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龍雖然嫌棄武若蘭的容貌,但對武若蘭熬的粥了,做的小點心了,卻不抗拒,因為確實美味。


    今天午膳後他去聽戲,讓安源留在府中,就是為了一會兒給他送解暑的冰糖綠豆粥。


    安源邊走邊對著壺嘴喝著,味道確實不錯,清甜沁涼,該是在冰水中放了會兒,武若蘭醜是醜,但做別的還真不差,比安玉龍這草包強多了。


    走出天華大道,橫穿過兩條街來到天隆大道,行至天隆大道中段,恰小桃花家的大宅子門被一推而開,安源抬眼望去,隻見小桃花被數個仆人圍擁而出,自人戲合一後,小桃花的“演藝生涯”可謂跨上了一個新台階,演誰像誰,簡直雌雄莫辨,桃花戲班的門票亦是一漲再漲,仍是架不住花粉們的狂熱,這些日子來,桃花戲班更是賺的盆滿缽溢。


    桃花大戲園亦在天隆大道上,離小桃花家很近,往東走上一盞茶時間就到了,當安源抬眼看向小桃花,小桃花也不經意間恰與安源對視。


    安源是安玉龍的貼身小廝,經常陪同安玉龍到戲園子裏聽戲,小桃花自然是認識的,但今個兒與安源一對視,那雙眼,仿佛是個裝滿故事的窗口,令小桃花一時竟忍禁不住,想要探入這個窗口去探秘。


    而安源乍就有一種要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覺,他悚然一驚,強行扭頭,大步而去,而小桃花微一錯愕,看著安源離開的背影,水汪汪的桃花眼中瞳仁微微一縮,旋在仆眾的簇擁下往大戲園中而去。


    安玉龍自然是不缺銀子的主,仍然是坐在最靠前的位置,紅木靠椅上鋪著涼竹坐墊,一側幾案上瓜果點心茶水皆有,他懶散散靠著椅背,見安源提了冰糖綠豆粥來了,讓安源往瓷杯中倒了一杯,美滋滋喝罷,眼見安源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死樣,也不知道添杯,一腳就踢了過去,誰知安源未卜先知般竟往前跨了一步,這一腳就踹空了。


    安玉龍沒踢到安源,心裏不痛快,但在大庭廣眾麵前又不便發火,冷哼了聲,心道回府再收拾這不長眼的,這時恰小桃花來戲班了,好戲即將上演,諸花粉就等著看小桃花呢,沒多久,換了一身旦角衣裙的小桃花是粉墨登場,蘭花指一翹,水汪汪的眸子往人群中那麽一掃,還沒唱一句,台下一眾花粉已是瘋狂叫好。


    安玉龍目光頓然是放到了“千嬌百媚”的小桃花身上,安源則已退到了安玉龍的身後,這裏有專門為貴客的仆從準備的小木凳,開演時這些小廝奴役們可以坐下,不會遮擋後排的視線。


    安源一直低垂著頭,這個小桃花不過一介戲子,反串旦角是出神入化,尤其是裝扮之下簡直比女人還像女人,但就這樣一個戲子卻給了他一種深深的危機感,似乎通過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的一切秘密。


    他這個大楚皇子可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折在一個戲子手中,於是他用手指悄悄做出一串手勢,後排的看官中,有一麵色僵黃木然之人遠遠看著,最後目光轉到台上,看著水袖飛舞的小桃花,眼底閃過一道淩厲殺機。


    小桃花唱罷一出後,便即退場了,像他這樣的名角,名聲財富早已賺夠,每天能表演一場,看客們已經是很知足了。別的戲子上台後,安玉龍已經提不起興致看,便起身離開,安源緊隨其後,出得戲園子趕緊喊了轎子,伺候著安玉龍坐上後,他則隨於轎側,徑直回相府而去。


    而在路一側,那個麵色僵黃之人則不緊不慢隨於小桃花等人身後,直到看見小桃花進入自家宅院之中,方自行離開,不久他轉入宅院之後,見左右無人,禦刀騰空,下一刻已出現於小桃花家宅院的屋簷之上。


    隻見院中,小桃花正在以棉布蘸水擦拭麵上殘妝,那麵色僵黃之人手中徐徐禦出一道泛青刀氣,旋刀氣乍然就要出手。


    而出手瞬間,小桃花霍然扭頭,一張臉赫然是安源的模樣,那麵色僵黃之人一見,驚駭之下,手一握,硬生生收回刀氣,由屋簷上禦刀落下,半跪於地,顫聲道“拜見主上!”


