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樓十七層。


    當日涉事之人大部分全都來了,從錢青朗走路的樣子來看他應該是已經被罰過了,所以他根本不敢坐著而是靠在了窗戶邊上。


    幾個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小跟班問:“老打我,你這是怎麽了?”


    錢青朗咬牙切齒的說:“都怪那個小賤人害我挨了一頓打。我非得還回來不可!”


    “老大,我們不會有事兒吧?”另一個小跟班走過來問。


    錢青朗不以為然:“能有什麽事兒?況且我們也沒幹什麽,就是切磋武藝不小心挑開了她的衣服,這有什麽的。”


    “我還是有點兒擔心……”


    “擔心什麽。我們看了她的身子,大不了就收房而已。雖然那個小賤人根本就配不上我,不過我可以勉為其難。再說了,我爹就在樓下等著我呢,主上也不敢做什麽。”


    “主上畢竟也是女人啊,清白這種事兒……”


    “怕什麽!我們這麽多人難道主上還都殺了?”


    “那倒也是。”


    ……


    他們的對話都被身在旁邊屋子的獨孤奕記了下來。他不禁有些擔心。榮國後輩之中如果都是這樣的人榮國的花期可能要比方都還短了……沒一會兒白嫋也來了,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這些“未來的希望”,眼裏滿是殺意。


    這些學生等了一會兒之後覺得無聊居然又開始閑聊說笑。就在他們聊的正歡的時候錢同走了進來。


    “沒規矩!入了這百尺樓還敢如此嬉笑玩鬧!”


    錢青朗試探的小聲問:“不是主上讓我們來的嘛……”


    “你還知道是主上讓你來的,因為什麽不清楚嗎!”


    “爹!就是個女人而已,大不了我就收房嘛。再說你都已經罰過我了,我現在還不敢走路呢。”


    錢同囑咐道:“管好你的嘴!”


    說話間王欲行和李玉竹也進了屋子。因為剛剛受了罰,所以臉色並不好看。他倆走到白嫋所在的屋子前麵跪下道:“屬下來遲,主上恕罪。”


    白嫋緩緩走出來道:“錢監察真是教子有方啊!”


    錢同連忙跪下:“主上,孩子年紀尚淺口不擇言不懂分寸,還望主上饒他一命……”見錢青朗還站著他趕緊拉了一把,錢青朗都跪下了那些小跟班自然也沒有站著的道理,這些學生跪了一地。


    “孩子小不懂事兒,錢監察也不懂事兒嗎?不如錢監察說說圍困上藝同僚,刺殺恩師應該如何處理。”白嫋問。


    錢同連忙為錢青朗開脫道:“刺殺之事實乃誤會,不如登趙大人醒過來再行定奪。至於圍困之事更是以訛傳訛了,不過是孩子們之間的比武切磋。一時失手才弄破了信苑那名學生的衣服。如果她願意,我們錢家願以正妻之禮納她入府為妾……”


    白嫋打斷錢同的話:“以正妻之禮納入府中為妾?”


    “她畢竟身份低微,還是個學醫的。下九流的女子能做個良妾已經是天大的抬舉了……”錢同解釋道,絲毫沒注意白嫋的臉色。


    “姚都獨孤將軍發妻顧夫人也是學醫的,身份低微嗎?”


    “有幾個學醫的能做到顧夫人那樣呢…況且…”


    錢同話還沒說完白嫋就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錢同,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監察使,真當自己身份多麽高貴了?孤念你是前朝老臣抬舉你讓你監管監察司,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那低賤的身份配的上那個地位吧?”


    “主上恕罪……”


    “錢青朗,你很喜歡習武是嗎?”白嫋問道。


    “回……回主上……是……”


    白嫋笑了笑說:“孤就知道,不然你怎麽沒事兒就找人切磋呢。既然這樣的話你去南遊吧,那裏備戰呢,你正好有機會大展身手,說不定還能拿個戰功回來抬高一下你們錢家的門檻兒!”


