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白嫋對眼前這個人的好感達到了頂峰!她知道獨孤歐陽應該明白這麽做的意義,獨孤歐陽也知道這些東西會被送往當陽前線……但是獨孤歐陽還是這麽做了……


    “你……”白嫋的“為什麽這麽做”還沒有說出口,獨孤歐陽就接道:“不為什麽!”


    “還是要謝謝你。”


    “別說這些了,我們走吧。”


    白嫋的省親車隊浩浩蕩蕩,整整得有三四十車藥材被絲綢和玉器蓋著送出了永安城。沿街百姓一邊豔羨白嫋嫁了個好夫君,一邊唏噓白嫋的命運多舛。


    “你們看,顏公主省親帶的東西好多啊!”


    “那是,顏公主可是方都唯一的公主!且不說顏公主本身身份顯赫,你就看顏公主所嫁的夫君!可是嫁給了預言裏的戰神啊!這排麵自然也就大了些!可是她值得這排麵啊!”


    “真令人羨慕啊!”


    “你們先別羨慕了!我都替顏公主感到不值!好好的一個公主,本該養於皇城受萬人敬仰。但顏公主可是一直流落在民間啊!好不容易被找回來了,又偏偏被送來我們姚都和親。和親公主除省親以外不得回母國,也就是說顏公主此後就再也回不了方都了。何況,我們姚都與方都此時正在開戰,就算能為她回門停戰一天,那又能改變什麽呢?當陽若破,顏公主便是亡國公主,屆時姚都的怨氣肯定會發到她身上。當陽不破,我們姚都就是戰敗國,你們覺得到時間會有人尊重顏公主嗎?”


    “哎!可憐啊……”


    白嫋坐在轎子裏,表麵平靜,內心卻泛著波瀾……她不敢看獨孤歐陽,她知道車隊裏的東西足以讓獨孤歐陽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獨孤歐陽如此對待自己,自己卻無以為報。或許,這種“不敢”正是來自這份愧疚之情……


    獨孤歐陽坐在客位,目不斜視。他不敢看向白嫋,哪怕是餘光。霧林在方都算是半個禁地,當時進入完全是憑借自己的上藝閣學子身份。如今修學期滿,他根本不可能再進入霧林,但是白嫋可以,因為她是皇室!結婚之名是假,他想要憑借她的身份去霧林找尋寒蟬翼的解藥才是真。就連那些藥品也是為了彌補自己對白嫋的這次利用……


    轎子裏的氣氛有些說不上來,他們兩個甚至都覺得是自己利用了對方……


    “公子,夫人。到城門口了。”轎夫在外麵說道。


    “知道了。”


    轎子的四角上掛著寫著“獨孤”二字的燈籠。但是守衛還是要例行盤問。


    守衛行了個軍禮:“請轎中之人下轎,例行盤問。”


    獨孤歐陽掀開轎簾:“稍等,我夫人身著禮服,下轎不便。”說罷,他放下轎簾。


    獨孤歐陽小聲說:“我們還是得出去,出去讓他們看一看。”


    “好。”


    守衛向後退了幾步,守在旁邊。


    旁邊的下人將杌紮擺好,以便轎中人下轎。


    獨孤歐陽先出了轎子,下轎之後就一直用手掀著簾子等待白嫋出來。白嫋到轎門邊上的時候獨孤歐陽還伸手在白嫋的頭上擋了擋。


    “夫人小心。”


    白嫋微笑著說了一句:“好。”


    白嫋穿著十分不方便的鞋子,踩在杌紮上的時候竟然有些沒踩穩。獨孤歐陽掀著轎簾的那隻手迅速扶住白嫋的腰,另一隻手握住了白嫋的手。


    “夫人小心!”


    “對不起啊!”


    白嫋的臉一瞬間紅了起來,心跳速度急劇增加。她不確定這突如其來的“不好意思”是源自她在這麽多人麵前失態還是和獨孤歐陽的第一次身體接觸……


    如果沒有獨孤歐陽攙扶這一下,怕是下一秒就會看到身著華服的白嫋帶著華貴的頭飾摔個狗啃泥……


    “城門地麵不平,方夫人小心……”守衛提心吊膽的過來。萬一顏公主要是在他駐守的城門口因為下轎配合檢查摔出個好歹來,他怕是這身軍裝不保!“還不快來幾個人,把這城門口的坑給我平了,萬一摔了方夫人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賠的!”


    旁邊一些低階守衛趕緊找來工具開始平整土地。


    白嫋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看著守衛因為自己絆了這一下,忙前忙後的平整土地,連忙說:“對不起啊……”


    “不必如此,我夫人不喜歡麻煩別人。馬副將不如快些檢查,我們也好快些趕路……”


    守衛明顯是震驚了一下:“少將軍……您還記得我?”


    “那是自然,入我獨孤軍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何況當年還是我救的你!”


