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趙東部有座居聖山,居聖山下有一幽寂深穀喚做絕情穀,據說隻有真正絕情之人,看透紅塵萬般事,才能走過絕情穀,踏上居聖山,在山之巔峰的聖靈台上,坐地成神,得大道飛升。


    鬼神仙魔怪,本都是很虛無縹緲的存在,但由古至今,迷信者甚眾,人之信仰,無可厚非,信與不信,存乎於心吧。


    往往,心中有鬼的人,他就是個鬼,盡管他自己都不會承認。


    而鬼往往又根本不想當鬼,鬼其實最想成神,成為被人供養,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當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那麽陰暗那麽醜陋的鬼。


    無疑,屠舍得就是這樣的一個鬼。


    在絕情穀中,屠舍得天天修練的不是絕情刀氣,而是在想著怎麽能出了穀,然後爬上居聖山,到聖靈台上坐地成神,因為,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很絕情了。


    屠舍得五歲時死了娘,六歲時屠戶老爹給他弄回來了個後娘,然後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後娘是個悍婦,對自己帶來的兒子很好,對屠舍得是非打即罵,吃的永遠是剩飯,穿的永遠是破衣,後娘的兒子上了私塾,他卻隻能天天衝洗著豬牛羊的雜碎,看是否能再多賣上幾個銅板。


    七歲時,鄰家的小姑娘大花宣布長大後不會嫁給他了,偏“移情別戀”上後娘的兒子大牛,看著大花天天找大牛玩,屠舍得忍無可忍下,與大牛戰鬥了。


    大牛名子雖然壯,但人卻又瘦又小,被他戰鬥的鼻青臉腫,當屠舍得勝利的姿態還沒擺好,立馬被大花叫來的後娘是揍的鬼哭狼嚎,臉都被狠心的後娘抓花了。


    而他那爹賣肉回來是喝的醉醺醺的,根本不理會他的哭訴,隻顧打著鼾大睡。然後告狀的他被後娘拖著扔到柴房中,挨了一夜的凍。


    屠舍得那晚蜷縮在柴房一角,在無盡的黑暗和陰冷中哆嗦著,顫栗著,生怕會跳出一隻鬼來,吞吃了他。


    他在黑暗中無助的哭泣,他想娘,然後開始恨後娘,恨大牛,恨他的親爹。


    又一個月後,發生了一件改變屠舍得一生的事情,那天,後娘藏在櫃子裏的一錠銀子不見,屠戶說沒拿,大牛說沒拿,那拿的肯定就是屠舍得了。


    屠舍得根本就不知道那破櫃子裏藏著銀子,怎麽拿啊?但他就被那三人認定是他偷的了。


    就連親爹都不相信他,還動手扇了他耳光,後來,他就冷冷地站在那裏,任那三人打罵,被打趴下,又爬起來繼續任他們打。


    當天晚上,他就將一包毒耗子的藥扔到了水缸裏,然後逃出了村子,一個勁跑啊跑,跑啊跑,他似乎覺得後邊有三個厲鬼在張牙舞爪地追他,他隻有亡命奔逃才能活下來。


    他毫無方向的跑了一夜,直到筋疲力竭,直到喘不過氣,直到一頭跌倒暈死了過去。


    醒來後,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山洞中,一位臉色冰冷的老頭正冷冷地看著他,而他身上竟被塗了傷藥,嚴重點的地方還被包紮好了。


    老頭問他的來曆時,眼睛竟是亮地駭人,就像傳說中大師兄的火眼金睛一樣,屠舍得根本不敢撒謊,就將自己悲慘的遭遇講了一遍,投毒的事也沒隱瞞。


    老頭聽罷,並沒將他送官,隻問他想學本領不,想學就留下,不想學會送他離開。


    他立刻就答應留下學本領了,一學就是二十年過去。


    後來,他慢慢知道了,這個地方叫絕情穀,是居聖山下的一個深穀,這個深穀中隱居著一個宗門,喚作絕情刀宗。


    絕情穀很大,卻不允許弟子亂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動範圍,若超出了,斷腿示眾。


    絕情刀宗宗規極其森嚴,第一條就是不經宗主同意,不可出穀,擅出穀者,死!


    所以身為絕情刀宗弟子,必須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時光的煎熬。


    救屠舍得入穀的冷麵老頭,是絕情刀宗七大長老之一的曆千仇,屠舍得一年都與他見不了幾回麵,每次查看他修煉的境界時,屠舍得都能感覺到曆千仇是眼帶殺氣的,二十年了,他才是個掌刀巔峰,怎麽也悟抵不到合刀境。


    終於,他被曆千仇放棄了,扔到了灶房,成了幫廚弟子。


    絕情刀宗以二十年為限,無成者,就下放成最低級的幫廚弟子,種菜弟子,養豬弟子等等,專幹髒活累活,名義上還是絕情刀宗弟子,實則與下人無異。


    但這些最低級的弟子們反而輕鬆快樂一些,想修行就修行,不想修行可以幾個人聊天打屁,混吃等死。


    有幾個知道的事情多點,就說到居聖山上的聖靈台了,然後屠舍得就知道了這個傳說,真正的絕情無情之人,隻要登上居聖山上,在山巔的聖靈台上,就可以坐地成神,得道飛升。


    這些低級弟子俱稱自己都有情啊,有的想爹娘,有的想兄弟姐妹,有的嘛,嘎嘎,不是想師姐,就是想師妹,總之都是有情的人啊。


    屠舍得卻很意動,因為他自覺自己早在七歲時就已經絕情了。


    毒殺親爹後娘異父兄弟,已無親情。因大花的“移情別戀”,對男女之情亦看透了,而與曆千仇的師徒情義也了斷了,他分明就是那個已經絕情的人嘛。


    所以,他心中開始住進了一個鬼,想成神的鬼,天天謀劃著怎麽能逃出穀,上得居聖山,讓他這絕情的人,一舉坐地成神!


