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神色訕訕:“那哪能比?爹辦著私塾,你二哥那時每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咱家在縣城也算是殷氏人家。”


    未竟之意便是周誠一個農戶,憑什麽跟她相公比。


    袁玉竹笑了:“二嫂,你和大嫂真該學學大哥大嫂的豁達,眼光放長遠點,別總想靠旁人,靠誰都不如自己可靠。”


    她二哥二嫂倒不是懶人,關鍵還是沒什麽謀生的手段,二哥給當鋪做賬房先生的活兒是爹豁出臉麵給他謀的。


    後來東家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糊塗了,前麵的掌櫃攀了高枝就把她二哥提成掌櫃,那生意是一落千丈。


    才一年就維持不下去,東家去了青州重起爐灶,當鋪裏做工的人都隻能回家吃自己,真是害人不淺。


    要不是她爹還有些名望,她二哥早被人套了麻袋。


    正因為沒本事,便削尖了腦袋的想把爹娘手裏的錢財都扒拉到自己口袋裏,更是多次插手她的婚事。


    大哥大嫂是真心為她好,二哥二嫂無論做什麽都是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她這個妹妹的後半輩子過的如何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周勤學業出色,爹時常誇獎周勤將來必定會高中,二哥二嫂對周勤抱有很大希望。


    自從她跟周勤退婚後,兩人說變臉就變臉。


    上輩子就明白二哥二嫂是什麽樣的人,倒也不會感到傷懷。


    隻不過,想到二哥娶妻前對她愛護有加,與大哥的關係也很好,自打娶了鄭氏後就大變樣,心裏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鄭氏一聽這話臉沉了下來:“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跟你大哥。”


    妯娌之間跟姑嫂之間的關係一樣,很少有關係和睦的。


    鄭氏就很討厭大嫂張氏,袁攸跟大哥袁牧也是麵和心不和。


    要不怎麽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來。


    鄭氏最聽不得誰當著她的麵誇張氏如何如何,簡直跟鈍刀子割肉差不多。


    以往袁玉竹不會如此直白,這次不想再忍氣吞聲。


    袁玉竹放下梳子站起來,她比鄭氏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鄭氏:“實話實說而已,二嫂不愛聽可以不聽,醜話說在前,周誠我嫁定了。


    你和二哥想要方子最好掂量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敢在他麵前胡說八道。


    那方子我就隻給大哥大嫂。”


    “你......”


    鄭氏沒想到自己攛掇小姑子多跟周誠要些聘禮不成,反被要挾,差點氣歪鼻子。


    誰家小姑子敢這麽跟嫂子說話的。


    楊氏進來見氣氛不對,忙問:“怎麽了這是?”


    鄭氏敢怒不敢言,憋了一肚子火。


    袁玉竹不慣著她,走到楊氏身邊挽著楊氏的胳膊:“娘,二嫂嫌周誠給的方子不值錢。


    這些年大哥大嫂對我一直愛護有加,有好事我自然不會忘記他們。


    大哥大嫂見過周誠,對他讚譽有加,這方子價值幾許他們不嫌棄。


    我本打算將方子給兩個哥哥,既然二嫂看不上,那就隻給大哥好了。”


    鄭氏一聽那還得了,賠著笑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娘,我也是為了小妹好,男方給聘禮輕重也就代表他對姑娘的看重程度,您說是不?。”


    楊氏怒其不爭地瞪眼小兒媳:“行了,有我和你爹這些事輪不到你這個當二嫂的操心,去把饅頭蒸上。”


    就沒見過這麽沒眼力見的。


    周誠今日就要來,聘禮有什麽不對自有她和老頭子定奪,成天沒完沒了的問,誰都會煩。


    鄭氏氣個倒仰。


    楊氏拉著女兒的手坐下:“你二嫂頭發長見識短,別跟她一般見識。”


    袁玉竹正色道:“娘,您知道我是非周誠不嫁,二哥二嫂要是胡言亂語毀了我的親事,那我就去禹州城買個男人充數,待在禹州不回來。


    日後他們有任何難處也別怪我袖手旁觀。”


    楊氏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怪道:“說什麽胡話,不要我和你爹了?”


