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期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龐,笑著道,“外祖母派人來告訴我的時候,我多怕你逃避,可是你沒有,你沒有讓我失望。”


    溫華潸然淚下,“可是我愧對於你,我心中充滿遺憾。”


    “遺憾是人之常情,你回首過往,遺憾的事情又那止這一件,我們要選擇自己心中最無愧於心的那一條路,哪怕充滿遺憾。”


    “我又何嚐不遺憾呢,父親於我心裏漸漸模糊了麵貌,哥哥和母親逝去後,我總是遺憾沒有多陪在他們身邊。”


    “總有一日,我也會記不清哥哥和母親的臉,午夜夢回,我思念他們時,入了夢摸不到,看不清。醒來後心中隻剩下無盡的空虛。”


    “有時候我總在想,他們是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不然我怎麽總是想不起他們撫摸著我臉龐時手中的溫度呢。”


    說著說著,思念之情溢滿了眼眶,楊如期擦了擦淚水,嫣然一笑。


    溫華怔愣住了,突然覺得這些日子他如此荒唐醉酒有多矯情。


    楊如期所經受的痛苦遠不是他能比的,永樂侯府不是她的家,她一個人麵對那麽多的妖魔鬼怪從不喊苦,而他在這方麵從未幫過她,甚至不曾聽她哭訴,安慰於她。


    他不配喜歡她,這個念頭停留在腦海時,溫華驚了一下。


    楊如期接著道,“表哥不必覺得愧疚,你和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好好活著,就是我最大的願望。我能時常見到你們,便很開心了。”


    “我和表哥之間是血脈親情,斬不斷的,就到了是天涯海角也會彼此惦念。”


    “期兒,你今日之言,讓我幡然醒悟,溫華,受教了。”溫華起身,對著楊如期拱手行了一禮。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楊如期欣慰地笑了笑。


    麵前的溫華依舊是那個品性純良的少年,不,以後不一樣了。


    人經曆背叛,總要成長的,成長為更好的自己!


    溫華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心中悵然若失之感漸漸消失,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之感。


    幾日後,西山街一處不起眼的茶館出了事。


    聽說當時有幾位大人正好在那茶館喝茶賞畫兒,聽見茶館的後院有吵嚷聲,便去湊了下熱鬧。


    誰知有一人口中叫喊著說什麽借了十兩要還二十兩,這不是坑傻子嗎。


    其中有百姓聞出味兒來,嘀咕,“隻怕是哪位貴人偷偷放印子錢哦,這小夥子,實在莽撞。”


    “是啊是啊,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走了走了,咱們還是不要看熱鬧了,免得被當成同夥。”


    “小夥子,算了吧。”


    “小夥子,你別借就是了,還不快走,免得惹惱了貴人打你一頓板子。”


    幾個大爺大娘說了幾句,便前後腳走了。


    茶館人本就不多,這下是徹底空了。


    隻剩下柳文竹和兩位大人麵麵相覷。


    其中一位盧縣丞是剛從陽城升職到汴京的,原是縣尉,因搗毀一處賭徒窩,繳獲白銀近五萬兩而立功,永豐帝將其調到汴京做縣丞。


    自先祖立了律法後,開設賭坊需要去當地縣衙報備,並且繳納的賦稅是其他生意的兩倍。


    私自開設賭坊者,一經查獲,賭坊內所有金銀充公,且賭坊所屬者和經營者拘留十五天到三年不等,留下案底。


    盧縣丞才受了皇恩升職,這會兒鐵定不能當做沒看見。


    阿貴找了兩個夥計將那青年人拖出去,瞧見柳文竹他們未走,還熱情地招呼他們喝茶。


    三人都穿著素色長袍,看著像讀書人,阿貴沒有在意。


    盧縣丞拱手道,“柳賢弟,宋兄,今日便到這兒吧,我要回縣衙一趟,向縣令稟報此事。”


    “還是讓縣令派人來查一查為好。”


    柳文竹回禮,“盧兄說的對,既然碰見了就不能當作不知,我陪盧兄一起去做個見證罷。”


    於是,宋大人也不好拒絕了,三人一同去了趟縣衙。


    直至盧縣丞帶了衙兵查封了茶館,四周百姓才知道出了事。


    阿貴連同四五個夥計都被看管住了,沒法兒去給白氏送口信,還是府裏出去采買的丫鬟們回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被春月聽見了,春月聽見茶館的字眼,就立刻去了趟茶館。


    果然已經貼了封條門口有兩個衙兵在看守,春月立即跑回了侯府,向白氏報消息。


    白氏知曉時已經是申時了,盧縣丞派人找到了那青年人,有了他的口供以及自己的親眼所見,阿貴下了獄。


    縣尉連哄帶騙,又以大刑相逼,阿貴自然堅持不了多久,全部招了,隻求撿回一條命。


    既然是替人辦事,阿貴是不用死的,在牢裏待上十天半個月就會放了。


    白氏心慌不已,一邊和春花思索對策,一邊忙叫春月去把楊義琴叫回侯府。


    “什麽?”楊義琴大驚失色,隨後開始責怪白氏用人不當,“那個阿貴賊眉鼠眼的,瞧著就不是個忠厚的,他竟然敢讓人還雙倍本錢。”


    楊義琴肺要氣炸了,她噴怒地質問白氏。


    “都是你的人見錢眼開惹下這等塌天大禍。現在如何是好?”


    白氏不免哆嗦了一下,有些後悔,楊義琴要分一杯羹,她肯定要留一手,本就是還雙倍本錢,隻不過為了楊義琴能少拿一點,騙她的。


    現下出了事,她隻能先將鍋推到阿貴身上。


    白氏正要開口,春花和春月進了屋。


    白氏問道,“翠紅和她老娘那邊可談妥了?”


    春花點頭,“夫人您都許了她給少爺做貴妾了,她哪有不願的,她老娘也知道,您不倒她的好日子才會一直有。”


    春月緊接著稟報,“以前的賬本都燒了,拿到府外燒的,阿貴那兒隻有一本近期的賬本,證明不了什麽。”


    楊義琴聽出味兒來,抬眼看她,“二嫂是說...”


    白氏一笑,“妹妹,此事可跟我們無關,是阿貴打著主子的旗號在外麵為非作歹。”


    平日裏都是阿貴將賬本和銀子送到侯府裏來,茶館名義上是她的,可她卻沒有去過茶館,春花每個月去茶館查賬的時間也不一樣。


    因著翠紅和她老娘去過幾次,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白氏早早打點好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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