨手給了後頭的小廝。


    “這前院少爺公子們在作詞鬥詩,楊二少爺可前往一觀,花園裏夫人小姐們在賞蓮呢,”管家笑咪咪介紹道。


    “來人,請永樂侯夫人和二夫人進去。”管家的話一出,立即就有守在門邊的小廝機靈的上前作了請的姿勢。


    老夫人和白氏笑著頷首,“有勞了。”


    一路上隨處可見荷花,帶著沁人的香氣,荷花的香味原是很淡的,許是養植時加了什麽香料。


    到了花園,便見來了好些夫人小姐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


    老夫人先帶她們見了主家許老夫人,寒暄過後,打發了孩子們自去玩,老夫人和白氏則留下說話。


    陳若蓮身子不好,甚少出門,所以這次也沒有來,出了屋子,楊如期和楊如心便自然地分開了。


    楊如期往池邊走,許家的池水是有流動性地,從假山中流出,漾起波瀾,倒是比死水更為有生機。


    微風乍起,荷池的表麵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楊如期走近,便見著了池中央的紅色蓮花。


    與白粉蓮花不同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放在這紅色蓮花上顯然不妥,荷花多是堅貞、純潔、無邪、清正的形象。


    而這紅蓮,美則美矣,卻失了蓮花原本的品質,更為豔麗和富貴了。


    不過物以稀為貴,稀有的東西總是令人向往些。


    “楊五姐姐。”一聲甜甜的呼喊聲使楊如期回頭。


    “真的是你,”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著驚喜,麵容可愛,身形略胖,頭戴絨花,身高快有楊如期這麽高了。可還梳著垂掛髻,應不到十二歲。


    楊如期有些疑惑,小桐走近道,“我是小桐啊,姐姐。之前在你家一起玩過,你帶我玩秋千,姐姐還記得嗎。”


    楊如期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小桐妹妹都長這麽大了,我都沒認出來。”


    小桐笑嘻嘻道,“母親說我吃的多,所以長得快。”


    “能吃是福,”楊如期莞爾,隨後問道,“你怎麽在這裏呀?”


    “父親升職了,太師夫人也給我們家發了帖子,母親就帶我來了,”小桐解釋,眼裏並無多高興。


    想必是不怎麽參加這種宴會,沒什麽朋友不適應。


    楊如期伸手摸了摸她胖嘟嘟的臉頰,安慰道,“宴席開始後會有好吃的,吃完飯你就可以隨母親回家了。”


    小桐乖巧的點點頭,找了話同楊如期說。


    楊如期帶著小桐沿著池子走著,過了一會兒碰見了溫華牽著餘楓,從前院的石子路往花園走。


    隻是不見餘素素。


    楊如期打了招呼,“表哥,”溫華側頭瞧見是楊如期,立即牽著餘楓過來了。


    “怎麽不見餘小姐,”楊如期看了一眼餘楓道。


    “好像是尋你六妹妹去了,”溫華回道,然後看向小桐問道,“這位小妹妹是?”


    楊如期道,“這是小桐妹妹,父親是諫議大夫宋大人。”


    她看向小桐,“這是靖安侯府溫世子。”


    小桐連忙行禮,乖順道,“溫世子好。”


    溫華眉目溫和,“小桐妹妹不必多禮,就隨著期兒喚我哥哥罷。”


    小桐聞言並沒有順著叫句哥哥,隻是抿著嘴,拉著楊如期的袖口。


    “我正在考究楓兒近來背的古詩詞呢,期兒和小桐妹妹可有興趣一同聽聽?”溫華道,眼中含著亮光,明顯就是想讓楊如期同行。


    楊如期點了點頭,小桐道,“我跟著姐姐就好。”


    餘楓的笑臉垮了下來,估計是怕萬一背的不好在楊如期麵前鬧笑話。


    四人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下,好在這府裏處處是荷花缸,倒也不必非要在池邊欣賞。


    落月悄悄退下,剛剛楊如期吩咐她去盯著餘素素,今日這樣的場合她沒有跟在溫華身邊倒是奇了。而且她的婚事在即,看她的樣子絕不是情願待嫁的。


    之前就夥同薛唯的人算計她,難保今日不會鬧幺蛾子,達到她的目的。


    耳邊傳來餘楓搖頭晃腦的聲音,“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


    約莫一個時辰後,席麵應當快開始了,楊如期起身先帶著小桐回花廳。


    此時落月剛好回來,待將小桐送回了她母親身邊,落月才低聲稟報。


    “小姐預料的沒錯,這餘素素買通了前院一個小廝,隻是她吩咐的事情和我想的不同,她讓那小廝等溫世子喝醉了將人帶到蓮花閣去休息。”


    楊如期擰眉,“等表哥喝醉?可表哥不是酗酒之人。那蓮花閣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落月道,“那蓮花閣在正院和後院之間,應當是太師府的客院,我們到花園時會經過,石子路口右轉沒幾步就到了。”


    她明麵上是溫華的表姐,怕溫華喝醉所以打點個小廝讓其帶去休息,合情合理。


    難道真是她們想多了,楊如期不解。


    “你繼續盯著,若是她有動作立即跟著,以防萬一罷。”


    席麵開始,眾人落座。


    賀柔這會子才看見楊如期,於是偏要挨著她坐了。


    小姐們一處的席麵沒什麽講究,都是隨便坐的。


    賀柔道,“我方才和公主們在蓮葉閣玩葉子牌,倒是沒有瞧見你。”


    楊如期聞言往裏廳瞧去,果然看見了二公主李燕陽四公主李燕音和六公主李燕月。


    太師府是二公主外祖家,她們出宮來湊熱鬧也正常。


    “你可輸了?”楊如期問道。


    賀柔捂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那可沒有,我今日贏了秋晚頭上一支玉釵。”


    楊如期抬頭望去,賀柔的發髻上簪了一支白玉釵。


    東晉賭博管得嚴,世家權貴們不準賭博,可夫人小姐們日常消遣打葉子牌也不能沒有噱頭不是。所以衍生出了用首飾衣裳代替銀子,不比價值,單看喜不喜歡。


    一支白玉釵也得好幾十兩銀子,換算成銀錢就算大賭了,不過首飾嘛,無論典當還是私賣都是貶值的,倒也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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