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業榮接到蔣湛的電話,已經是下午三點,蔣湛洗完澡穿著浴袍,坐在書房裏,撥出號碼。


    聽到天澤的手術情況,蔣業榮一時間沒出聲,蔣湛知道他和自己一樣,心裏不舒服。


    片刻後,蔣業榮出聲,“你想怎麽樣,隻管去做,找人照顧天澤,我忙完這幾天就去秦州。”


    蔣湛聽出來小叔是真動氣了,畢竟天澤是小叔當成半個兒子養的,被人無緣無故打成這樣,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蔣湛:“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在深城處理公司的事情。”


    蔣業榮再擔心,眼下公司也確實有事,而且正在緊要關頭。思忖片刻,他先應下,又告訴蔣湛有事第一時間告訴他,不要隱瞞。


    結束通話,蔣湛撥出一個未存的海外號碼,“查一個人的信息,紀嶺正。”


    對麵人懶洋洋應聲,“大哥,有沒有搞錯?我這邊是半夜,還讓不讓我活了,明天再說。”


    蔣湛頓了下,沉聲道,“天澤被人打斷了肋骨,現在還在icu,你打算等他醒了,自己打給你?”


    對麵人頓時清醒,“誰幹的!”


    蔣湛:“紀家,我要他的所有信息,你知道我的意思。”


    對麵人馬上說道,“知道了!你等我電話。還有,等他醒了,給我來個電話。”


    身份背景神秘的一些人,包括富商巨賈,他們的部分信息並不是隨意找私家偵探就能查到。


    他們的行程,過往曆史,甚至是作奸犯科記錄,都不會讓普通大眾知道。他們能對外公開的信息,都經過粉飾,也就是所謂立人設。


    隱匿在陰暗處的,那些見不了光的信息,隻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去查。


    蔣湛坐在沙發上,仰頭靠著,腦子裏回想天澤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一幕。


    上一次天澤受這麽重的傷,還是他們剛出國那年,蔣家生意上得罪了人,對方追到國外計劃綁架他,威脅蔣業榮。


    危險時刻,天澤和他換了衣服,他才逃過一劫。三天後,蔣業榮從國內趕過去,才把天澤救回來,那時候,人看著就剩下一口氣。


    蔣業榮冷靜地安慰他,“不用怕,這小子命硬,起名的時候找大師算過。這小子的福氣還不是一般的大!以後大富大貴,兒孫滿堂,不會輕易死的!”


    那次,蔣業榮帶天澤回深城養傷,半年後,天澤自己偷偷跑回法國,繼續陪在蔣湛身邊保護他。


    蔣業榮說,“阿湛,你沒有親兄弟,就和天澤做兄弟吧。”大概蔣業榮也跟天澤這麽說過,這十幾年,他們不是親兄弟,卻比有血緣的親兄弟,關係更親更近。


    ‘嗡’一聲新信息進來,收回思緒,蔣湛坐起身,拿起手機,看到裴夏發來信息,【睡醒了嗎?我差點忘了,廚房給你留了吃的,自己煮一下。】


    蔣湛看完一遍,神色微頓,煮什麽?


    起身往廚房走,心裏想著,她什麽時候做吃的了?不是一直陪著他睡覺嗎?


    廚房冰箱裏,蔣湛看著盤子裏一隻隻圓滾滾的雲吞,頓時愣住了。刹時間,他心裏湧上許多說不清的情緒,很複雜,很洶湧,忽然,他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眨了下眼睛,他拿起手機給雲吞拍照,然後給裴夏回信息,【包的真可愛,你什麽時候包的?我怎麽不知道?】


    裴夏正在公司忙的腳不沾地,餘光掃到信息,還是馬上拿起來回複,【睡醒啦?上午包的,你在睡覺。】發完,剛放下手機,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拿起手機,編輯一條信息發過去:【湯底也配好了,在冰箱裏。】


    蔣湛已經把盛著雲吞的盤子端出來,又看到信息,轉身回去,從冰箱另一層拿出一隻白瓷碗,裏麵是配好的湯底料,紫菜,蝦皮,胡椒粉,鹽……


    看到這些,他馬上回複:【真細心啊。】


    昨晚到現在,直到這一會兒,蔣湛才覺得心裏繃的那根弦,鬆弛下來了。


    他知道裴夏很忙,中午的時候,他在睡覺,聽到裴夏接到公司電話後,急忙走了。


    他沒有特意等裴夏回信息,手機放到一邊,拿起鍋倒水,燒開煮雲吞。


    每隻雲吞都包著蝦肉,快煮熟的時候,翻滾起來,薄得透明晶瑩的雲吞皮,白裏透著粉,看上去就漂亮。


    蔣湛忍不住又拿起手機拍幾張照片,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


    衝好湯底,鮮味飄起來,雲吞撈進碗裏,他又舉起手機拍幾張照片,這才端著,去餐廳吃。


    蔣湛拿著勺子舀起一隻,看了又看,才放進嘴裏,輕輕咬開,他眼睛立刻亮了,雲吞皮加了雞蛋,薄而不破,餡兒是鮮瘦肉和蝦肉,是南方的做法。可裴夏是北方人,這是特意為他學的嗎。


    他想起蔣業榮跟他說的話,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做事要顧及裴夏。


    慢慢吃著雲吞,蔣湛腦子裏開始重新盤算,紀家這件事到底怎麽處理。


    秦州市立醫院,一輛白色賓利停進車位。


    駕駛位車門打開,紀棠帶著墨鏡下來,她唇瓣緊抿,看上去心情不好,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拿出一捧百合花,一個精美補品禮盒,關上車門,邁步朝住院部走。


    天澤中午的時候就醒了,在icu裏麵憋的難受,差點和醫護吵起來。


    醫生檢查三次,確定他不是麻醉藥過敏造成的神經亢奮,又找來醫生會診,決定給蔣湛打電話,說病人自己非要轉普通病房。


    結果天澤不讓打,他自己做主,馬上換病房。沒辦法,醫生和護士硬著頭皮請示院長,在副院長親自趕來,陪在跟前,把天澤轉到單間病房。樓道裏,蔣家保鏢裏三層外三層,站著浩浩蕩蕩三十多人。


    其他病人敢多看兩眼,保鏢都會黑臉。整個樓道裏,鴉雀無聲,走路都自覺放輕腳步,生怕引起這群黑臉壯漢的關注。


    紀棠走出電梯,打遠看到一群保鏢站在那,就知道是那間病房。


    來之前,她已經找人查過,知道天澤是深城蔣家的人,還知道天澤傷得很重,進了手術室。


    為此,她和三哥紀睿大吵一架。


    說來也奇怪,就見過一麵的人,對她還是愛搭不理的,可知道他受傷在醫院,她就心疼了,好像疼在自己身上似的。


    紀棠穩了穩情緒,邁步朝病房走過去。


    蔣家保鏢從她走出電梯,就注意到她,距離病房還隔著兩間病房,蔣家保鏢走過來攔住她。


    “前麵不能過去!”


    紀棠連忙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眼尾微挑的眸子,她沒有化妝,天生鳳眼,這種眼型一般看上去很有攻擊性,但紀棠的眼神卻是‘乖’,黑瞳大,眼白少,又乖又軟,像是隔壁鄰居家小妹。


    紀棠衝保鏢眨了眨眼,脫口而出,“我找天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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