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臭乞丐?快滾,大年初一真特麽的晦氣。”伴隨著嗬斥聲,棍棒結結實實的落在她的大腿上。


    她是一瘸一拐的離開這個村子的,孤身一人,誰也沒有回來,今天的風,格外的冷。


    又過了一些時間,具體日子她不知道,她來到了這個叫做金水縣的縣城。


    這裏的人很凶,下手也更毒,好幾次她都差點被人活活打死。


    就連這裏的小丫頭,也異常的凶狠,她們總喜歡拿自己取樂,戲弄自己一番然後讓家丁毒打自己。


    她不知道打自己能給這些人帶來什麽樂趣,但她無法抵抗,隻是心底對這些人怨恨。


    她也慢慢的明白了,大家都懼怕比自己狠的人,所以她藏起了自己的軟弱,讓自己看上去越發的凶狠毒辣。


    這樣的效果真的很好,那些以前常來欺負自己的小家夥們,都不敢再來招惹自己了。


    隻是那些大人們還是不怕她。


    她討厭這個地方,她想要離開了。


    可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又一次看到了阿娘,阿娘站在一座大樓門口,穿著很是單薄,臉上塗抹上了胭脂,還是那樣漂亮。


    每每有男人經過那座樓前,阿娘總是笑盈盈的招呼著,甚至是主動過去攬住他們的胳膊,將胸前的飽滿白皙貼了上去。


    那些人真的很討厭,就這麽在光天化日之下,將那肮髒的手撫上阿娘的嬌軀。


    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想要過去狠狠的拍開那些人的髒手。


    現在的她,已經不一樣了,她能保護阿娘了,也能給阿娘去偷,去騙,甚至是去搶食物了。


    就在她怒氣衝衝打算走過去的時候,阿娘也偏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阿娘不想見到自己,她的眼神是這麽告訴自己了。


    那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怨毒,她的眼神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她。


    她已經忘記了心疼是什麽感覺,隻覺得麻木。


    她自嘲一笑,低著頭,宛若陌生人一般從阿娘的身旁走過。


    心裏藏著事,沒有注意到前邊有人,她就這麽撞了上去,反倒是把自己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迷茫的抬頭,是個很高很壯的男人,身著華服,男人臉色陰沉。


    不等她開口,那人一腳就踹在她的小腹上,直接把她踹得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邊。


    “哪來的臭乞丐,也敢衝撞本大爺,找死。”


    好疼,真的好疼,明明自己已經很抗揍了,為什麽還會這麽疼,為什麽在阿娘的跟前,疼痛就會被無限放大呢?


    她哭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仿佛要把這近兩年的委屈全都一次性哭出來一般。


    可她依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是用模糊的視線看著遠處的阿娘。


    阿娘,丫頭真的好疼好疼,阿娘,你來抱抱丫頭好不好,丫頭不會纏著你的,丫頭隻要你再抱丫頭一次就好。


    模糊的視線看不清阿娘臉上的表情。


    阿娘沒有過來,阿娘挽著先前那個男人的胳膊,進了那棟大樓。


    她終於是嚎啕大哭起來。


    阿娘,我是丫頭啊,你不認得丫頭了。


    小楚寧不知道的是,在進入天香樓的瞬間,她也情緒崩潰的大哭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出現,為什麽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宛若行屍走肉一般苟活餘生都不行麽。


    丫頭啊,娘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娘不敢喚你,甚至是不敢多看你一眼。


    娘對不起你,原諒娘……不,永遠也別原諒娘。


    因為娘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再站在你的麵前,把你擁入懷中了。


    娘已經不是娘了,娘對不起你……


    “媽的,好好的哭什麽喪,敗壞老子的興致。”興趣盎然的嫖客見女人哭了,頓時暴怒,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臉上,啐了一口唾沫,憤然離去。


    恩客憤然離去。老鴇喚來小廝把她再次毒打一頓,丟回後院反省去了。


    就這麽隔著一堵冰冷的牆,一個嚎啕大哭,哭得聲音嘶啞,一個泣不成聲將身子蜷做一團。


    見到了娘後,小楚寧便不想離開這裏了,這裏的人很惡毒,打起人來也很毒辣,但不怕的,隻要自己比他們惡毒狠辣就行了。


    這是這一兩年來,一次次經曆讓她得出的真理!


    她後來得知,娘所在的那棟大樓是青樓,叫做天香樓,娘成了那些人口中打趣鄙夷的妓女。


    她沒有覺得娘的新身份有多不恥,她也清楚,娘也要活下去。


    之後她總會不時的跑過去天香樓那邊,就躲在小巷的角落裏,不讓娘發現她。


    就這麽遠遠的看一眼就行了。


    久而久之的她也發現了,阿弟已經不在娘的身邊了。


    她不知道阿弟究竟怎麽了,是餓死了,還是被娘送給其他人養了,亦或者是和她曾經埋下的那堆小骨頭一般……


    她很難過,她曾經偷偷的跑回去一次,想要帶著阿弟一起離開。


    可阿弟不相信她……


    她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問過自己,自己恨阿娘麽?


    或許恨吧。


    可隻要阿娘抱一抱自己,隻要她抱一抱自己,再喚上一聲:“丫頭。”


    …………


    後來的有一天,她遇到了那個叫做楚淵的男人,那真的是她有史以來最討厭的一個男人。


    他比自己狠,比自己惡毒。


    這樣的人,是能夠很好的在這個亂世活下去的,她雖然心底不想承認,可她就是想要成為這樣一個人。


    所以在劃爛他的衣服後,她總是忍不住偷偷躲在角落裏觀察這個男人,學習他。


    可是,這個男人就隻是坐在那裏發呆,這樣的人怎麽能活得這麽好?


    不理解,就因為他是大人麽?


    這一次,自己沒能跑掉,被堵在了死胡同裏。


    因為在被那五個人追之前,她看到了母親在天香樓門口被幾個身著華服的婦人拽著頭發打,嘴裏的汙言穢語,周圍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情緒感染了她,心裏非常的煩躁。


    所以忘記了逃跑的路線,被堵在了死胡同裏了。


    她看著一個個路人視若無睹的從小巷口經過,無視了自己的求助。


    沒想到最後是一隻大黑狗衝了出來,然後那個討厭的男人出現了。


    他和那五個男人打起來了,自己也趁機跑了,隻要跑出這條死胡同,她就有信心這些人抓不住自己,再把白天偷來的玉佩送去當鋪換銀子。


    她想要托人把玉佩換的銀子送給娘,有了銀子娘應該就能離開天香樓了吧?


    她不想再看到娘被人堵在天香樓門口扯著頭發打罵了。


    娘不像自己,自己命賤也命硬,挨了很多打都死不掉,可娘扛不住的。


    ……


    ……


    (前文221和222章也做了對應的修改,仔細想了想,還是該留有一些人性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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