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的白嫋是人人羨慕的對象,後宮裏除了荏菽人人都在嫉妒白嫋。誰也沒想到僅僅過了半個月她就成了人人唾棄的階下囚。她的事情一下子就變成後宮談笑閑聊的話題。


    禦花園,姚國主的四妃聚在一起閑談。


    李宸妃,四妃之首。姚都中書令之女,工於心計,最擅長玩弄人心。地位僅次於荏菽之下。


    楊淑妃,永安楊氏嫡長女。性格豪爽,為人和善。


    王貴妃,方都皇城王氏第四女,十年前聯姻至此。為人謹慎,不善言辭。


    最後一位是獨孤氏的旁支天水獨孤氏,封號為純惠妃。精通兵法策論之道,獨具武將特色。


    李宸妃膝下無子,整日抱著一隻異瞳的烏雲嘯鐵(純黑的貓),並取名叫蓋雪。是一個資深的狸奴。她坐在涼亭之下有意無意的摸著蓋雪黑亮亮的毛發,緩緩開口道:“本宮聽說方都來的那個和親公主好像當庭刺殺主上,是有這回事兒嗎?”


    純惠妃回答說:“前朝的事兒向來後妃是無權插手的,至於前朝發生的事兒自然也就和我們後宮沒什麽關係了。”


    李宸妃白了純惠妃一眼說:“本宮也是道聽途說,哪個後妃敢插足前朝啊!話說這顏公主是方都人,按照輩分來說我們也稱得起她一聲姐姐,王妹妹她就沒來拜見過你嗎?”


    王貴妃隻是簡潔明了的回答了兩個字:“不曾。”


    楊淑妃已經看明白了李宸妃一直在逼迫王貴妃,話裏話外都在問王貴妃和顏公主的關係。“嬪妾聽聞顏公主自入宮以來就一直養在國後的椒蘭殿裏,除了國後我沒誰都不曾和顏公主有過交集。至於顏公主的為人我們未曾接觸還是不要妄下定論了。至於王妹妹,她已經入宮十年了,早就和方都皇城沒什麽瓜葛,對方都的人和事兒不清楚自然也很正常。”


    王貴妃對楊淑妃投來感激的目光。


    “不知道的還以為淑妃妹妹是方都人或者是獨孤家的呢。這顏公主來自方都養在獨孤家惠妃妹妹還沒說什麽呢,你怎麽先為別人開脫上了?”


    “李姐姐先不要說這些話了。我們同為主上的後妃自然要事事為主上考慮。主上無事自然是好的。我們也不要討論其他的了。”楊淑妃說。


    姚都大牢。


    白嫋受到了正常的“囚犯”該有的待遇那就是提審。


    這裏關押的幾乎都是一些死刑犯,行刑的人隻知道依罪論處。即使獨孤歐陽已經事先交代過了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一遍。


    好在將要行刑的時候獨孤歐陽及時趕到,阻止了行刑官的刑罰。


    “你不該來的。”白嫋說。


    “不來看著你死嗎?”


    白嫋回到了牢房的角落,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好像這就是她該來的又逃不掉的地方。


    “你知道我是為了救你而來的。”


    “你也知道我既然進來了就不一定能夠出的去。我知道刺殺主上是什麽樣的罪名。你根本不可能救我出去。”


    “隻要我想,有一萬種方法救你出去。”


    “我不信。”


    “你不要一副拒我千裏之外的樣子。我知道你現在跟我保持距離是為了減少和我獨孤家的聯係。但是你在我獨孤家呆過一段時間這是事實,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所有人都不能磨滅的記憶。除非你將他們全都殺了,不然你和獨孤家的關聯就永遠去除不掉。這不是你一朝一夕的避嫌就能解決的。”


    “不用你管,我自有我的安排。”


    “你知道今日我要是不來你會經曆什麽?你會將這大牢裏的刑具都過一遍。一個成年的男子都不一定能抗的下來。你覺得你能受得了嗎?你真的覺得你能抗的下來嗎。”


    “總比嫁給姚寒刃好,至少在我死的時候隻會有一個頭銜那就是亡國公主而不是被後世唾罵說我是樂不思蜀嫁給敵國的女人。”


    “但是你得先活著不是嗎,你得先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然一切都無法實現。像你今天的做法,且不說你沒有成功。就算是你成功了你怎麽脫身,一命換一命嗎。還是玉石俱焚?你這樣不但不能為方都報仇反而連累了我們獨孤家。”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了,連累了獨孤家。”白嫋回答。