    以前女兒隻是嬌氣些,跟周勤退婚後主意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勢。


    老二兩口子再不改改性子,以後連兄妹都沒得做的。


    “行了,你也別生氣,我會跟他們說,不過,你二嫂說的也不無道理。”


    袁玉竹看著楊氏不說話,看得楊氏心裏打鼓才幽幽開口:“娘,你是想讓我官配,一文聘禮都拿不到自己走去人家裏,還是花錢買個男人回去成親?”


    楊氏語塞。


    女兒這是怪她心厚了。


    “我是退過親的女子,又是商女,我這樣的身份連給高門大戶做妾都不配,真正有本事的讀書人也不會要。


    了不得是秀才娘子,可咱們照西縣才出幾個秀才,且現有的秀才全都已經娶妻。


    周誠已是我能尋到最好的良人。”


    “娘知道該怎麽做了,娘隻得你們兄妹三,我跟你爹隻希望你們三兄妹都好好了,誰有難處能互相扶持。”


    楊氏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心說女子果然外向。


    還沒出嫁就向著夫家。


    這幾日老頭子倒是讓人仔細打聽過周誠,人確實沒得挑,腦瓜子比周勤強百倍。


    發掘出山裏許多能吃的食物,讓許多農戶都能填飽肚子。


    新農具和高產糧食讓大家對他讚不絕口。


    分家出來短短兩年就積累了不少家業,與縣太爺私交甚好。


    嫁給這種男人確實不用為了生計發愁。


    她家老二要有周誠一成的精明勁兒,她也不會說這些惹話女兒不快。


    “我明白,我跟大哥大嫂的關係爹娘不用擔心,至於二哥二嫂,那得看他們的態度。”


    楊氏妥協:“我一會兒敲打敲打你二嫂,也讓你爹跟你二哥好好說說。”


    袁玉竹喜笑顏開。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跟二哥一家撕破臉麵。


    “呸。”鄭氏出去在廊下啐了口,心中暗罵不顧娘家人的小賤蹄子。


    做了兩年買賣了不得了。


    轉念一想,如今小姑子可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好騙又好說話的小姑娘,當著婆婆的麵就敢下她臉子,還真幹得出不給她方子的事。


    鄭氏氣歸氣還是將袁玉竹的話記在了心裏,晌午又被楊氏嚴厲的敲打一下頓,頓時蔫了。


    袁夫子做了幾十年父子不僅罵人不帶髒字,戒尺打人也得心應手。


    楊氏跟袁夫子通過氣後,袁攸不但挨了罵還挨了頓打。


    得知挨揍的原因是拜鄭氏所賜,袁攸將鄭氏拉回房打的嘰哇亂叫,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雖說鄭氏所說所做袁攸都知道,但他不能讓爹娘知道。


    被收拾了一頓,上躥下跳的夫妻倆跟鵪鶉一樣老實。


    周誠已經做好跟袁家舌戰一番,再遞出豆腐方子的誘餌的心理準備。


    哪知到袁家竟然得到熱情的招待,婚事妥了。


    談彩禮聘禮很順利。


    沒請媒婆不合禮數,周誠答應會盡快請媒婆上門提親。


    給袁玉竹的聘禮除了首飾衣物和豆腐方子外,還有給袁家的彩禮,一百六十六兩銀子,六百六十斤糧食。


    在當地來說算是大手筆了,尤其是做豆腐的方子,這是新鮮吃食,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口服心不服袁攸夫妻見到潔白柔軟的豆腐,恨不得讓袁玉竹立即馬上跟周誠走,好早點拿到豆腐方子。


    有了掙錢的營生腰杆子也要硬些。


    袁夫子和楊氏也高興的合不攏嘴。


    “伯父伯母,剛做出來的時候既能直接吃也能煮著吃,成了凍豆腐能跟肉菜一起燉。”


    豆腐是早上才做的,室外溫度低為了不被凍上,木箱外特意包了兩層獸皮,到縣城還是柔嫩的樣子。


    “竟然能用大豆做出如此神奇之物。”


    袁夫子和楊氏看著豆腐雙眼冒著光,嘖嘖稱奇,看周誠的眼神越發親厚。


    袁夫子腹誹,難怪老大夫妻對周誠的讚譽有加,擔心他反對還特意帶了書信回來。


    老兩口不到五十,大概是有牙周疾病牙齒已經脫落一半,稍硬些的食物就隻能幹瞪眼。


    這豆腐白白嫩嫩軟呼呼,瞧著就好吃,聞著還有股清香,很是誘人。


    照西縣的大豆顆粒較小,稍稍有些扁,但磨出來的豆漿比轉基因大豆更為香濃,豆腐品質也更佳。


    加上當地水質好,即便不放任何調料直接吃味道和口感都很好。


    說再多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袁家人見識到神奇的豆腐,不但同意了周誠和袁玉竹的婚事,還特意去割了一斤肉招待未來的姑爺。


