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張恒眾將匯合後,除了每日晚上在城門關閉前按時回府,朱載垕幾乎整日都在軍寨中巡視理事,以前選鋒一司的兵卒是全員精銳,現在正好有百名新募兵卒,兩相對比之下,朱載垕極為新奇地發現,經過兩日的辛苦操練,新募兵卒們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武藝身手,朱載垕平日裏看見的官軍一般都是此前已操練完畢,且將行伍兵事當做應付差事來看的京營兵將,哪怕是自己身邊身手極高的王府護衛,那也是在已經練成搏擊高手後才派到自己身邊的,朱載垕自己從未見過一步步操練精兵的過程,現在朱載垕見到了,他覺得自己麾下能有這些源源不斷操練出來的精兵簡直是太好了!


    兩日時間過去,朱載垕統兵操練心情愉快,封定玉也在二月十六這天的辰時初刻與帥嘉謨帶著姐夫的長隨程起,來到了順天府貢院的門前。


    此時朝陽初升,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全都聚精會神地盯著順天貢院的大門,過了約莫一刻功夫,一記銅鑼聲響起,頓時有兩名兵卒拉開順天貢院大門,隨後,參加此次會試的各地老少舉人們就眼神發亮地從貢院中紛紛走了出來。


    封定玉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快步走出貢院的程任卿,封定玉見狀當即朝程任卿揮手,程任卿當然也發現了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程任卿看著灑脫沒正形的封定玉,再看看一旁沉默寡言的帥嘉謨,程任卿無奈地笑著搖頭來到封定玉麵前,在將書箱遞給程起後,程任卿便對封定玉說道:“你和帥嘉謨來得很快嘛,我去信回家半個月,你們就來了。”


    封定玉聞言便自豪地說道:“這是自然,我什麽時候慢過啊,而且這次我是搭著堂哥封奇的船來京的,我堂哥封奇手下兵將行船極快,隻用三日,便從南京抵達通州了。”


    聽到封定玉提到封奇,程任卿不由也頗為驚奇地說道:“哦?是那個在南京剿倭建功的封奇?”封定玉聞言立刻笑道:“正是!我那堂哥封奇此次奉命前來北京公幹,正好帶上了我和老帥,隻用三天就到北京了。”


    聽到這裏,程任卿就對封定玉說道:“我聽說,封奇他們幾位驍將在領兵參與幾次剿倭之戰後斬獲甚多,有時間我一定去拜訪一番!”隨後,程任卿就帶著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回到了狀元樓內。


    回狀元樓之後,程任卿便立刻去洗漱歇息了,快要接近中午了都沒露麵,可見這足足九日的春闈會試實在不是那麽好考的。


    不過程任卿身為姐夫,在中午時分自然也是讓程起跑來送了五十兩銀子給封定玉,讓他和帥嘉謨二人盡管去吃些好吃的,等到吃完飯時再帶他倆見見來京應試的各地豪傑。


    封定玉見狀自然就和帥嘉謨二人在狀元樓內美美地吃了頓中飯,待到三個時辰過去,華燈初上,狀元樓內竟變得空前熱鬧,原來是早晨考完會試的舉人們已經歇夠,開始起來活動了。


    狀元樓中燈火通明,掌櫃夥計們往來穿梭,許多考完了會試的舉人們都興致勃勃地帶著書童和家丁來到狀元樓裏吃晚飯。


    封定玉此刻就與帥嘉謨跟在程任卿身後一路來到了位於狀元樓二樓東北角的甲字三十五號雅間內。


    當家丁們拉開雅間木門,雅間內的熱烈討論之聲頓時傳了出來,封定玉心知這雅間裏所坐的大多是舉人,所以他不由整了整身上直身袍的衣領,這才正色跟在程任卿身後走進雅間,帥嘉謨倒是沒那麽緊張,隻是仔細觀察著周圍環境並神情輕鬆地踱步而入。


    進了雅間後,封定玉才發現這處大包廂內足足擺著三張大八仙桌,這三張八仙桌邊約莫坐著十幾位舉人。


    當程任卿進來後,有位四十歲左右麵色和善的舉人立馬朝程任卿招了招手,並說道:“程任卿你終於來了,快來這裏坐。”


    程任卿見狀就走到桌前並笑道:“茆兄,我聽說你昨日會試時答題極快,早早便答完歇息了,如此才華橫溢,實在是吾等楷模啊。”


    茆應秋聞言便笑道:“哈哈,程老弟過譽了,我不過是將書背熟罷了,哪有那麽玄乎的事。”


    說到這裏,茆應秋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封定玉和帥嘉謨兩位年輕後生,於是他就問程任卿道:“這兩位小兄弟是?”


    程任卿聞言立馬指著封定玉介紹道:“這是我妻弟封定玉,旁邊那後生名叫帥嘉謨,是封定玉的同窗好友。”


    聽程任卿這麽說,茆應秋便哦了一聲,之後他又頗有興致地問封定玉道:“你們此行來京是坐船還是騎馬坐車?”


    提起這事兒,封定玉可高興了,隻見他立馬笑著說道:“在下是乘坐我堂哥封奇的船前來北京的,他們行船很快,僅用三日,便從南京抵達了通州衛碼頭!”


