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連忙快步跑進屋裏,薑綰也跟了進去。


    隻見,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扶著茶幾跌坐在地上。


    憔悴的臉色,有被病痛折磨的蒼白。


    “阿芳,沒事吧?”李叔心疼地扶起她。


    劉慧芳搖了搖頭,看向薑綰:“這是……二少奶奶?”


    “嗯。”


    “嬸子你好。”


    薑綰笑道:“剛才李叔去給我送東西了,我聞到他手上有一股藥香,才知道你生病了。你這是哪兒不舒服?”


    “唉。”


    劉慧芳聞言長長一歎,“我也說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明明前陣子還好好的,最近卻是哪哪都疼,一天比一天厲害。”


    “我給您看看。”


    薑綰伸過手去給劉慧芳把脈。


    這一把,她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怎麽了?二少奶奶,我老婆這病很嚴重嗎?”


    不怕醫生笑哈哈,就怕中醫突然皺眉頭啊!


    李叔被薑綰突然輕蹙起來的眉頭嚇壞了,連問話都帶著顫音。


    薑綰問他老婆:“你最近吃了別人送的東西嗎?這脈象是中毒了。”


    “中……不可能啊!”


    劉慧芳聞言連連搖頭,說:“我本身就是老宅裏的幫廚,做飯給別人吃是常有的事,但吃別人送的?沒有。”


    “你再想想?”


    “我真沒……”


    劉慧芳說著,忽然頓了一下。


    似乎想到了什麽,但又覺得不可能地搖了搖頭。


    薑綰問她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劉慧芳說:“也就一個星期前,喬管家不是住院了嘛?我去看望的時候帶了點老張熬的湯,他沒喝,我覺得倒掉怪可惜的,就拿回來自己喝了。”


    “老張?”


    李叔氣得拍桌子:“好啊,這老張是想給喬管家下毒,然後沒想到喬管家壓根不喝,這才讓我們家阿芳不小心地成了替死鬼!


    不行,我得找老張問問,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叔說著,氣呼呼地撥打了張大廚的電話。


    剛開口責問了一句,緊跟著就被那頭劈頭蓋臉地罵了回來。


    “我說老李你有病是吧?我在戰家幹了那麽多年,有什麽事不是直來直去的?我和喬管家不對付直接開幹不好嗎?


    用得著下毒?


    被人查出來的話我活膩了不是?”


    “對啊,老張不是那陰險的人。”


    劉慧芳連忙湊過頭去,對著手機跟張大廚道歉。


    張大廚氣呼呼的。


    掛電話的時候隱約聽得他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戰家要不太平了!這才哪到哪啊,就拿我開刀。”


    “誒!等等。”


    薑綰攔下李叔掛電話的動作,問:“張叔,我是薑綰!您剛說戰家要不太平了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張大廚一聽薑綰也在,頓時了然地冷笑了一聲:“原來你在啊,那麽他們冤枉我就能理解了。”


    “張叔?”


    “二少奶奶,我不管你和喬管家要怎麽鬥法,總之,我已經離開戰家了!你們有什麽事別拉上我!把我惹著了,我上老夫人那兒告發你們去。”


    “告發我們什麽?”


    “……”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掛了。


    薑綰被這莫名的一通罵搞得雲裏霧裏的。


    再看劉慧芳表情痛苦,揉著太陽穴好像暈天倒地的又要摔下去,她連忙伸過手去。


    扶住她虛弱的身體,一麵催促李叔:“你先去抓藥來。”


    薑綰開了藥方。


    劉慧芳喝下後,吐了濃濃地兩大口黑血。


    神色也清明了些。


    “阿芳,怎麽樣?好點了嗎?”李叔緊握著她的手。


    劉慧芳點了點頭,再看向薑綰的時候,神色很是複雜:“二少奶奶,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中毒的事會不會是個誤會?


    我了解老張的為人,他沒有理由毒害喬管家。”


    “明白。”


    但,如果毒不是張大廚下的,而是喬如海呢?


    喬如海想陷害張大廚,攪亂戰家老宅,讓戰家不太平也不是不可能!


    “嬸子,你說你帶湯去看喬管家的時候,他一口都不喝?”


    “是啊,他說他沒胃口,喝不下。”


    劉慧芳說起喬如海的時候,那滄桑的聲音輕輕地歎了一下,“唉。”


    “說起來,喬管家也是夠可憐的!


    當年,因為一件事,他的老婆柳如月被老夫人送進了牢裏。


    聽說,她當時肚裏還懷有一個寶寶。”


    “什麽?”薑綰震驚。


    又聽得劉慧芳說:“是個男孩呢!剛滿兩個月,就和柳如月一起慘死在了牢裏。喬管家知道的時候,都崩潰了。”


    薑綰:“當時,是因為什麽事?”


    她了解戰老夫人的!


    她慈愛,包容,如果隻是小小的錯,她不會跟一個孕婦計較。


    可是,劉慧芳搖了搖頭,不願意說。


    薑綰請求:“嬸子,不是我八卦,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告訴我原因,我不會到外麵去亂傳的好不好?”


    “這……”


    劉慧芳看了看地上的黑血。


    沒有薑綰的幫忙,她這會兒恐怕已經快到閻王殿報到了吧?


    既是救命,那她就當報恩吧。


    於是她咬了咬牙,豁出去說:“柳如月想勾引大先生。”


    “什麽?”


    “我也是在廚房幹活的時候,聽老張不小心說漏嘴的!當時,好像是大先生和大夫人吵架分居了,大先生喝醉了酒。


    老夫人來勸和的時候,發現柳如月在大先生的房裏……


    唉,這件事眾說紛紜的,有人說是老夫人誤會了柳如月,她當時隻是去送醒酒湯的!但也有人說是柳如月給大先生下了藥,要不是老夫人去了,恐怕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哎,這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除了當時親眼目睹的老夫人,誰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


    “既然柳如月是因戰家而死,喬如海為什麽還留在戰家?”


    “這就要從喬如海救二少爺說起了。”


    劉慧芳將她聽到的主家八卦都說了說:“柳如月死後,喬管家有一段時間很消頹,整天借酒澆愁,既不辭工,也不管女兒,老夫人看喬媛媛年紀小,可憐,又多多少少覺得柳如月的死有她的責任吧,於是也就這麽將就著過了一年。


    一年後,大先生夫婦帶著大少爺參加商會,回來的路上遭遇了車禍。


    二少爺一下子也成了和喬媛媛一樣的孤兒了。


    喬管家看著二少爺,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這才漸漸振作了起來,一心將精力撲在了照顧他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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