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淩雪兒要動怒,安泉輕咳了聲,低聲笑道:“俗人而已,你若計較,亦是落俗了。”


    淩雪兒一聽,好有道理啊,於是眉眼間的不悅一掃而盡,清清妍妍地笑道:“對,咱不落俗,理他做甚。”


    反而是更加靠向安泉,盛顏狠狠瞪了安泉一眼,然後低眉一笑,亦靠向安泉,一時間安公子大有左擁右抱之勢啊。


    我靠靠靠,一眾看官是瞠目結舌,怎麽越說還越來勁了,那大哥那小弟氣人不成反被人家弄地是更加不爽了。


    這時淩雪兒的“車夫”提了行李走入,乍見二小姐和安泉靠那麽近,濃眉頓是一挑,這車夫正是淩雪兒的玄袍保鏢,乃淩家一禦刀初階高手。


    他一直窺探不出安泉的虛實,所以一直建議淩雪兒不要與安泉接觸,但淩雪兒根本不聽,對這醜樣少年是念念不忘,他一直懷疑這家夥是故意接近二小姐的,尤其今天這樣巧,在聖陽城的街道上都能來個偶遇。


    他心下不快,氣勢自然洶洶,客棧中那些人頂多就是個合刀境,一時間俱噤若寒蟬了,俱以為這人是那醜少年的保鏢隨從呢,遂想這醜少年肯定大有來頭啊,怪不得有美人投懷送抱了。


    當三人再次出來後,再沒人敢亂嚼舌頭了,出得客棧,安泉建議先到早市上吃早點去,聖陽城的早點小吃很是有名,樣式多,味道好,吃過再去找盛夏也不遲。


    二女一早進城本就是想先品嚐聖陽城中的早市小吃,再去找盛夏,盛夏肯定是酗酒還不知道醉宿到哪裏去了,盛顏也不是很急,反正就在那幾個酒館中,盛顏每次找到盛夏,盛夏總是爛醉如泥,到時雇個馬車,拉回秋葉鎮就好了。


    到了早市,三人難免又被人指指點點,還是美女太美,醜樣太醜之故啊,安泉是渾不以為意,包米果,酥肉麵,炒肝兒,抄手享受了四五樣,吃得十分之盡興,二女進膳是細嚼慢咽,淑女的很,所以狼吞虎咽的安公子隻好耐心等著。


    這時隔桌的談話聲引起了安泉的注意,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安泉凝神下是聽地一清二楚,不一時二女吃罷,盛顏就要帶他們去酒館尋盛夏,安泉則說已經知道盛夏在哪裏,他現在在郡主府就是以前的郡馬府外。


    盛顏聞聽一愣,盛夏被休,簡直可謂是天大恥辱,他怎麽能厚顏去找燕於飛?況且靖王燕天陌曾放言,若盛夏敢去騷擾燕於飛和燕笑笑,雙腿就甭要了。


    淩雪兒好奇問安泉怎麽知道的,安泉說是聽食客說的,盛夏負荊請罪,已經在郡主府外不吃不喝跪了整整兩天。


    盛顏一聽頓然臉色大變,他不要命了嗎,郡主決然休他,根本對他是已經絕望透頂,心間再不存一絲情義,他現在去負荊請罪,早為時已晚,有道是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而他負荊請罪,跪在郡主府前,靖王一怒之下,真的斷了你的腿……想到這,盛顏是心急如焚,三人匆匆就往郡主府而去。


    郡主府前,盛夏赤著上身,背綁荊條而跪,他神色頹然,麵色蒼白,一頭亂發在晨風中雜草般晃動,身上膚色暗淡,瘦骨嶙峋,仿佛行將就木,根本無一絲年輕人的蓬勃朝氣。


    可能是饑渴過度了,他時不時搖晃著顫抖著身體,黯淡無神的眼睛死死盯著郡主府緊閉的大門,咬著泛青的下唇,硬是不讓自己倒地。


    不少好事者圍而觀之,指指點點,神色之間不是幸災樂禍就是鄙夷不屑,要麽遠遠唾棄,沒有任何一人同情憐憫於他。


    這時,有人禦刀破空而至,於郡主府上空霍然一斂刀影,靖王燕天陌的身影頓出現於郡主府府門的飛簷之上,他負手而佇,冷冷看著下方負荊跪地的盛夏,突就叱道:“滾!”


    一個滾字,聲若驚雷,轟響於盛夏的耳畔,盛夏耳中如霹靂炸響,頓被震趴於地,而圍觀者也不知道靖王這滾字是不是亦對他們而發,駭地頓是作鳥獸散,俱跑地沒了蹤影。


    盛夏趴於地上,在禦刀巔峰境高手氣息的威壓下是渾身瑟瑟發抖,如若螻蟻般等待著踐踏,竟不敢有半分的反抗和掙紮。


    “本王說過,你若再敢來騷擾郡主,會斷你雙腿,你以為本王隻是說說而已?”燕天陌冷漠地說著手中緩緩禦出一道刀光,大日一般燦亮的刀光,刀光中隱有龍影遊動,再一刻,刀光夭矯,一聲龍嘯,疾斬向盛夏。


