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山驕傲地昂著頭,做了多年車間主任,今天是他最得意的時刻之一。


    當即把江辰介紹給評級小組姓王的禿頂男人。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江辰,今天十七歲,我們鉗工班的驕傲,今天就是他要評六級鉗工。”


    聽到江辰的名字,禿頂男人也是眼前一亮。


    “你就是江辰啊,最近可一直能聽到你名字,今天終於是見到真人了。”


    “我記得你才來咱廠一個月吧,剛評了四級,這才幾天就要評六級了。”


    “乖乖,真是厲害得很嘞。”


    麵對禿頭男人的誇獎,江辰隻能是謙虛地和對方客氣一番。


    又和站在禿頭男人身邊的徐有光打了個招呼,上次考核就是對方主持的,江辰和他也算是認識的。


    好在雙方也沒墨跡太長時間,很快便正式開始了評級考核的流程。


    和上次一樣,江辰從十幾張圖紙中抽取了一張,打開後發現那是一個內外均為球麵的工件。


    有過鉗工經驗的都知道,球麵工件的難度一般都比較高,尤其是內球麵,對於鉗工的技藝水平有著很高的要求。


    看到江辰抽到的圖紙,徐有光暗暗為他捏把汗。


    他覺得江辰的運氣真的不怎麽樣,還記得上次考核的時候,江辰抽到的就是一張難度很高的圖紙,沒想到這次也是一樣。


    “老李,小江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啊。”


    站在一旁的禿頭男人對李鳳山開口說道。


    誰知李鳳山卻是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老王,這你就不懂了,對於真正有能力的人來說,不存在運氣好不好這種事情。”


    “我跟你說哈,小江沒問題的,百分百沒問題。”


    禿頭男人被他得意的樣子弄笑了,“你就這麽自信啊?不怕出意外?”


    李鳳山,“不可能有意外。”


    “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跟你打個賭,就堵你那盆蘭花,敢不敢?”


    笑話,剛見了江辰展現出來的能力,連王占江都說有接近七級的水平,一個內外雙球麵工件而已,不成問題。


    禿頭男人見他這麽自信,不由撇撇嘴。


    “我看你是早就惦記我的蘭花了,我可不跟你賭。”


    在兩人說話鬥嘴的時候,江辰那邊已經將原料固定在了卡盤上,並打開了車床開關,正控製著刀具對工件進行切割。


    連續的金屬碎屑被刀具切割下來,江辰專注沉著的樣子讓麵前三人都暗暗點頭。


    “那不是評級小組的王主任和徐有光嘛?”


    “他們兩個怎麽來了,而且還在看小江師父幹活。”


    此時鉗工車間內,中高級鉗工已經到各車間去巡檢設備了,隻剩下大量的初級鉗工在做著最基礎的工作。


    有人看到了江辰這邊的場景,忍不住好奇,向臨近的同事發問。


    “你傻啊,評級小組的人來,肯定是來評級的啊?”


    被詢問的同事略帶嫌棄地開口,有些不太滿意問話人的遲鈍,這麽簡單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評級?給誰評級啊?”


    問話的人繼續開口。


    “腦子真就一點也不動唄”,回話的人語氣中的嫌棄更嚴重了,“當然是給小江師傅了,難不成是給你。”


    這下問話的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是說,小江師傅可能就要成為五級鉗工了?”


    回話的人,“這不是明擺著的事,虧你現在才想明白。”


    類似的對話在初級鉗工中間小聲進行著。


    如果說之前看到幾個高級鉗工圍著江辰不知道是在做什麽的話,現在被評級小組的人圍著,那就再清楚不過了。


    “嘖嘖,這真的假的,他江辰才來了幾天,四級不夠又要升五級了?”


    “我早就說了,小江師父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真是人比人的死,貨比貨的扔,咱忙幾年才定個兩級,人家一個月不到就要五級了。”


    “好家夥,五級鉗工,那一個月可五十八塊錢呢。”


    一時間,車間內有人嫉妒,有人羨慕,有人崇拜,有人陰陽怪氣,小聲說什麽的都有。


    至於藏在心裏沒說出來的,隻怕還要更複雜一千倍不止。


    很快,二十分鍾過去,江辰已經將外球麵加工完,轉而開始更具難度的內球麵加工。


    徐有光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時間還很充裕,隻要江辰能夠保持這個節奏,又很大可能可以通過考核的。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對於隻見過一次的江辰,他竟是出奇的有信心。


    看著眼前的江辰,他腦海中總是浮現上一次考核的場景。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失敗的時候,他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了最後的成功。


    那個形象給徐有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時間在江辰對工件的加工中一分一秒過去,車間內看似一片熱火朝天的工作景象,實則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江辰這裏。


    希望江辰成功的有之,希望他失敗的亦有之,甚至有人希望江辰能出個意外,好讓他們心裏好好平衡一下。


    可那些盼望江辰失敗的人終究要落空了,又是半個小時過去,當刀具將最後一絲鋼屑切割下來,一個標準如模具般的內外球麵工件被成功加工而出。


    徐有光將其拿在手中,認真測量一陣,結果就如他預料中的那樣。


    “工件完全符合六級精度要求,評級考核通過。”


    待他宣布了最終的結果,車間主任李鳳山高興地鼓起掌來,旁邊的禿頂男人也是笑著開口。


    “恭喜你啊老李,有了小江這個寶貝,以後車間各種榮譽是不愁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咱們廠就能再多一位八級鉗工的。”


    “等我把評級結果告訴廠長,他肯定也會表揚你的。”


    李鳳山高興的臉上褶子都要笑開了,可聽到對方最後一句話,立刻露出警惕表情。


    “老王你少來,這事我會親自上報領導的,用不著你代勞。”


    禿頂男人不樂意了,“評級本來就是我們負責,這事理應由我上報啊。”


    李鳳山搖搖頭,“人是我們鉗工班的,肯定是我這個車間主任上報。”


    眼看老友麵色嚴肅起來,李鳳山想想對方說得也有道理,隻好退了一步。


    “行行行,咱們兩個一起,這總行了吧。”


    禿頂男人聞言,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看著他們這邊的動靜,車間其他人都猜到了結果。


    “看主任高興成那樣,看來小江師父這是定級成功了。”


    “以後小江師父就是五級工了,嘖嘖,都是兩個肩膀抗一個腦袋,人家怎麽就這麽能耐。”


    車間內一眾初級鉗工,看向比他們還小不少的江辰,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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