    聽到封奇二字,茆應秋眼神一動,當即追問道:“封奇?難不成你這堂哥是在南京神機營中當差?”


    封定玉並不知道茆應秋話中意思,他隻是對茆應秋據實說道:“您猜得正好,我堂哥封奇正是在南京神機營中領兵當差。”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茆應秋就笑了,並說道:“巧了,你堂哥封奇我正好認識,並且他的把總張恒應該也認識我。”


    程任卿雖與茆應秋交好,但他也是初次聽茆應秋提到此事,所以他也好奇問道:“茆兄,這是為何?”


    茆應秋見程任卿問起,便頗為自豪地說道:“我去年曾在南京的京衛武學內任訓導,當時張恒和封奇等人就在我教導下修習武略,所以我認得他們。”


    聽說竟有此事,程任卿頓覺茆應秋不簡單,他不由說道:“茆兄,由此可見,你在就任武學訓導之時,也是盡心盡責的,我聽說,封奇等一眾軍將在去年的諸次剿倭中斬殺了許多倭寇,能教導出如此驍將,茆兄著實是造福一方了。”


    這時,封定玉便說道:“我來時,張把總好像也跟我嘮叨過有位師長正巧也在參加本次春闈會試,既然我等今日見到了茆前輩,那我明日便去告知張把總茆前輩在此的事吧。”


    乍聽封定玉這麽說,茆應秋立刻說道:“不用特意說啦,張恒他們幾人此次來京本就有公幹在身,何必叨擾,不必了不必了。”


    而程任卿卻對茆應秋說道:“沒事的,張把總來京後定然會打聽你住哪,不如讓他們說一聲,也省得張把總他們耗費精力找你了。”


    茆應秋聽後也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就在這時,同桌而坐的幾人中有個看上去年紀與程任卿差不多的書生便好奇地問封定玉道:“這位小哥,我是陝西西安府的舉人李世達,我早聽說目前東南浙直一帶飽受倭寇荼毒,且當地官軍大都不堪用,今日聽你們一說好似剿倭形勢有所轉機,我冒昧問一句,張把總領兵剿倭戰績如何?”


    見李世達問起張恒戰績之事,封定玉頓時喜笑顏開,並將張恒近三次領兵剿倭的戰績盡數跟李世達說了一遍。


    李世達聽後神情頗為舒展,並說道:“如此看來,若是能夠多幾個張恒張把總這樣的良將,東南倭患便可平定了。”


    隨後,程任卿便與茆應秋和李世達等在座舉人們聊起了會試中的答題之事,封定玉和帥嘉謨這兩個年輕秀才見狀急忙聚精會神地側耳傾聽,生怕漏過一句,眾多舉人們此時也紛紛各抒己見,聊到將近夜半方才散場。


    次日清晨,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剛吃了早飯,便火急火燎地騎馬自狀元樓出發,一路馳奔到了安定門外的北京神機營轅門處。


    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麵生且無印信腰牌,把守神機營轅門的京營兵卒自然不會放他倆過去,不過封定玉早有準備,他剛到轅門處被攔住,就立刻朝把守此處的神機營隊總拱手說道:“這位兄台,在下是南直隸徽州府的秀才封定玉,當下在南京神機營選鋒一司中任職讚畫師爺,此次我來有事要稟報給選鋒一司的張恒張把總,還請兄台代為通稟一番。”


    把守轅門的隊總自然知道選鋒一司的人與英國公二公子張元德和定國公世子徐文璧的關係,所以當封定玉請他通報後,那當值隊總也立刻笑著應道:“原來如此,還請封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向張把總通稟。”


    在那當值隊總前去通稟後,封定玉隻等了半刻功夫,張恒便與封奇騎馬奔到了神機營轅門處,封定玉和帥嘉謨一見兩位哥哥前來,當即笑著打招呼,張恒一到麵前便笑著說道:“你倆今日來得正好,就在我這吃中飯吧,咱們選鋒一司火頭軍做飯菜的手藝一向不賴!”


    封定玉聞言卻說道:“恒哥,吃飯不急,我有事要向你通稟。”


    張恒見狀便問何事,封定玉隨之就將昨日在狀元樓中遇見茆應秋的事跟張恒說了,張恒和一旁的封奇聞言當即大喜,封奇立馬說道:“哈哈,這可太好了,咱們今日趕緊備禮,明日便去見茆先生吧!”


    張恒自然同意,隨後他倆就帶著封定玉和帥嘉謨二人進了軍寨,並留他倆在中軍大堂內吃了頓午飯。


    到了午後時分,湯輔德和張鴻等人就都知道了茆應秋住在狀元樓等待會試結果的事,眾人當即決定下午就置辦禮物,明日一早便去拜訪茆應秋。


    封定玉和帥嘉謨在吃完中飯後也離開了神機營軍寨,直接回到狀元樓,並將明日張恒等人要來拜訪之事跟茆應秋說了,茆應秋聽後就自豪地說道:“也好,明日便讓住在狀元樓的各地才俊們好好見識一下咱南京武學所出官生的驍勇神采!”


    正是:青雲路步履不停 聲名起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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