    啊!遠遠地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叫聲,驚叫聲裏,刀光飛落,斬向盛夏的雙腿。


    這時,一把生滿鐵鏽的柴刀乍然掠至,所擊之處恰是刀光最薄弱之處,刀光頓然崩解,恰若一把利刃被巨力刹那擊的碎裂成片一般。


    刀碎,便意味著失去了殺傷力,盛夏頓逃過一劫,盛顏已飛奔而至,扶起了幾欲癱軟成泥的盛夏。


    燕天陌目光一凝,很明顯,是有高手禦刀救了盛夏,但燕無陌氣機掃過三裏之內,並未發現有禦刀高手。


    燕天陌一聲冷哼,掌中再度凝結刀氣,卻是更凝若實質,更氣機淩厲,刀身之上,龍影昂首,作龍擊千裏之狀!


    這時郡主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燕於飛抱著燕笑笑由府內走出。


    “大哥!”她轉身向著飛簷上的燕天陌哀求般地喊道。


    半歲的燕笑笑亦是看著燕天陌,小小的胳膊伸著,發出咯咯地笑聲求抱抱。


    燕天陌收了刀氣,一躍而下,抱了笑笑轉身就折回了府中,燕於飛則麵無表情地緩緩走向盛夏和盛顏。


    臉上胎記消失的燕於飛竟是變地驚人的美麗,她雖然不是燕天陌的親生妹妹,但亦是出自皇族血脈,那份高貴與生俱來,尤其是在困擾她的臉上胎記被那龍吟侯消除後,自信大增,美地更是不可方物。


    在那兄妹四尺之外站定,燕於飛看著喘著粗氣的盛夏淡淡道:“盛夏,以後你不要再來了,你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再來騷擾,後果自負。”


    接著她又對著盛顏道:“看好你哥,我大哥靖王的脾氣真的很不好。”


    言罷,就要轉身離開。


    “飛兒,你真的忍心讓笑笑沒有爹,真的就狠心能舍掉夫妻情意?”盛夏聲嘶力竭地喊道。


    燕於飛漠然道:“我乃大燕郡主,你一介平民,別忘了什麽是尊卑!”


    “尊卑?”盛夏聞言突地發出一陣狂笑,“燕於飛,你當真好無情啊!”這時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盛顏,竟向燕於飛撲去,同時右手摸向綁腿處,抽出了一把寒光閃動的小刀。


    “不要!”盛顏驚駭欲死的喊道,盛夏竟是一刀捅向燕於飛的心口,他本就是抱了死誌而來,若能取得燕於飛原諒再當上郡馬也就罷了,若燕於飛不給機會,他就要與她同歸於盡。


    誰也想不到盛夏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因為刺殺郡主不但他要死,還會牽連整個盛家為他陪葬。


    在盛夏充血的眼睛裏,燕於飛看到的是失心瘋的瘋狂,那血紅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失落怨恨憤怒不甘等等諸般負麵情緒,冤孽啊,如此業報,孰是孰非,再不用爭辯糾纏,一死百了吧!


    死亡就在眉睫間,燕於飛竟然罕見的沒有恐懼,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瘋了,瘋了!”淩雪兒遠遠看著這瘋狂的一幕喃喃道,她已閉上了雙眼,不忍看燕於飛香消玉殞。


    自作孽,不可活!安泉目光中閃出一絲寒光,這盛夏負荊請罪根本就是假的,他來的目的是為求重當郡馬,而當不上他就要走上極端,殺了燕於飛,估計接下來他就會自殺,至於盛家會不會牽連陪葬,他根本就不帶考慮吧。


    麵對當年靖王的強勢逼婚,他選擇了屈服,若然他敢為了與俞清婉的愛情而挺直腰杆相抗,燕於飛會放棄,靖王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他當上郡馬,為的是權勢,為的是利益,說是被靖王被盛家強迫,實則也有他的私心在其中。


    而當上郡馬卻又與俞清婉是當斷不斷,以郡主的委屈求全而肆意妄為,結果終是害人害已,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無法挽回乃至喪心病狂的地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於飛閉上眼解脫般的準備迎接死亡了,她隻把這當成了一場孽緣,一個業報,而一層無形的水幕已阻擋於她的身前,就在這咫尺之間,盛夏的刀怎麽也刺不過去。


    燕於飛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機在護佑著她,她睜開眼,近在咫尺的盛夏那睚眥欲裂的猙獰麵孔卻令她害怕的不禁連退數步,而盛夏抓刀的手一點點的在生硬地折回,卻是對準了自己的丹田處,猛然刺下。


    一聲慘號驚天動地,燕天陌抱了笑笑乍由府內掠出,隻見盛夏跪伏於地,一刀紮入自己腹下丹田,竟是廢了自己的合刀境修為,修行刀氣者一旦被廢,身體孱弱的將自理都很困難,更勿說再起行凶之念了。


    一切說時慢,其實就在數息之間,安泉禦刀令盛夏自己廢了自己後,轉身便即離開了,淩雪兒怔了下亦隨安泉而去。


    燕天陌冷哼了聲,拖了兀自四顧尋找安泉身影的燕於飛回府去了,當府門緊閉,盛顏默默扶起盛夏,緩緩離開,自尋醫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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