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城的萬縣公對楚玉成說:“多虧了殿下足智多謀啊!”


    “先不說這個了,馮副將你馬上清點糧草和人員狀況。派人將一半糧草運送至城中婦孺藏身之所。”


    “好!”馮副將領命出了大帳。


    眼下這種情況,楚玉成也算是過了個難關。隻是……獨孤歐陽那邊恐怕要有麻煩了。


    楚玉成深知獨孤歐陽的性格,他雖說算不上爭強好勝但是多少也會在乎自己的顏麵。如今聯盟軍在他的帶領下大意而丟失了聯盟軍的糧草,又沒有達到攻克當陽的目的,不管傳到楚都還是姚都人耳朵裏他都是要丟麵子的……


    “歐陽兄,不好意思了……”楚玉成望著天上的月亮歎了口氣。


    姚楚聯盟軍已經退守上岐。大帳之中的氛圍十分壓抑。


    其實獨孤歐陽知道楚玉成是有些帶兵的天賦的,隻不過在上藝閣期間楚玉成一直在守拙。這也就讓他對楚玉成有些輕視……


    此次確實是他輕敵了……


    “諸位,合圍之計為我之策。眼下撤營慘敗實屬是我輕敵了……奕願自請軍法,給死去的將士們賠罪……”


    楚都國主說:“歐陽公子,孤認為此法不可。曆經這麽多天的圍困,眼下聯盟軍人員疲憊,本無開戰之心。此時你自請軍法恐將士們生怯戰之心……”


    “就是啊,兄長。我們之間隻有你最擅長戰場搏殺之術。若你受罰臥床聯盟軍怎麽辦……”


    “你們不必再說了。若不是我輕敵輜重營便不會被燒,那些輜重兵也不會因此而死。這當陽城破也就不會有轉圜的餘地。我獨孤家向來恪守軍法。有功當獎、有錯必罰。若非如此何來驍勇善戰的獨孤軍。我作為獨孤家之一員,更應該以身作則……”


    楚都國主心裏盤算著:此戰戰敗,攻克當陽城就遙遙無期了。獨孤歐陽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況且……此戰確實得找個合適的“替罪羊”。“素來聽聞獨孤家家教嚴明……罷了,若是自請軍法能夠讓歐陽公子心安一些便罰吧……”


    獨孤歐陽身穿素衣在行刑場上,楚國主和顧長策在旁邊監刑。


    “諸位將士,因奕決策失誤讓兄弟們喪命,讓攻克當陽遙遙無期。奕自知當以奕之骨血祭奠亡士。然當陽未克,奕尤有重任在身,今日自請軍法以告慰因奕而死的軍士亡魂……也請諸位將士做個見證,奕在此立誓,勢必將我聯盟軍之軍旗插到方都皇城內!以全我聯盟軍追求公道之初心!”說完獨孤歐陽自己趴到了刑凳之上,看向刑場旁邊的楚都國主。


    楚都國主說:“開始吧!”


    此罰為震懾,也為認罪。所以使用的是形似扁擔的軍棍。看上去駭人但百棍下去仍能留人性命。


    掌刑之人也知獨孤歐陽現在是整個聯盟軍的主心骨,所以行刑的時候也收這力氣。十幾棍下去也不會有瘀血隻是會比平時更疼一些。


    獨孤歐陽在軍棍落下的間隙咬著牙說:“今日之罰……不記數目……奕自覺足以謝罪為止……”


    楚都國主本來隻以為獨孤歐陽隻是說說,給這些軍將一個交代而已。最多不過幾十下罷了。如今看來獨孤歐陽並沒有想要放過自己的架勢,這就是奔著把自己打到昏死去的!


    “獨孤奕!”


    “楚國主……奕自有分寸!”


    “孤與長策也算是將軍,我們也有出謀劃策失誤之責。今日你既然要一人受過扛罰,是不是也該聽聽我們想怎麽罰?”


    顧長策跪在地上:“我願為兄長分擔刑罰……”


    “歐陽公子所謂的足以謝罪的標準是什麽孤猜不透,但是在孤心裏此罰已經足以謝罪了!眾將以為呢?”


    “屬下認為也是如此,還望刑罰到此結束!”那些將士一起說道。


    “那便停下!”楚國主說。


    行刑官立刻停下,站到了一邊。


    “今日到此為止,此事就此作罷,我們攻克當陽來日飯海草舞,還望各位將士好好休養生息,我們改日再戰!”


    顧長策跪到獨孤歐陽麵前,忍著眼淚:“兄長,你這又是何苦呢,是不是楚國主不求請你真的打算以死謝罪啊……”


    獨孤歐陽已經十分虛弱,但還是勸顧長策道:“沒事……我自由分寸……何況,就挨了這麽幾下比我父親罰的可輕多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家主的壞話,小心他知道了真再打你一頓……”


    楚都國主叫了兩個人來將獨孤歐陽攙扶起來:“今日委屈你了……”


    “國主,這是奕該受的。多謝國主為奕求情……”


    “快叫軍醫給歐陽公子看看,務必用最好的藥!”