    “你叫什麽名字?”小桃花問道。


    那麵色僵黃之人道:“屬下天蠍,排名天字號末尾,奉陽先生之令在暗中保護主上。”


    小桃花聞聽,暗自驚歎,左相府這小廝安源究竟是個什麽大人物啊,竟是什麽主上且還有禦刀高手保護。


    自從人戲合一,小桃花漸漸踏入戲之化境,世間所有大道,便若百川納海,終將殊途同歸,小桃花不懂刀境,但對戲境的領悟無異於一位化刀境高手對刀境的領悟。而在他的戲境領域中,他就是主宰,他可以在他的戲境之中,變化為任何人的模樣,舉止言行與被模仿之人更是無異,小桃花已不止一次變化成家奴或丫鬟模樣,與宅中奴仆廝混一處,插科打諢,無一人發覺。


    有時偷溜出來,行走於市井之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不時變化著角色身份,從未被人識破,小桃花自稱之為戲夢之術。


    在他的戲夢之術中,唯有他是清醒的,別人則是置身於他以戲“法”營造的夢境之中。


    “天蠍,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遵從我的指令,小桃花不過一戲子,不用殺他了,你以後就在暗中保護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你可以退下了。”小桃花說道。


    天蠍聞聽稱是,旋即禦刀而去。


    這時有丫鬟過來提來銅壺,是熱好的溫水,給小桃花洗臉用的,眼見小桃花望著天空發呆,丫鬟掩口笑道:“先生,這天上空蕩蕩的,雲彩也無,您瞧什麽如此入神呀?”


    小桃花神秘一笑道:“你……猜。”


    七日後,刀魅回到了飛燕城中,被剝奪了大部分刀境的刀魅現在便若過街老鼠一般,大越已將他刀境被廢的消息傳遍天下,曾經畏他若蛇蠍的仇人們現在都在滿世界的找他,誓要將他碎屍萬段。


    當回到城南的宅院中,他就發瘋似的四下尋找真龍之血,終於在博古架上發現了一木匣,打開一看,裏麵陳放著九隻白玉小瓶,其中尚有一個空位,應是那鷹麵人先前給他的那隻的位置。


    九滴真龍之血,若那女子所言不虛,自己服夠十滴,將化身為真龍,龍在傳說中乃神一般的存在啊,刀魅抱緊木匣,一個月,一個月後他刀魅化龍,先要把大越皇宮給打個稀爛,擰掉大越皇帝的人頭,再廢了廢他刀境的奇醜少年,讓他生不如死。


    看著窗欞中一身戾氣的刀魅,不知何時蹲於枝椏上的神鷹唇畔漾起一個冷笑,旋雙臂一張,鷹也似的衝天而起,禦刀破空而去。


    梅人玉被大越刑部傳去問詢了兩次,他已被罷免了太子師一職,太子對他這曾經的老師是一點維護也無,梅人玉亦無什麽顧忌,隻道家父當時明裏是路朝天的供奉,實則亦是太子府的供奉。


    而當時家父奉令去荒境殺梁周,具體是奉路家之命還是奉太子之令,他並不知曉,若他知道一定會極力勸阻,國家之律法不容踐踏,這點他是完全懂的。


    太子王舒顯與梁周有齷齪大越朝堂上下皆知,梁大將軍向來不鳥太子,而太子時刻想置梁周於死地,無論在朝在野都發生了不少衝突,而梅人玉此人不會無的放矢,這案件牽涉到太子身上,令刑部的丁垂丁大人是頭疼不已,最後就幹脆和稀泥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梅人玉自然也就沒什麽事兒了。


    梅人玉自己沒事了,但殺父之仇不能不報,可現在他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弓無弦告訴他,大安城外曾與梁周戰過一場,他審奸判邪的大日玄陽刀對梁周無效,足以證明梁周是無罪無邪之身,大日玄陽刀或許也因為審判了無罪無邪之身而遭反噬,淪落成普通鋼刀。


    這梁周是無罪無邪之身,梅無影死在他手中,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可梅無影乃是梅堡堡主,梅堡第一高手,是弓無弦的師弟,梅人玉的老爹,這等大仇豈能不報?


    弓無弦勸梅人玉不能操之過急,要從長計議,仇要報,但當前他們無論是武力還是勢力都沒法與梁周比,所以他們現在要暗中聯係梁周所有的仇家,集結力量,伺機給這梁周來個致命一擊。


    梅人玉甚覺有理,而弓無弦則要帶已與梅堡結盟的大周五大世家中人回大安城,他們要說動一人出手對付梁周,這個人就是大周皇帝,火靈化刀的武元極。


    傳聞武元極已經是化刀巔峰境高手,梁周到大安城中搶親成功,還坑了諸多大周高手,可謂令大周顏麵掃地,據說武元極曾於城外阻截梁周,可被其逃脫。


    若能說動武元極出手,弓無弦自覺有八成的把握,能一舉格殺梁周,為梅無影報仇,更能把這個天才少年一舉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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