    但森嚴的宗規令他很是膽怯,而絕情穀在禦刀高手的監控下,怕是一隻蒼蠅也混不出穀,直到現在還沒有聽說誰能不經宗主允許,而私自出穀成功過,耐不住寂寞私逃的弟子已經都是死人了,所以目前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在絕情穀這二十年,屠舍得最大的收獲就是忍得住寂寞,耐得住時間的煎熬。


    他知道,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所以他時刻在準備著,等待著出穀的機會。


    安泉回到大越後,果然是遭到了聶千尋玉生煙和林筱筱的“三口齊伐”,一時間成了言而無信的典型,說話不算數的典範,本想十五晚上大家一起參加元宵燈會,賞賞花燈了,猜猜燈謎了,贏些小禮物了,結果望眼欲穿都沒把安泉望回來,十分之無趣的三位姑娘都氣壞了。


    安泉也自覺理虧,耷拉著腦袋接受著批判,於由態度誠懇,坦然認錯,最終得到了原諒,然後四個人跟著就去了安善堂。


    聶寒聽從安泉的建議,讓安善堂已經低調的開張,並且已經陸續收留了不少殘弱孤寡之人,讓真正掙紮在貧苦生死線上的人得以生存。


    玉生煙和林筱筱正月裏除了走親訪友,就在安善堂中當義工,兩位大小姐雖說照顧不了病殘,但打掃打掃衛生,接待捐獻財物者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蘇蘇則在剛接手的藥館中忙碌著,分類著禦賜的藥材,招聘坐館抓藥的大夫和夥計,天天是早出晚歸,雖說清減了許多,但精神卻也好了許多。


    當他們四人走到安善堂時,卻見大門口圍了不少人,正在議論著什麽,安泉他們走近一看,隻見門口地上放著一張木板,木板上躺著一白發幡然的老頭,雙眼深陷,瘦骨嶙峋,爬滿皺紋的臉上慘白嚇人,若非胸口尚微微起伏,人乍一眼看去,還以為他已經故去了。


    而聶寒竟在門中與一肥頭大耳之人在爭執什麽。


    “我們安善堂救助的皆是孤寡無依的病殘之人,你之老父,憑什麽你不贍養之,而要送到我安善堂?”


    “我們家窮啊,已經贍養不起了,安善堂的宗旨不就是扶危濟困嗎?嗬嗬,現在人送來求你們幫助了,你們卻推三阻四,我看啊,什麽安善堂,狗屁吧,就是為了沽名釣譽!”那肥頭大耳之人冷笑道。


    聶寒一時是氣結,真沒想到竟然有這麽不要臉的人,自己不贍養老父,反而來指責安善堂。


    三女聞聽亦是氣呼呼的,剛要上前理論,卻被安泉攔住了。


    隻見安泉卻是蹲在那地上躺的老頭前,盯著緊閉著眼的老頭,看了幾息後,一歎道:“這已經是病入膏肓,僅剩一口氣了,那我安善堂就行善把你葬了吧!”


    說話著,隻見老頭就開始蹬腿翻白眼了,嚇地圍觀之人是驚呼連連,遠遠避開。


    聶寒和那肥頭大耳之人聞得動靜都跑了出來,隻見地上躺的老頭突地死魚似的張大嘴,拚命地喘氣,而手卻在鼻子上一個勁地抹,然後嘴似乎也不能喘氣了。


    這時,他猛地坐了起來,詐屍一般,一咕碌爬起,飛似地跑了,片刻竟不見了蹤影。


    這是什麽狀況?諸人是瞠目結舌,而那肥頭大耳的“兒子”卻是神色一變。


    聶寒一見安泉來了,頓是麵色一喜,安泉衝那肥頭大耳的家夥似笑非笑地道:“你爹跑了,你還傻站在這裏幹嘛,快去追啊,追回來繼續演戲,繼續搗亂,俺等著在此奉陪!”


    那肥頭大耳的裝傻充愣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不過我得追我爹去了,他老人家可別有個閃失才好!”


    說著,邁腿就追去了,圍觀百姓見沒熱鬧看了,就散了。


    聶寒瞅著那家夥的背影,皺眉道:“他們是故意來搗亂的?”


    安泉點了點頭,笑道:“不過是倆小嘍囉,想抹黑咱安善堂,我這就跟過去看看,看背後是誰在指使。”


    聶千尋捏著小拳頭,揮舞著道:“太可惡了,梁哥哥一定要狠狠收拾這些壞蛋。”


    安泉嘿嘿一笑道:“一定一定,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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