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安院內,琉鈺細細交代在陳婧嫻那裏套到的信息。


    “依著奴婢對表姑娘的了解,她應當是不知情的,若知道絕非是這個反應,隻是陳家人做事向來算計,她或許知曉不是什麽好事,卻也不會去深究,畢竟她隻要與她有利的事,其他不會深究。”


    說罷,神色複雜的看向上座的大少爺,說:“這些年來在表姑娘身邊伺候,她對大少爺您是一種什麽心態,人盡皆知,她確實是仰慕愛慕您。”


    宋溓微微蹙眉,抬眼看她:“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


    琉鈺搖搖頭,說道:“表姑娘生性孤傲,從不與人低頭,哪怕是奴婢,即便在她身邊做了那麽久的事情,她也依舊有所保留,這件事奴婢打探到的也許隻是其中之一,更多的也不會同奴婢交代。”


    宋溓深吸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隻交代她:“她對你信任,往後她的飯食就由你去送,陳家人來之前,她不能在我這兒出一點岔子。”


    琉鈺忙點頭,隨後又為自己擔心,忍不住問:“您當初將奴婢抬上來是為了麻痹陳家,可如今您已經選擇要對陳家下手,那奴婢可還有存在的必要?”


    宋溓淡淡看了她一眼,說:“隻此一件事,影響不了陳家什麽,誰又說你的存在僅僅隻是為了麻痹陳家?這件事你做得很好,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為誰辦事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賞賜我會讓人送去你那裏。”


    琉鈺放下心來,隨即苦笑,看著眼前涇渭分明的男人,又不由得像是幾月前她還信心滿滿,想要在他身邊留下,也在他心裏留下,可如今看來,確實是自己不自量力了,這個男人確實深情,可他的深情卻會刺傷別人。


    說他是深情,其實他冷漠的可怕。


    琉鈺還是忍不住問了:“表姑娘如今已經不再有任何威脅,您對她可有什麽打算?”


    宋溓挑眉:“你對你這個舊主倒是心存仁心,怎麽,你想替她求情?”


    琉鈺默了默,搖了搖頭,卻沒有完全否認,她說:“奴婢知道,或許在您心中,表姑娘對您的感情並不純粹,可奴婢也是女子,也曾心有悸動,表姑娘對您是否真心,其實您知道,隻是您不喜她,自然也不會回應,更不會為她的心意多駐足一秒……大少爺,能有人全心全意的將感情傾注在另一個人身上時,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


    話到此處,看著他冷然的眼神,琉鈺幡然醒轉,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忙道:“奴婢並非在說教,隻是希望您能看在與表姑娘一同長大的份上,對她三思而行。”


    她這個背棄舊主的人,從選擇做傀儡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個說不清的人了,如今說這些也隻是為了還那些年在表姑娘身邊,受了她的恩惠。


    她縱有千般不是,可也曾在自己困難的時候幫扶了一把,盡管她孤傲冷漠,可那些年的相處不假。


    宋溓沒有應聲,他要做什麽,自有自己的決斷,不會因旁人的三言兩語就改變想法,隻是看她這幅慘淡模樣,說道:“她若犯了大事,自有律法去懲戒她,若隻是犯了點小糊塗,我也不會將她怎麽樣。”


    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母親病榻前的懇求曆曆在目,他不會全然不顧及的。


    琉鈺走後,青夏從內閣出來,方才的話她全都聽在耳朵裏,對琉鈺倒是多了些不一樣的看法。


    這人心思頗深,初見不喜,可如今做事但還知道於人於己留條後路,不是個蠢人,隻是從前跟了個不太靈光的主子。


    見她出來,宋溓臉上的淡漠消散,帶上一絲笑,上前去拉住她,說道:“說好今日陪你去辦件大事,一晃又耽誤了這麽許久,現在不忙了,走吧。”


    青夏歪頭看他,挺拔的鼻梁上,一雙深眸深邃又深情,仿佛注入了一片汪洋,叫人要沉溺其中。


    “可否提前告知是怎樣特別的事?”


    宋溓抬手拍了拍她的額頭,笑:“提前告訴你就沒驚喜了,總之是件大事。”


    青夏不明所以,被他拉著走。


    想過各種可能,想著他或許是要嘉獎自己,帶自己去選些衣裳布料,或是珠寶首飾,可卻沒有想到七拐八繞的,他竟將自己拉到了一個從來都沒有踏足過的地方。


    這個地方她沒來過,卻是知道此地為宋府重地,尋常都有專人灑掃,她們這些人也不會有那個機會進來。


    頓足,青夏遲疑的看向麵前的屋舍,不確定的看向宋溓:“這……”


    宋家祠堂。


    宋溓站在門口,見她腳步頓住躊躇不前,微微一笑:“提前帶你來拜見。”


    青夏心頭一抽,已經不知道是有什麽想法了,嘴上隻是說:“祠堂重地,奴婢一女子,又是外人,不能輕易踏足,您……您若有事要辦,奴婢就在外等著吧。”


    宋溓抬頭看了眼那四個字,回頭又看向青夏,她亭亭玉立,目光清亮,頗有遺世而立之風,行的端正,懂得規矩,他將她拉住,不容拒絕的帶她踏進了祠堂,邊說:“在我心裏,雖然沒有文書約束,可你早就是我宋氏的人,這件大事必須要在這裏完成,這是我現在能給你的尊重。”


    尊重二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顯得那麽不真實,分明月前他還嗤之以鼻,對自己的威壓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讓她鬆一口氣。


    他力氣之大,幾乎是將青夏拖進了祠堂,看著滿目的宋氏碑牌,青夏隻覺眼睛被燙了一下。


    大家族的祠堂有多麽要緊,她不是不知道,這裏又豈是非本性之人能輕易踏足的地方?今日也不是什麽重要日子,即便是也與她無關。


    本以為下一次打開祠堂之門是要迎接新婦,可誰知道就在今日,一個平平無奇的一天,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空氣中都漂泊著零星的冷氣,她就這樣被帶進了宋家祠堂之中。


    抬眼看去,宋溓不知從那裏拿出一個錦盒,朝她走來時,麵露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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