    楚玉成在當陽城裏收到了獨孤歐陽自請軍法的消息,向著上岐城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姚都,千尋塔頂層。


    姚國主確認獨孤令的確是中毒在家。眼下獨孤歐陽和顧長策都早前線攻打方都,偏偏剛剛又吃了敗仗。如果此時再讓他們兩個知道獨孤令中毒的事必然會在戰場上分心。


    “鄭內侍。”


    “屬下在。”


    “獨孤令中毒一事萬萬不可聲張,切不可讓獨孤歐陽和顧長策知道。”


    “是,屬下一定會安排妥當。”


    “還有,去查一查到底是何人敢對獨孤家動手。”


    “是!”


    姚都中書令剛剛回國家就看到了鄭內侍派人送來的密報,裏麵記錄的內容正是獨孤令中毒臥病在床一事。他好像知道陸為敬說的大禮是什麽了!


    中書令氣的發抖,他自知此時是姚楚聯盟攻打方都都去關鍵時刻,任何人都不能出事,何況是獨孤家。


    “他這不是給我添亂嗎!你說他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此時下手!快給我拿紙筆來去,我倒是要問問這陸為敬安的什麽心!”


    姚都中書令的信很快就傳到了陸為敬的手裏。


    陸為業看完信說:“兄長,姚都這中書大人似乎對我們準備的誠意不滿意啊!”


    “哼!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雖然想取方寒而代之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他的態度若搖擺不定我有的是辦法滅了他!我方都立世千百年,他和我合作已經是高攀了,他還給我擺上譜了!”


    “那我們怎麽回他?”


    “不用回了。”


    “這樣恐怕不妥,萬一這中書令一氣之下不和我們合作了怎麽辦?”陸為業有些擔憂。


    “無妨。方都現在這個局麵,我們就算沒有外援奪權也不是什麽難事兒。何況,那人出現了!”


    “那人?哪個人啊?”陸為業有些不解。


    “讓我們主上心心念念了十九年的人!她要出現了!”


    金契這些日子總是在中樞酒肆和皇城來回折返,每日匯報萬尚思的狀況。方寒對萬尚思上心的不行,把皇城裏最好的太醫過去給萬尚思醫治。


    方寒看著那套鎧甲上的花紋,忍不住有陷入了回憶。


    那天是方寒求娶楚國後的日子,也是白蘭懷著身孕被追殺的日子。


    白蘭坐在馬車上一路逃亡,身後不知道是誰派來的追兵一路狂追。


    方寒在清風裏麵無表情的接親。依照禮製,凡坐船而來的和親公主,都要被夫君親自扶下船然後走一段路。


    楚國後所在的船上,船簾被打開。方寒伸手扶住楚國後的手走了幾步。


    “來人,把轎子抬過來。楚國後一路舟車勞頓不宜多走!”方寒吩咐說。


    “不用,其實我可以……”楚國後剛要說自己的身體完全沒問題就被旁邊的嬤嬤小聲告誡道:夫君說話公主不要插嘴,要說對謝主上!


    楚國後連忙改口:“多謝主上。”


    轎子還沒有抬過來的時候方寒就鬆手,自己轉身騎到了馬上。


    楚國後能感覺到方寒的態度,為了不讓朝臣和隨從覺得方寒的嫌棄意味,楚國後便趕緊將手放下來。


    此時此刻,上岐城和南遊城交接。


    那批追兵已經追上了馬車。沒一會兒就把馬車周圍的護衛全殺光了!


    一個追兵將連接馬車和馬的韁繩砍斷,馬驚起,飛快的自己跑了。馬車受到慣性的影響還保持原速往前衝出去一段距離。但是很快車頭就沉了下去。


    白蘭死死的抓住轎子才沒被甩出去。


    就在黑衣人走過來將轎子圍住的時候,林皋帶領的戍邊軍聽到聲音趕來。


    “你們是什麽人?”林皋問。


    那些追兵也不廢話,知道走不了幹脆就開始推起轎子來。轎子被推到了懸崖邊,隻要在用些力氣就可以推下去。


    “放箭!”林皋一聲令下。幾名追兵應聲倒地。


    林皋趕緊走過去將轎子裏的白蘭拉了出來,白蘭剛剛出來,轎子就因為失去平衡摔下懸崖。


    “國後!你怎麽會在此處?”


    白蘭一路驚嚇,如今看到了林皋不免有些激動:“林將軍……”


    就在方寒和楚國後在萬思殿受文武百官朝拜的時候,林辭樓突然過來對方寒耳語了幾句,方寒便馬上讓林辭樓出去。


    晚上,楚國後和方寒並未圓房。直到天蒙蒙亮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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