    一個獄卒匆匆趕來在獨孤歐陽耳邊說了些什麽。


    “我下次再來看你,我說有辦法帶你出去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獨孤歐陽出去後不久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在獄卒的帶領之下進入了關押白嫋的房間。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嗎?”白嫋問。


    “不知道你還認識不認識我。”那個人摘下她的黑色鬥篷帽子。


    一束潔白的陽光透過狹小的窗子照進來,照到了那個人身上。陽光給這個人身上像是給她罩上了一層弧光。白嫋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人,是個女子。準確的說是王貴妃。


    “你是誰?你認識我嗎?”白嫋問。


    “可能不認識吧。畢竟我十年前就離開方都了。但是我們來這裏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出使和親罷了。棋子一顆,隨時可棄。”王貴妃說。


    “你是方都人?”


    “不然呢。你好歹是個公主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白嫋苦笑了一下,“我才當了幾天公主。”


    “其實我挺理解你的境遇的。畢竟我也是臨危受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皇城王氏第四女。十年前就來到這裏。”


    “你就是當年的和親的公?”


    “是啊,我也沒當幾天公主。當我第一次從一個庶女被封為公主的時候別提我多興奮了。但是公主的位子還沒捂熱乎呢卻在第二天被告知要來姚都和親。我不能抗命啊,所以我就來了,隻身一人來了。”


    “辛苦你了……”


    “談什麽辛苦不辛苦。都是為了家裏人罷了,如果我不來的話我家人都會死。”


    “我倒是沒你那麽多負擔。我來這裏是因為我沒用了……”


    “顏公主,我聽說了你當堂行刺的事情。”王貴妃說。


    “你也是來說我做錯了嗎?”


    “不是。我想要說作為一個方都人來說你真的很勇敢。我若有你半分勇敢也不至於白白占著妃位給方都人丟臉了!”


    “貴妃娘娘……”


    “我就是個懦弱的人,孤身一人每天在這姚都的後宮裏戰戰兢兢 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做錯什麽給方都丟人。”王貴妃苦笑道“後來我好像慢慢看清楚楚了,身在異國他鄉哪怕身處高位也會受到別人歧視的。何況還是敵國。方姚兩都開戰的時候方都戰敗了,他們挖苦我。方都戰勝了,她們嘲諷我。我都隻能忍著。後來聽說你來了我還在感慨方都又要用女子換平安了然後隨即就聽到了你當庭刺殺姚都國主的消息。我知道你肯定會被關到這裏來所以我來找你了!”


    “貴妃娘娘,您不必如此。我刺殺的事是事實。救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王貴妃蹲下來幫白嫋整理鬢邊的頭發:“你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別這麽悲觀。我可是貴妃,想要救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相信我!”


    白嫋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白嫋果然被悄悄掉包換出了大牢。替身是和白嫋身形相似的死刑犯,當天晚上就被處死了。白嫋換了個身份以王貴妃貼身侍女“緣兒”的身份活在姚都。


    獨孤歐陽聽說白嫋當天晚上就被處死扔進了亂葬崗便急忙跑到亂葬崗去證實。


    堆積如山的死刑犯屍體、犯錯被處死的宮女太監屍體、說不上來名字的屍體……


    屍體獨孤歐陽在戰場上是沒少見的,但是這和戰場完全不一樣!


    亂葬崗周邊飄著幾層藍光,一層白色的青煙飄在地上。無名的猙獰的屍體被草草的扔在這裏。每走一步都要計算好落腳點,不然很容易踩到不知道已經腐爛成什麽樣子的屍體。


    “玉顏!玉顏!你不會出現在這裏對吧……”獨孤歐陽自言自語的說。


    “你是什麽人?到亂葬崗來幹什麽?”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獨孤歐陽身後的人突然說。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長期生活在亂葬崗的緣故,獨孤歐陽覺得他身上毫無生氣,反而帶著許多死人的氣息。但是他顧不得那麽多,拉著這個人的手就問:“大牢裏今天被送過來的屍體在哪兒?”


    那人一時被獨孤歐陽的語氣嚇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話。


    “在哪兒啊!”


    “今天……今天送來的都在前麵的坑裏了……如果……”


    獨孤歐陽話沒聽完就向前麵的屍坑跑去。他在死人堆裏翻找,心裏的感覺十分矛盾。既希望不要看到白嫋的臉又想著下一個如果是白嫋就好了……


    從天黑到天亮,獨孤歐陽手裏的火把都換了好幾個。不知道已經往下翻了幾層的屍體。那個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說:“年輕人,不要再找了!如果這個坑裏沒有的話就是被火化了!看你的樣子肯定是達官顯貴吧,必然知道犯了大錯的人事不會留全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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