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顏梅拉了椅子,在裴夏身邊坐下。


    裴夏垂下視線,開始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顏梅無奈打破沉默,“好了,我明白了。”


    裴夏突然覺得特別難受,特別委屈,她這麽忍耐,隻因為她是一個媽媽,不能隻考慮自己嗎。


    方芸在一旁,歎口氣,“夏夏,你還是心軟,他都這麽對你了。”


    顏梅說道,“你還不是一樣?你們倆多學學我吧,至少不會被欺負進醫院。”


    裴夏眼淚掉下來,“梅姐,謝謝你,要不是你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顏梅拉開椅子,坐到床邊,拉住裴夏的手,心疼地說道,“我拿你當妹妹。你聽我一句,人和人之間,來者要惜,去者要放,不管他們是誰,你都要放下,要真正的在心裏放下才行。”


    ……


    高子軒連續幾天沒見裴夏,這天放學,他自己跑回了家。


    一進門,一股濃重的煙草味,直衝腦門,高子軒咳了幾聲,背著書包往裏走。


    沒走幾步,看到沙發上一個蜷縮睡覺的身影,高子軒跑過去,看到是高晟,大聲喊道,“爸爸!你在家啊!”


    聽到聲音,高晟稍微動了動,高子軒又叫一聲,他才猛然醒了,抬起頭,看高子軒,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高子軒大喇喇地扔下書包,坐在地上,“我自己回來的,我想回家住,不想去奶奶家。”


    高晟楞一下,坐起來,把高子軒拉起來,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肩膀,溫和說道,“怎麽?去奶奶家還不好啊,你想幹嘛就幹嘛,還沒人管,爺爺奶奶哄你還來不及。”


    高子軒說道,“那我也想回自己家啊,爸爸,你怎麽不上班,我媽這次出差幾天回來!”


    高晟猶豫一下,說道,“我昨天喝多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高子軒嗯嗯兩聲,又問,“那我媽呢?我給她打電話了,她說忙,隻能發信息,我都好幾天沒見她了。”


    高晟蹙起眉,心裏很不舒服,因為他和肖雅的事情,他愧疚了好幾年,覺得對不起裴夏和兒子,誰能想到,裴夏比他做的更絕,隻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就把外麵的人喊來對付他,現在連去醫院見一麵,被人攔著。


    想到這些,高晟忿忿說道,“子軒,媽媽之所以沒家,是因為她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高子軒一臉懵,說道,“為什麽,媽媽去哪了?”


    高晟心一橫,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兒子知道是早晚的事。


    “子軒,如果爸爸媽媽離婚,你想跟誰?”


    高子軒憤怒地站起來,大聲喊道,“我誰也不跟,我自己過!”


    高晟拉住他,用難過地語氣說道,“跟爸爸一起,好嗎,還有爺爺奶奶……”


    高子軒說道,“是我媽要和你離婚嗎!她是不想要我,是嗎!”


    高晟臉色難看地低下頭,低聲說道,“我們尊重她的決定,隻要她覺得幸福就好了,你也希望媽媽生活得幸福吧?”


    高子軒大叫,“她都不要我了,她不是我媽!我恨她!”


    高晟猶豫兩秒,決定全說了,“子軒,因為媽媽要離開這個家,爸爸太生氣,所以打了她,她現在受傷住院了……”


    高子軒怒道,“她是活該!我不會同情她!”


    高晟繼續說,“她就在市立醫院,今天下午放學,爸爸接你去看看她,好嗎?不管怎麽說,她畢竟是你媽。”


    高子軒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小聲說著,“壞媽媽,我不想看她!”


    高晟安慰道,“別這樣說,媽媽也很不容易。”


    下午放學,高晟從超市買了水果和補品,接到高子軒後,去了醫院。


    正是醫護交接班時間,也是飯點,住院部一下子來了很多人。


    裴夏已經能下地,方芸陪在一邊,和她在走廊散步,說話。


    方芸說道,“夏夏,這次出院,你想好了嗎,準備回家,還是聽梅姐的,暫時住酒店。”


    裴夏走得額頭冒汗,躺了幾天,人虛了不少,扶著欄杆停下,說道,“回家吧,好幾天沒見到子軒了,他以為我出差了,肯定想我了。”


    方芸攙扶上裴夏,嗯了一聲。


    這時,高晟帶著高子軒,從電梯出來,正好看到裴夏和方芸。


    高晟說,“子軒,媽媽在那!”


    高子軒攥緊小拳頭,怒氣衝衝地跑了過去,一把推開方芸,“就是你把我媽媽帶壞的,你走,你別在這。”


    小男孩的力氣很大,方芸被推得差點坐到地上,幸好裴夏及時拉住。


    裴夏生氣說道,“子軒,你這是幹什麽,為什麽推方芸阿姨!”


    高子軒抬起頭,眼淚就差一點掉下來,看得裴夏心一軟,抬手拉他,高子軒躲開,說道,“你是壞媽媽,你要和我爸爸離婚!你不想要我了!”


    裴夏隻覺得腦子嗡一聲,耳朵出現鳴叫聲,腳下忽的一軟,她雙手抓住高子軒,說道,“誰說的,媽媽怎麽會不要你!”


    高子軒使勁甩開,說道,“那你和爸爸離婚嗎?”


    裴夏怔愣三秒,垂下頭,又忽然抬起頭說道,“子軒,媽媽和爸爸的事情,不會影響我們照顧你,媽媽不會不要你,媽媽在哪,你就跟著媽媽一起,好嗎?”


    這一瞬間,裴夏腦海裏閃過無數高子軒小時候的畫麵,衝她撒嬌,做鬼臉逗她笑,第一次去幼兒園,哭著不要媽媽走……現在,他已經長得快和媽媽一樣高了。


    她期待,高子軒選擇她,她自信,沒有孩子不願意跟媽媽在一起。


    高子軒怒視著她,狠狠甩開她的手,大聲說道,“我才不會跟你!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說完,快速跑回兩米外的高晟身邊。


    高晟臉上露出得逞般的戲謔一笑,把帶來的水果補品,放到地上,說道,“我先帶兒子走了,你好好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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