    馬副將感動不已:“卑職一介草民,怎敢勞煩少將軍記得……”


    “你當初在軍營裏可是事事爭做先鋒,你值得被我記住!”


    “少將軍對卑職有再造之恩,卑職在此謝過少將軍。”


    獨孤歐陽指著後麵的車隊道:“這些都是我夫人回門要帶的東西,都是些俗物,馬副將去看一看吧。”


    “卑職相信少將軍定然不會攜帶不利於我姚都的東西出城,卑職不查了!”馬副將向著不遠處揮了揮手,遠處的幾名士兵將城門口的拒馬拿開。“少將軍,請!”


    “多謝馬副將。”


    獨孤歐陽扶著白嫋進了轎子,就在最後一輛馬車駛出城門口的時候,馬副將的臉色突然很難看。


    “謝謝你!”白嫋說。


    “其實,是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剛剛演戲摔了一下,我也沒時間想到這個守城的副將曾經是我獨孤軍的人。”


    “她是獨孤軍的人?”


    “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奉命去平一夥山匪,他當時就是隨軍的人。而且他當時腿受傷了根本無法行走是我救的他。看到你剛才摔倒那一幕我才想起這件事來。”


    “你十七歲就披甲上陣了?”


    “比起白無傷小將可差遠了,他不是十歲就隨軍了嘛!”


    “算起來,我也是十歲就隨軍了。隻不過沒白無傷小將那麽大的名聲。”


    獨孤歐陽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你不會就是白無傷吧?”


    白嫋笑了笑:“你就別取笑我啦!我哪有白無傷小將那般有魄力,何況我那哪算是隨軍啊,沒拖累死林將軍……”


    “哦?是嗎?”獨孤歐陽有些好奇的問。


    “是啊!我當時看見對麵萬箭齊發的場麵簡直連劍都拿不住了!愣在原地等著林將軍來救我……”白嫋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當初怎麽那麽慫啊!


    “呃,和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呢?你不會是自謙吧!”獨孤歐陽說。


    白嫋來了興致,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參與的第一場戰爭在別人眼裏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嗯?不一樣嗎?那你聽到的是什麽樣?”


    獨孤歐陽想說自己聽到的關於白嫋隨軍的事情,但是卻冥冥之中將白無傷小將的事情說了出來。“世人皆傳,方姚邊界有位戍邊小將。紅衣上陣,返而無傷。所以還給她取了個字叫“無傷”。你難道沒聽說過那個順口溜嗎?就是寫你的——白無傷,白無常。帶兵出戰少傷亡,敵人見了要投降。這說的難道不是你嗎?南遊城守城的所以軍將裏可就你姓白!”


    “啊?”白嫋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好像真的是這樣,南遊城所有守城的副將裏隻有她姓白!她還是第一次將這個廣為流傳的關於“白無傷”的順口溜和自己聯係起來!“這說的是我嗎?”


    獨孤歐陽看到白嫋這個反應好像確實不知道她就是那個順口溜裏的少年將軍,於是便說:“你不知道,我因為這個順口溜受了多大的折磨!我父親天天讓我跟這個白無傷小將看起,我每天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累的要死!我少時便發誓一定要真刀真槍的跟這個白無傷小將幹個三百回合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這個……不是我吧……”


    “其實,以前真的沒覺得這個白無傷是你,但是自從你回皇城以後南遊就有傳言說白無傷小將就因為勞累過度去世了。再那之後再也沒人見過白無傷。加上你的種種事件所對應的時間都與白無傷的事情對的上,所以他隻能是你了!”


    “別開玩笑了,林將軍經常教訓我說我是她帶過最差的武將呢!”


    “不如,我們做個測試吧!”獨孤歐陽說。


    “什麽測試?”


    “你到南遊城之後換上白無傷曾經穿過的衣服,看看南遊的人什麽反應!”


    “我不。”白嫋拒絕的很幹脆。


    “我還是覺得那個白無傷說的就是你!”


    “不信!”


    轎夫在外麵很適時的緩解了轎子裏的這份尷尬:“公子,夫人。前麵有個驛站,我們今晚要再次歇息嗎?”


    獨孤歐陽掀開轎簾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於是便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在此歇息一晚吧。”


    “好的,公子。”


    獨孤歐陽還是和第一次那樣扶著白嫋下轎。但是白嫋並不想麻煩獨孤歐陽。


    “其實你不必每次都扶我的……”白嫋小聲說。


    獨孤歐陽也很配合的小聲回了一句:“我們是夫妻,這是應該做的。你難道想讓別人知道我們有名無實嗎?”


    “不…不想……”


    獨孤歐陽再次伸手:“下轎吧,夫人。”


    白嫋將手搭到獨孤歐陽手上,被獨孤歐陽攙扶這下轎。


    獨孤歐陽向著隨轎的侍女交代了一句,侍女轉身向著後麵的馬車走去。


    驛站老板看到白嫋和獨孤歐陽的打扮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大車隊,趕緊迎上去問:“貴人可是要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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