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停住了腳步,不解的看著楚淵,視線越發模糊。


    她不明白,為什麽楚淵要讓自己看著。


    為什麽楚淵打架那麽厲害,卻還要乖乖的被人打?


    餘下的家丁見楚淵被打得那麽慘,一個個都躍躍欲試的打算上前複仇。


    此刻楚淵被打得狼狽,讓他們短暫的忽略了被楚淵蹂躪的時刻。


    隨後,又有好幾個拳頭落在楚淵小腹,家丁們似乎打得起興了,根本停不下來。


    楚淵臉色越發凶狠,果然還是忍不了啊。


    就在一個家丁拳頭又砸過來的時候,楚淵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拳頭,旋即一拳砸在家丁臉上。


    家丁直接被巨力砸的鼻子流血,直接暈死過去。


    隨後楚淵又一把抓住其中一個家丁的衣領,給他帶到身前,聲音很輕:“老子在這裏教育孩子,你們特麽的也給老子適可而止。”


    眾人這才明白,楚淵為什麽會就這麽讓他們白打。


    家丁回頭求助的看向男人,他都快嚇哭出來了。


    這人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這一刻他確切的感受到了,楚淵想要弄死他的想法。


    男人也是暗自吞了口口水,留下一句狠話:“今天就這樣了,若還有下次,哼~”


    語畢,灰溜溜的帶著人逃也似的跑開了。


    人都走後,楚淵背靠著牆艱難的坐在地上。


    他可是結實的挨了一頓打。


    小乞丐哭著跑到楚淵跟前,她摟著楚淵的脖子,嚎啕大哭:“楚淵,你為什麽就站著給他們打啊?你打架這麽厲害,你幹嘛不打死他們啊?為什麽啊?嗚嗚~”


    楚淵沒有回答小乞丐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那你又為什麽要用刀指著那個丫頭?


    你說你自己賺錢買新衣服,就是靠搶?”


    小乞丐緊咬著嘴唇,把頭偏向一邊。


    她真的好想解釋,但是她現在很怕,或許自己的理由,在楚淵眼裏也就那樣呢?


    楚淵見小乞丐又沉默了,繼續開口:“我從小就跟人打架,跟什麽人都打,我打架的本事是很強。


    但我打架隻是為了不讓別人欺負我,而不是學一身打架的本事去欺負別人。


    你都用刀指著人閨女了,人能不生氣?若是有人用刀指著我女兒,我會想要弄死他的。


    將心比心,錯了就是錯了。


    種什麽因,就會結什麽樣的果,所以,我平白挨了一頓揍。


    做人做事,得有自己的底線,這樣別人才會敬你,而不單單隻是怕你。


    守得住自己本心,能堅持自己底線和原則的人,這才能稱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人是有思維的動物,我們一生都在學習,學習怎麽做個人,不然終究會淪為野獸。”


    小乞丐哭得很傷心,她記下了,她真的都記下了,楚淵說的每一句話,她就算不理解,但她都已經記下了。


    就這樣,楚淵坐在地上緩著,小乞丐傷心的哭著。


    好一會,小乞丐擦幹淨眼淚,她老老實實的坐在楚淵腿上,背靠著楚淵的胸膛,抬頭看著天空。


    陽光從雲層中照射出來,有些灼人眼。


    “楚淵,要是有人用刀指著我的脖子,你會生氣麽?”小乞丐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楚淵低頭看去,隻能看到她枯黃分叉的頭發。


    “誰知道呢?”楚淵抬頭看著天:“你這麽不討人喜歡,比我還討人厭。現在我回答了,要是我以後反悔了咋辦?”


    小乞丐輕咬著嘴唇,沒有反駁楚淵。


    “來,我采訪你一下,請問你是跟誰學的,還是血脈覺醒了?現在都不幹詐騙了,轉頭搞起搶劫了?


    要不要我給你整把ak,再給你配把來福,你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小乞丐把頭壓低,沉默了好一會,她才緩緩開口:“我才不要當一條對人搖尾乞憐的野狗,靠人的施舍度日。”


    楚淵說過的話,她真的有記下。


    抱著人腿喊爹,求施舍,在她看來,就是搖尾乞憐的野狗行徑。


    可人不學,不知義。


    她沒學習過,也沒人教過她,她隻是靠著動物的本能,在這亂世中,艱難的求生。


    曾經是這樣。


    但現在,有人願意教她的話,她也願意去學。


    去學怎麽做個人……


    楚淵沒有回話,手掌搭在小乞丐的頭頂。


    兩人就這麽沉默著。


    良久,小乞丐率先打破沉默:“楚淵,你不能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娘?”


    “為什麽?”楚淵問。


    小乞丐又沉默了,眼中滿是不安。


    “你不說原因,我怎麽替你保密?”楚淵反問。


    小乞丐這才緩緩開口:“我怕娘會討厭我,不要我了……”


    “那你就不怕我討厭你?”楚淵問。


    小乞丐扣著手指甲。


    怕。


    “行,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但同樣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無緣無故就用刀指著別人,搶別人東西,這樣土匪強盜的行徑,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楚淵嚴肅開口。


    “我才不是無緣無故。”小乞丐小聲嘟囔。


    楚淵皺眉,“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


    小乞丐把頭偏向一邊,不說話。


    和楚淵小時候一樣擰巴。


    楚淵無語了,行,你逼我的:“不說的話,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小蘇璃。”


    “你答應過我不告訴娘的。”小乞丐急了。


    “我答應過麽?”楚淵裝傻充楞。


    狡詐可惡的大人啊!


    小乞丐慌了,這才焦急的開口:“我之前就在街上討飯,她帶著家丁吃著糕點從我跟前過。


    我很饞,就看了幾眼,沒敢多看,我也沒乞要。


    然後她突然走過來,拿著糕點在我眼前晃,說是讓我學狗叫,就給我吃。


    我真的很饞,我就像條野狗一樣汪汪叫,為了討好她,我一邊叫一邊圍著她轉圈……”


    小乞丐哽咽了。


    “所以,她給你吃了?”楚淵問。


    “沒有。”小乞丐搖頭,“我轉累了,喊累了,然後看著她。


    她把糕點丟在地上,用鞋踩碎了,說是我沒有她家養的狗聽話,也沒她家養的狗好看,她給她家狗吃也不給我吃。


    然後她就讓她家的家丁給我打了一頓,說是我給她的衣服蹭髒了,就是剛那幾個人。


    我沒敢蹭到她的衣服的,真的。


    她穿著漂漂亮亮幹幹淨淨的衣服,我很羨慕,所以不敢挨過去。


    那次被打後,我躺了兩天,胸口很疼很疼,我那時候都覺得自己快死了……”


    那時候,小乞丐剛開始流浪,她沒有去撿被女孩踩碎的糕點吃,沒有把自己當一條野狗。


    後來她看清了現實,被宋老七踩碎的燒餅,也抓起來伴著泥土和雪水下肚。


    楚淵沉默了,他低頭心疼的看著小乞丐,眼中有些許無奈。


    憨貨,我剛問你的時候你幹嘛不說?讓我白被人打一頓?


    報複我是吧?你小子反骨挺重啊。


    小乞丐見楚淵沉默良久,她抬頭看去,對上了楚淵的視線:“楚淵,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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