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差點被小乞丐凶哭了,縮著脖子畏畏縮縮。


    楚淵白了小乞丐一眼:“凶什麽?有話不會好好說?”


    小乞丐不解的看著楚淵,鬱悶的噘著嘴巴,可是那些大少爺、大小姐們,他們帶家丁出來的時候,家丁就是這樣個語氣啊。


    “我應該就是你要找的楚先生,你找我做什麽?”楚淵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怯生生的把手中的兩個燒餅朝著楚淵遞過來:“我爹讓我給你送燒餅。”


    看到燒餅,小乞丐眼前一亮,飛速衝過去把燒餅搶過來,動作太大直接把小男孩都推倒在地。


    屁股有些發疼,小男孩終於是落下豆大的淚珠。


    楚淵怒了,張口要訓斥,卻突然想起來,小乞丐沒有名字。


    “你做什麽?”楚淵冷著臉怒視小乞丐。


    “爹,有燒餅……”小乞丐本來還想跟楚淵邀功,可在看到楚淵如冰霜一般的臉後,她嚇得身子發抖,手裏的燒餅也掉在地上。


    “我不吃,我給你拿的……”小乞丐聲音都在發顫。


    楚淵壓製著心頭的怒火,沒有管不知所措的小乞丐,而是走到小男孩跟前給他拉起來,幫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你爹是誰?”楚淵問。


    “我爹是街上賣燒餅的。”小男孩弱弱的回答。


    楚淵下意識的朝著宋老七的燒餅攤子看去,發現宋老七也在看這邊,眼中滿是對好大兒的擔憂。


    但在對上楚淵視線的一瞬間,他就嚇得低著頭。


    楚淵收回視線,回頭看著不知所措的小乞丐:“道歉。”


    “為什麽要道歉?”小乞丐是真的不懂,她以前被打的時候,也沒人跟自己道歉啊。


    而且,這小男孩也就隻是摔了個屁蹲,僅此而已,自己哪次不是實打實的被打?


    比他慘得多了。


    自己被打都沒哭,他哭什麽啊?


    好像哭能有什麽用一樣?


    “因為你做錯了,做了錯事,就要道歉。”楚淵看著小乞丐,眸子中有些許怒火。


    小乞丐對上楚淵的視線,低下頭:“對不起。”


    楚淵沒有說話。


    小乞丐又戰戰兢兢的抬頭,看向小男孩:“對不起,我不該推你。”


    “沒,沒關係。”小男孩顫顫巍巍的回答,眸子裏充滿對小乞丐的恐懼。


    小乞丐道歉,楚淵沒有再繃著臉,從錢袋子裏取出兩枚銅板放在小男孩掌心。


    “我爹說是送的,我不能要錢。”小男孩連連搖頭。


    楚淵笑著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頂,繼而說道:“拿著吧,這是買燒餅的錢,回去告訴你爹,上次的事多謝了。”


    雖然宋老七不去城門口喊人,楚淵也會讓劉喜去搖人,但人家幫忙叫人了,恩情得記下。


    這就是楚淵為人處世的道理。


    小男孩看著楚淵,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旋即快步跑開了。


    小男孩走後,楚淵看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乞丐:“過來坐下。”


    小乞丐戰戰兢兢的撿起地上的燒餅,旋即走到楚淵身邊坐下,低著頭隨時準備被打。


    楚淵沒有打她,隻是輕聲詢問:“他給我送燒餅,你為什麽還要推他?”


    “我沒想推他,我隻是想拿燒餅……”小乞丐小聲回應,“我餓怕了,見不得吃的……”


    楚淵眸子一沉:“下次不能再這麽莽撞了。”


    “嗯。”小乞丐點頭,小聲呢喃:“楚淵,你對別的孩子都這麽溫柔,能不能對我也溫柔一些?”


    “你說什麽?”小乞丐聲音很小很小,楚淵根本聽不清她在說啥。


    聞言,小乞丐瘋狂搖頭:“沒什麽,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就要改。”楚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沉默片刻,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把燒餅遞到楚淵跟前:“楚淵,你吃燒餅不?”


    對上小乞丐那躲閃不安的視線,楚淵歎了口氣,接過她遞過來的燒餅。


    見狀,小乞丐這才鬆了口氣。


    自己手裏也捧著個燒餅,小口小口的吃著。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燒餅吃著格外沒有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在楚淵家吃好的,給自己胃口養叼了。


    還是因為,心頭的失落……


    不遠處,先前霸占楚淵攤位的乞丐,在看到楚淵手裏的燒餅後,眼珠子了都在冒著幽光。


    幹澀的喉嚨已經無法分泌口水了,他就這麽幹咽空氣,每咽一口嗓子都火辣辣的疼。


    他已經餓了太久太久了,此刻他的眼中隻有楚淵手裏的燒餅。


    乞丐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也不管上麵滿是泥土,大口吃下。


    嗓子得到些許緩和,胃裏卻一陣抽痛。


    乞丐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再不進食,自己真的就要死了。


    活下去的本能和對食物的渴望驅使著他,他手在破破爛爛的包裹中摸索著,居然從中去了一把磨得蹭亮的斷刀。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著楚淵靠近,視線已經快要模糊,唯有楚淵手中的燒餅看得格外清晰。


    楚淵察覺乞丐的動靜,順著看過去,就看到一個人眼睛帶著駭人的視線,搖搖緩緩的朝著自己走來,手中蹭亮的半截斷刀,還在反射著陽光。


    小乞丐就坐在楚淵和乞丐中間,楚淵一把提溜起她的衣領,給她帶到自己的另一側。


    小乞丐疑惑的看著楚淵,不明白他突然提溜自己幹嘛?


    可一從這邊看,她就看到了提著斷刀朝這邊走來的乞丐。


    那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


    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小乞丐手中的燒餅掉在地上,眼看著乞丐越靠越近,她突然抱緊了楚淵的胳膊,聲音中滿是不安:“爹~”


    一聲爹,乞丐停下了腳步,他怔怔的朝著這邊看過來。


    當看到抱著楚淵胳膊,一臉惶恐不安的小乞丐後,他想起了什麽,眸子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丫,丫頭……”乞丐聲音顫抖,朝著小乞丐伸出手。


    楚淵皺著眉頭,回身看了眼小乞丐。


    小乞丐瘋狂的朝著楚淵搖頭:“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乞丐聽到小乞丐的話,伸手揉了揉眼睛,擦幹淨淚,再次看去,他仿佛被抽走渾身力氣一把,雙臂無力的垂在地上。


    是啊,她不是自己的丫頭,她不是自己的丫頭。


    自己的丫頭,沒了,找不到,永遠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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