    “伯父伯母人挺好,二哥二嫂也很客氣。”趁無人之際周誠跟袁玉竹咬耳朵。


    周誠看人沒周姝厲害,可也能看穿袁玉竹爹娘和二哥二嫂大概是什麽人。


    跟真誠耿直的袁牧夫妻截然不同,說這些話不過是逗袁玉竹開心而已。


    該哄老婆的時候絕對不能做鋸嘴葫蘆。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袁玉竹竊笑。


    沒有她那一番威脅,她的家人可沒那麽好說話。


    家人刁難周誠為難的還不是她,往大了說還會影響她跟周誠的夫妻感情。


    誰還不要麵子的。


    這樣很好。


    “豆腐切成拇指大小的塊,鐵鍋裏放點豬油,加少量水和鹽煮開後再煮半盞茶的時間,下點蔥末起鍋,味道會非常好。”


    有生抽放幾滴味道會更好,他媽在世的時候最愛這樣做豆腐。


    “好,我跟二嫂說一聲。”


    袁家人果然被豆腐的口感和味道驚豔到。


    還有別的事要做,周誠用了午食便告辭。


    在城裏找了個很有名的媒婆,次日就是好日子,請她上門提親。


    古代成親遵循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其中問名和納吉都省了。


    他和袁玉竹都知道彼此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納吉是將兩個人的名字八字放到祖廟占卜,那都是高門大戶才有的,尋常老百姓沒那麽多講究。


    媒人提親,女方家同意後男方選個日子送聘禮,然後定婚期,到成婚那天新郎將新娘迎娶進門就成了。


    周誠在媒婆的介紹下找了個占卜算命的,花錢請人幫忙選了個日子。


    袁玉竹要趕在三個月內出嫁,婚期就定在四月初,那時冰雪融化春暖花開。


    辦好後周誠就去找新認的大哥彭敬。


    “周神醫,太巧了,竟然在這裏遇到你。”六子像見到神明般,用膜拜的眼神看著周誠。


    周誠將馬拴好,跨進縣衙大門被一聲洪鍾似的聲音驚住。


    眼前魁梧的大漢子滿臉絡腮胡,若非對這個聲音還有記憶,周誠還以為是哪裏下來的山匪。


    周誠高冷地瞥他一眼,心中冷哼一聲抬腳往裏走。


    他記仇,當初這個比山匪更像山匪六子故意裝山匪嚇唬他和李芙蕖,這仇還沒報。


    今兒真是冤家路窄。


    不好好為難他一番他就不叫周誠。


    上次給的藥夠吃倆月,距分開不足一月,可以讓六子做半個月白工。


    “周神醫,是我啊,六子......”


    六子見周誠不搭理他連忙追上去,吧啦吧啦將自己是誰以及來意告訴周誠。


    他奉命過來找周誠買藥,怕找錯了地兒特意來問問彭敬,哪知剛從衙門出來就遇到了正主。


    周誠頓住腳步,認真打量六子,半晌後撫著額頭恍然大悟:“原來是六子兄弟啊,抱歉,你胡子太長沒認出來。”


    六子摸著絡腮胡嘿嘿笑:“這樣比較像山匪。”


    周誠忍了又忍才沒嗤笑出聲。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這麽想當山匪,怎麽不幹脆落山為寇算了。


    周誠皮笑肉不笑:“六子兄弟的愛好真是獨特。”


    這傻大個莫不是個傻的,他的主子竟然敢派他出來辦攸關生命的大事。


    想來他那主子也是個不靠譜的。


    “好說好說,周神醫,上次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六子凶神惡煞的臉上努力擺出誠摯的神色。


    周誠大度擺手:“過去的事就算了,對了,你主子的病好點了沒有?”


    “主子病情有所好轉,小姐讓小人代為轉達謝意。”


    六子從背後鼓鼓囊囊的包袱裏拿出一個兩隻手掌大的木盒,雙手奉上:“這是主子的心意,請周神醫收下。”


    周誠伸手拿過來,很沉。


    紫檀木盒做工精致,內裏之物應該不便宜。


    “這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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