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喬坐上副駕,看到一臉失魂落魄的陸清舟,他整個人都變灰了。


    虞喬蹙了蹙眉,懶得理會這幫大姨夫不正常的大少爺,戴上耳機,看著窗外。


    半晌後。


    虞喬看著一動不動的汽車,忍不住道:“你是在練習用意念開車?”


    陸清舟機械地轉頭,“你懂什麽?”


    虞喬:哈?


    “你根本不懂我心裏有多難受!你不懂!”他啪啪拍著方向盤,緊接著又開始揪頭發。


    虞喬被他一番操作給搞蒙了,這是……瘋了?


    “你你你你……你先開鎖,”虞喬解著安全帶,“我下車後你再發瘋!”


    纖細的手臂被一隻大手一把拽住,虞喬回頭看著一臉灰敗的陸清舟,看到他耷拉著眉眼,神情痛苦道:“要是當初沒抱錯就好了……”


    虞喬眉梢一挑,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話居然是從陸清舟嘴裏說出來的?


    他會說的應該是——要是當初抱錯的事沒被發現就好了!


    “你怎麽了?”虞喬一臉問號,“吃錯藥了?”


    陸清舟看著虞喬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閉了閉眼,隨後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手,用明明就有什麽的語氣,說了一句,“沒什麽……”


    虞喬揉著自己的胳膊,連罵帶哄地跟陸清舟換了個座。


    他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開車。


    他自己出車禍沒什麽,但不能帶上她呀!


    她還沒活夠呢!


    停在一個紅燈前,虞喬順口問了一句,“你跟陸清雅鬧翻了?”


    陸清雅三個字成功戳中了陸清舟敏感的神經,他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炸了!


    “胡說八道!”陸清舟臉紅脖子粗,“我跟她清清白白!”


    虞喬:“…………啊?”


    他在說什麽啊?


    “誰說你倆不清白了,你有病吧?”虞喬睨了他一眼,“坐好,不然我就把你從車上踹下去!”


    綠燈一亮,虞喬一腳油門。


    突然,她腦中白光一閃,好像有什麽想法竄過去,但她沒抓住。


    到達陸家後,虞喬下車將車鑰匙遞給上前的傭人,抬腳往裏走,背後傳來傭人的聲音。


    “大少爺?大少爺?您下車嗎?”


    虞喬回頭看了一眼,陸清舟像是小媳婦下轎,扭扭捏捏的,三請四請請不下來。


    他不會中邪了吧,虞喬想。


    陸夫人看到虞喬很開心,上前噓寒問暖。


    “你是不是瘦了?雖然說上鏡好看,但也不能這麽瘦啊!我給你燉了湯,你一會補補……”


    聽著陸夫人絮絮叨叨的話,虞喬抽了抽嘴角,她明明胖了三斤,氣色也比以前紅潤多了。


    不過陸夫人以前也不關注她。


    “回來了。”陸天罡戴著眼鏡,從樓上下來,“你媽媽為了今天的聚餐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了。”


    虞喬詫異地挑了挑眉,陸夫人笑道:“沒那麽誇張,就是有些食材需要提前準備好。”


    虞喬沉默了一瞬,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然後就聽到陸天罡皺著眉問:“你跟程宴禮進展到哪一步了?你什麽時候把他一起帶回來吃飯。”


    虞喬:“…………”


    還好還好,及時把那一點點感動熄滅了。


    陸夫人看虞喬瞬間冷了臉,趕緊打圓場,“媽媽給你蒸了血燕,你過來嚐嚐。”


    轉頭對一旁的女傭道:“快把蒸鍋裏的燕窩拿來,給小姐喝。”


    虞喬被陸夫人拉到沙發邊坐下,一轉頭,看到陸清舟行屍走肉般進來。


    陸天罡看到兒子這副樣子,怒道:“昨晚又去哪鬼混了!你這副鬼樣子,哪家好女兒願意嫁給你!”


    陸清舟嘟囔了一句,“那就不嫁唄,我們家也沒皇位要繼承。”


    “你說什麽!”陸天罡氣得半死,差點就要解皮帶了,陸夫人趕緊安撫丈夫,替他順著胸口,“你跟孩子置什麽氣,小心氣壞了身子,醫生說你要少動怒,對心血管不好!今天的藥吃了嗎?”


    看他模樣,也還沒吃。陸夫人趕緊叫管家去把今日份的藥拿來。


    小女傭端著一盅血燕過來遞給虞喬,虞喬也沒客氣,捏著調羹一下一下攪動著。


    這血燕裏不知加了什麽食材,讓血燕看起來暗紅如血。


    陸清舟餘光瞥見那盅碗裏的血燕,瞬間血氣上湧。


    他想起他早上翻開被子,看到雪白的床單上凝結後的點點暗紅。


    他當時血都涼了。


    他隻記得陸清雅將被子重新捂上,仰起煞白的小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哀婉,“哥哥,沒關係的,小雅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話未說完,哭聲已抑製不住。


    陸清舟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看著陸清雅的頭頂,說不出一個字。


    “別吃了!”


    他突然伸手打翻了虞喬手中的燕窩。


    砰——


    瓷片碎裂,血燕淌了一片。


    虞喬愕然,陸清舟今天真的很奇怪啊!


    “逆子!你做什麽!”陸天罡氣得拿起腳下拖鞋擲了過去,可惜打偏了。


    陸夫人愣了愣,趕緊拿著紙巾往虞喬身上擦。


    燕窩全都潑出去了,虞喬身上倒是沒有沾染半分。


    “對……對不起!”陸清舟倏然起身,“我有點不太舒服……”


    說完,不等有人回應,就快步上樓去了。


    虞喬倒沒生氣,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陸清舟狼狽不堪的背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找不到那根線頭。


    “看看你的好兒子,他這是什麽樣子啊,跟個潑婦一樣!同樣的年紀,他這副糊不上牆的樣子,連程宴禮的一隻手都比不上!整天跟一幫狐朋狗友鬼混,讓他管公司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吃喝玩樂倒是從沒見他缺席過!……”


    陸天罡對著攔在他麵前的陸夫人嗬斥道:“慈母多敗兒!”


    虞喬翻了白眼,牛逼,把家庭教育的失敗全都歸結在妻子身上,可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就沒發現他兒子的臉色很不對勁嗎?顯然是出事了啊!


    這會嗷嗷罵人有半毛錢用處啊!


    一餐飯,隻有虞喬一個人在享受美食。


    陸老太太上山禮佛去了,陸夫人心不在焉地記掛兒子,陸天罡則是被氣飽了,壓根沒吃幾口。


    隻有虞喬,胃口大開。


    陸夫人準備了兩天的食材,確實值得。


    飯後,陸夫人讓虞喬留下來過夜,“你哥哥今天狀態不好,送不了你。”


    虞喬搖頭,“讓司機送我回去就行。”


    “我送你。”樓梯上傳來一個暗啞的聲音。


    一直關在房間裏的陸清舟終於出門了,他走下樓,跟虞喬擦肩而過時,說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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