    錢青朗乞求道:“主上,南遊苦寒,學生……學生不想去……”


    錢同也求情說:“主上,求主上開恩收回成命。無論是罰金還是刑杖我們都願意,求主上不要流放……”


    白嫋說:“他,你的好兒子!刺殺恩師欺辱同僚,我沒殺他已經算是開恩了!我知道你們父子情深,所以你去陪他吧!”


    錢同意識到了白嫋這是要拿他開刀,幹脆也不遵什麽禮法了直接站起來質問道:“你想拿我立威?”


    “我不想拿你立威,是你兒子給孤雙手奉上的機會,不要白不要對吧!”白嫋說。


    “我身兼監察司是朝廷命官,就算你是主上動我也需要理由吧!”


    白嫋說:“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你覺得孤會動你嗎?你在監察司那些爛事兒,庇護的那些朝臣真以為孤不知道呢?隨便拿出來一件冤假錯案就夠你摘了頭上的烏紗!榮國新法規定:父母犯錯,子女受過。子女犯錯,父母連坐。正好,你們父子倆一起為新法鋪路吧!”


    錢同趁白嫋不注意抽出腰間的短刀就要行刺她,白嫋一個轉身就把他手中的短刀打掉了,然後一腳將錢同踹倒在地。


    “你們父子倆真是一樣的純!你們都看到了吧,他要行刺一國之君!”白嫋問。


    那些學生低著頭不敢說話。


    “錢同,監管監察司期間勾結朝臣以權謀私。教子無方釀成上藝閣刺師大案,行刺孤未果。數罪並罰賜三日後午門外淩遲處死,以儆效尤。其子錢青朗杖責八十發配南遊充軍,凡路過城池皆需押至囚車遊行示眾,錢家眾仆從毀棄奴籍遣散歸鄉。涉案之人依過量刑,全部移交刑部處理!”白嫋說。


    李玉竹回答道:“屬下遵旨。”


    錢同下獄之後與他暗中勾結的朝臣全被查了出來,賜死的賜死、充軍的充軍。上藝閣的那些學生或被杖責或被遣返歸家。因為上藝閣刺師案受到牽連的一共一百多人,是榮國改國號以來第一大案。白嫋作為一國之君踩著這些人的白骨確立了威信,也向榮國的百姓傳遞了一個重要信息:法也責眾!自此之後上藝閣行苑的學生再不敢行品行不端之事,終於逐漸走向了名副其實的“未來將才”之路。


    譚鄉也從聯國帶回了好消息,對於姚都的判罰改為如數歸還商船貨品或同等價位的錢款,限期半年內還清。


    此次判罰讓姚國再次傾盡舉國之力還款,未來幾年姚都都無力發動戰爭。


    一切好像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


    一個月後趙捷的傷恢複的差不多了再次回到了上藝閣任課。


    白嫋去行苑看望趙捷的時候他正在指導幾個學生使用火器。經過學生提醒趙捷看到了不遠處的白嫋。


    趙捷囑咐了學生幾句便走過來找白嫋。


    “先生!”白嫋說。


    “聽說你為了我的事兒殺了好多人。”


    “先生想聽實話嗎?”


    “說說看。”


    白嫋說:“錢同一黨我早就想處置了,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我便是這個機會。”


    “先生對不起,我的確是利用了您。”


    趙捷笑了笑說:“為君者就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事達到自己的目的,我覺得你做的很好。”


    “您不怪我嗎?”


    “我不是沒死嗎!”


    趙捷意識到白嫋低落的情緒,知道她肯定在自責。他看著那幾個正在擺弄火器的學生岔開話題說:“你看他們,本來我是不打算讓他們這麽早學習使用火器的,但是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得先學這個。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將來上了戰場才能更好的保命。”


    “火器的確是能更好的保護他們。我們當初如果有這個皇城至少能多挺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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