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都這麽大費周章隻是為了安心來方都?”王欲行問。


    白嫋回答道:“明日見了蕭恩遠自然會知曉。”


    翌日清晨。


    岸邊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們組成的圍牆。圍牆之外是看熱鬧的百姓和期待交易的商販。圍牆之內是衣著華服的白嫋和一眾官員。


    高台四角各自擺放著四個大火盆,裏麵的火燒的正旺。巫師正在跳著通靈的舞蹈來乞求通航平安。舞畢,巫師開始念著一串聽不懂的咒語,然後白嫋便被請到了高台之上


    巫師跪在地上說:“請主上開港祈福!”


    白嫋站在祭台最中央雙手合十麵向海麵:“願以此心,上接天壤。祈願河神,佑國之港。今問天命,可否通航?”


    就在她閉眼的一瞬間又看見了來自“未來”的畫麵。清風裏港周邊停滿了方都的商船,船上掛著紅綢像是送親的樣子。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的小姑娘在一眾朝臣的叩拜之中上了船。而白嫋自己就在清風樓上看著商船消失在遠方……


    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在此出嫁呢?為什麽能接受朝臣的叩拜?


    不等白嫋細想,就覺得身邊一陣熾熱。她睜開眼睛一看,四角火盆裏的火焰正化為一條條火蛇在她麵前聚攏。四條火蛇合並成了一條大的然後直接飛向了湖麵之上,最後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火光衝天,一國之君險些被大火吞沒。周圍人都心驚膽戰的看著台上的典禮。


    巫師笑著說:“火蛇入海,王命通天。大吉之相,神允通航。”


    “今日起,清風裏港再次開港通航,廣迎八方之賓。”白嫋說。


    周圍人都高興著歡呼著,共同見證這一值得載入史冊的時刻。


    典禮結束後白嫋和一眾大臣們在清風樓上休息。各路商船也在有序進出港口。


    “剛剛真是嚇死我了!眼看著火蛇朝著玉顏撲過去!”李玉竹說。


    白嫋笑了笑回答:“沒事兒。我自有分寸。何況已經演練過好幾次了!”


    “演練?”


    “不然呢?這通航儀式可是成千上萬雙眼睛盯著呢。當然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白嫋答道。


    譚鄉走進屋子說:“韓都使團入港了,請求停泊。”


    “這麽快!韓都的人下船後都安置到繁星使館裏麵去,至於蕭恩遠,你知道該讓他去哪兒。”


    “是,我這就去安排。”


    蕭孜剛下船便看見了早早等在岸邊的譚鄉。


    “我們主上知道遣使遠道而來特命我在此恭候,一應吃穿用度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請各位遣使移步繁星使館稍作歇息。”譚鄉麵無表情的說。


    蕭孜問:“我也是嗎?”


    “若身負上命,謂之國事煩請您同其他遣使一道移步繁星使館。並於明早下拜貼等待主上召見。若顧念舊情,為之私事就跟我走。我自會帶你去該去的地方。”


    蕭孜歎了口氣,跟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


    “今日為私,明日為公。我跟你走。”


    路上,蕭孜幾次想要開口但都忍了下來。


    譚鄉也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多想回頭看看昔日好友的近況。可是他不行!現在的他們各為其主……


    走到了東軒街的時候蕭孜就知道這條路的終點一定是百尺樓十七層了。


    “永俟……好久不見……”蕭孜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


    “我當初如果戰死就好了,我們今日就不用這樣了。”


    譚鄉轉過身,眼睛死死的盯著蕭孜那張熟悉的臉。“可是你沒有!不是嗎!你既然是韓都人,當初拚死護著我方都的城池做什麽!騙取我的信任嗎?還是別有所圖啊?”


    “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啊!馬上就要到百尺樓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跟你昔日的同窗和先生解釋吧……”


    百尺樓。


    趙捷、白嫋、李玉竹、王欲行和肖楚都在。


    蕭孜進來之後直接跪在了趙捷麵前。“學生蕭孜,拜見先生。”


    “若今日為私,你便跪著吧。”趙捷說。


    蕭孜跪的更加端正了:“是。”


    趙捷問:“你是韓都人,自始至終都是韓都人?”


    “是。”


    “那你當年為什麽要拚死守我們方都的城呢?”


    “身在上藝,職責所在。”


    “現在又為什麽回韓都了呢?”


    “國家需要,為國盡忠。”


    “來方都做什麽?”趙捷接著問。


    “今日為私事,學生不能說。”


    “起來吧。”趙捷歎息道“你若是真說了我倒是會看不起你。”


    蕭孜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趙捷麵前。


    “不是叛將就行,我差點兒就要清理門戶了!”


    “學生此行,身負國命,不能脫簪請罪。此事完畢,學生聽憑先生處置。”蕭孜說。


    “不必了。以後出去別說是我趙捷的學生就行了。”


    “是……”


    “將你們都叫來目的有二。一來見見闊別多年的同窗好友,二來今日之後便斬斷你們的情絲,一心為國。切不可因私情延誤家國大事!”趙捷說。


    “學生明白!”他們齊聲道。


    “酒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今日是不醉不歸也好還是訣別斷義也好你們隨便。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別誤了明天的正事。”


    趙捷出去之後幾個人便搬了好幾壇美酒進屋。


    蕭孜為自己倒了一杯說:“我利用了大家的信任,對不起大家。萬般歉意無法言表,這杯先幹為敬。”說完之後將酒一飲而盡。


    譚鄉強忍著眼淚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說:“當初我真的以為你死了!結果你小子跟我玩兒金蟬脫殼!”


    “活著就好,哪怕立場不一樣了……”王欲行說。


    李玉竹也說:“真以為你死了,老子當初哭了好久……”


    ……


    空氣中全是酒的味道。不勝酒力的人進入這間屋子不用喝可能都醉了。


    昔日的同窗好友難得的像現在這樣再聚在一起把酒言歡。現在的他們每個人都各懷心事,都已經不是當初那麽純粹了。


    譚鄉的臉色喝的通紅,他靠在桌子邊上迷迷瞪瞪的問:“姚都楊嘉逸被重責,是你的手筆嗎?”


    “是!”蕭孜搖搖晃晃的坐下來也靠在了桌邊“可惜沒要了他的命!”


    “你,你是,怎麽三兩句話就讓姚國主下手的!”譚鄉接著問。


    蕭孜笑著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誘之以利啊!先生……先生上策論課的時候你是不是沒學好!”


    譚鄉笑了笑,昏睡了過去。


    “你為什麽一定要殺他呢?”白嫋問。


    蕭孜臉色大變,音量都提高了不少:“他該死啊!我和他之間有血海深仇!”


    王欲行也坐在了旁邊問道:“什麽仇?”


    “當年……當年皇城淪陷,各國遣使被困繁星使館之中。姚都之人,毫無人道可言,竟斷絕了繁星的一應供給。我父親…我父親本來都要離開皇城了但是聽聞我們韓都遣使被困於繁星之中無力回國便冒著巨大風險為遣使們送去了吃食。”蕭孜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本來,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就在我父親要走的時候他楊嘉逸偏偏縱容手下屠戮使館,整個使館,自上至下無一人生還。事後那些士兵居然還加官進爵,他楊嘉逸禦下不利居然還毫無悔意!你說他該不該死!”


    “所以你就當庭斬殺了那些士兵,強迫姚國主懲罰了楊嘉逸!”李玉竹說。


    “是啊!”


    李玉竹安慰蕭孜道:“要是我,我也這麽做,可能還會比你做的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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