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乘風讓漫雪刀宗重出江湖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兒子和女兒都已經找到,而兒子這驚人的際遇,注定了未來必將要承擔許多沉重責任,而他這做父親的,一定要不遺餘力地去幫助他,保護他,助他乘風破浪,一往直前。


    在藍乘風的心中,他總是覺得自己虧欠兒女太多太多。


    他的這一想法自然是得到了虞無雙完全讚同,她自然知道漫雪刀宗的實力,將來絕對能夠成為兒子的一大臂助。


    兒子現在是大鄭清玄靈宗天才弟子,財神宗神秘的大財神,大越龍吟侯,刑刀的傳承者,以後再加上個大魏超級宗門漫雪刀宗少宗主的身份,嘎嘎,真是搬出來都能把人砸死。


    而藍乘風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步入化刀之境,身為五行靈體之身,他自然最是知道修行之途上“悟”的重要性,所以他並不焦灼,並不急迫,每日裏都要抽出兩個時辰的時間靜坐冥想,通悟化境。


    兒子回歸,女兒安然,他的心境在十餘年後終於又重歸寧靜,所有的負麵情緒是一掃而空,這種平和的心境是修行的絕對要素。


    漫雪山莊中有一間土屋,正是藍乘風的修行之處,這裏沒有任何物什,土屋是藍乘風以土靈氣機引土而築,地麵亦是一片黃土,正中有一三尺見方,高約一尺的土台,藍乘風正闔目端坐其上,冥思入定。


    土爰稼穡,可生化,可承載,可受納,五行排序水、火、木、金、土,土雖然排於五行最末,但水火木金無論怎樣變化終將歸於“土”,故有“土載四行”之說,水是萬物之源,而土則是萬物之母。


    土乃萬物之母,運行四季,故又有“土旺四季,羅絡始終”之說,春對生,夏對長,秋對老,冬對死,生長老死,周而複始,運行不息。


    而生長老死乃是陰陽大道,土含陰陽,陰陽混沌是為太極,所以土為太極,生萬物,長萬物,載萬物,納萬物。


    太極太極,物到極處則變,變則化,藍乘風霍然大悟,土靈氣機逸入黃土,頓將深藏於地的百餘將死種子催化發芽,破土而出,身側頓然綠意勃發,生機盎然。


    在土靈氣機的不斷催化之下,綠芽開始茁壯成長。


    生葉,結苞,開花,開出一片絢爛,吐露醉人芬芳。


    片刻,花開至荼蘼,一瓣瓣凋謝,片片殘紅,飄零紛墜。


    繼而,花枝枯黃,萎謝於地,被黃土掩埋。


    一切又塵歸塵,土歸土。


    而在藍乘風演繹生命由生至死的過程中,土靈氣機借土地中的水氣滋養種子,金氣促其生長,火氣使其溫潤,木氣使其茁壯,當五氣散盡,則枯謝至無,但結得種子落入土中,生命又可得之以輪回。


    掌控生死輪回,是為天道。


    藍乘風悟得生死變化奧秘,頓踏入天道化境,隻見他所坐的土台,突地就擎天之柱般拔地而起,浩蕩的後土氣息以漫雪山莊為中心往四方彌散,漫雪山莊所有的弟子皆最先感知,紛紛奔出,眼見宗主禦土衝天,那種浩蕩澎湃的氣息令他們不由地單膝跪地膜拜,而三大長老則俱狂喜地高聲喊道:“恭賀宗主入化刀之境。”


    弟子們旋俱激動地齊聲相賀,後土氣息刹那浩蕩地掃過出雲城,這種氣息浩然澎湃,雖不狂烈霸道,但所有的修行者都能感覺到這種氣息所蘊含的威嚴,無不俯首,莫敢抗衡,他們都知道,就在此刻,大魏有化刀高手,橫空出世。


    藍乘風本不想如此高調,奈何五行靈體步入化境,必現異象,與非五行靈體高手入化境實是大大不同,當然安泉例外,他以無法之法入化境,結果自己先來了個暈倒,就更別說能散發出王霸之氣了。


    大魏宮中,魏仙兒遙遙望著幾乎快禦土破入雲霄的藍乘風,眸光中時而迷戀,時而怨恨,時而痛苦,真個是百味雜陳。


    而漫雪山莊中,虞無雙則是滿心的歡喜,滿眸的迷醉,夫君入得化刀境,我們全家團聚,亦指日可待了。


    湊天之土,直貫雲霄,藍乘風昂佇巔峰,真個若頂天立地的神隻,令人隻能仰望!


    惠振宇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但旋卻用力地握緊了刀柄,一咬下唇,衝著韓謹的胸口就捅了過去。


    韓謹驚恐地呼救著,但卻沒人能脫身來救駕,眼見寒光一道,當胸貫至,他駭地是屁滾尿流,那點掌刀境的境界也忘了,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地上了,但卻“恰好”避過了惠振宇的凶猛一捅。


    許無久和莊運泓早聞聽到了韓謹狂呼救駕,但被纏鬥的根本無法脫身,而韓正元偷眼看去,亦是一怔,劇本不是這樣安排的呀,是要活捉韓謹,可不是要弄死他啊。


    於是韓正元就要去“救駕”,但許無久卻以為他是要去“弑君”,反而是刀氣縱橫讓韓正元也脫不了身。


    眼見韓謹一個屁股墩,卻逃過一劫,除了惠征,其餘人不禁微鬆了口氣,但捅了個空空蛋的惠振宇豈能善罷甘休,一個虎撲,刀尖朝下,連人帶刀地又捅過去了。


    韓謹則像個嚇破了膽的兔子似的,已經嚇傻了,就坐等著挨刀。


    完了,這下是死定了,誰都知道這韓皇要玩完了。


    石火電光間,一道黑影鷹似疾掠而至,韓正元和惠征一見頓覺不妙,這黑影很明顯乃是禦刀巔峰高手,他撲落而下時的目標正是惠振宇。


    “宇兒小心!”惠征本欲阻攔那人一下,但莊運泓卻把他纏地死死的,他隻能疾呼警告。


    但那人真個是禦刀快的出奇,須臾已到,雙手倏而探出,刀氣竟瞬由十指生出,銀白的十道刀氣鷹爪也似,彎而鋒利,直探入惠振宇的後背。


    慘絕人寰的一聲悲嗥裏,血雨紛飛,惠振宇被那人生撕了。


    啊!一臉鮮血的韓謹失心瘋似的一聲狂叫,生生被嚇昏了,那人夾住昏死過去的韓謹,喉間發出一聲鷹般的唳鳴,竟是衝天破頂,挾韓皇而去。


    異變陡生,在場這四位頓就傻了眼住了手,許無久和莊運泓決定先去追救皇上,二人刹那就禦刀破空去了。


    惠征則跌跌撞撞跑上前,看著惠振宇的殘屍,一時間是心如刀絞,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韓正元亦根本料不到惠振宇會被殺死,頭腦中嗡了下,再掃視著四周撲倒一地的屍體,倏而發出長長的一歎。


    慈安堂中,明玥正坐在木輪椅上曬著春日的微陽,啞婆婆則帶著孩子們在院中編著竹簍,慈安堂中孩子們會竹編之事已經在漢川城中傳開,不少商家亦開始在慈安堂定做竹器,這竹簍就是“代工”產品,被一山貨商行定製了五十個。


    如此自力更生卻實比等待救濟強多了,就連明玥現在都很少到最仙酒肆中去彈琴賣問題了,就待在這安靜的慈安堂中,與孩子們一起或刺繡或編著竹器,所得之銀錢已經可保衣食無憂。


    陽光微暖,不知覺已到晚春了,真可謂是光陰似箭,還沒來得及仔細感觸由指尖處劃過的流年,春又向晚了。


    明玥微眯著眼,任由明媚的春陽撫過她絕美的麵龐,這等春光,卻也真似他清朗的目光呢,清澈如水,卻又溫暖地惹人眷戀。


    明玥嗬明玥,難道你是喜歡上了人家了麽?她自問著,秀靨上微微有些發紅發燒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天殘之疾,卻又是黯然神傷,顧影自憐。


    一片陰影乍地就由頭頂掠過,就像一張大了翅膀的蒼鷹破空飛去。


    但旋即那“蒼鷹”似乎又飛回來了,並且俯衝而下,一黃袍之人頓被擲入到了慈安堂的院落之中,那“蒼鷹”卻是一禦刀的黑衣人,臉上罩一青銅鷹臉麵具,他銳利如鷹的看了略有些緊張的明玥一眼後,禦刀是破空而去。


    那黃袍之人仰躺於地,卻是一臉鮮血,不知死活,孩子們都被嚇壞了,啞婆婆慌忙將孩子們護在身後,明玥看著那黃袍之上所繡之龍,秀眉緊蹙,心間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一天,大韓漢川城發生了驚天之變,國舅莊之重九十大壽,忠王為母複仇暴起發難,竟以逆天之器將莊國舅一銃爆頭,而前來祝壽的皇帝卻是被神秘高手擄走。


    一時間,大韓無皇,忠王人馬與皇宮三大禦刀巔峰對峙,王公大臣俱人心惶惶,而忠王是後手連連,竟在大鬧國舅府的同時,派高手暗中將太子及諸皇子皆擄到了忠王府中作為人質,大韓內亂已生,民間亦傳地沸沸揚揚,改朝換代之說不徑而走。


    “夫人,我將那韓皇狗一般的丟來丟去,為什麽傳說中的護國刀意都沒有動靜,難道是十國先人專門捏造的故事來唬人的?”在回大燕的一駕馬車上,神鷹趕著馬車,回頭衝車廂中問道。


    “護國刀意一定存在,也許還未到大韓生死存亡關頭,所以它忍耐不出吧。”一個極悅耳的聲音傳出。


    神鷹卻是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姑姑,您說那步空之真不會插手大韓皇族之事?”玉貞兒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


    “他乃五行之金靈之體,金曰從革,鼎故革新是金之特性,所以改朝換代對他來說,就是個尋常之事,他說不插手,自然不會插手。”那悅耳的聲音又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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