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高聲道:“溫憲,剛才隻見了你一次,就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原來你就是和你的嫂嫂們聊到了一處去。”


    溫憲公主起身行禮,“宜娘娘。”


    溫恪公主興高采烈地走到了溫憲公主旁邊坐下,“姐姐。”


    溫憲公主看了看自己這個小妹妹。


    “你們姐妹感情倒是好。”


    溫恪公主道:“姐姐自從嫁人了,我就和姐姐見的少了。 ”


    宜妃對溫恪公主道:“這就是你說的不對了,溫憲雖然嫁了人,但回宮裏可還是勤的很,這份孝心當真是令人感動的。”


    她看著溫恪公主公主,“若是溫恪也能嫁到我們跟前,能時常進宮來看本宮就好了。”


    說到這裏,宜妃難免傷感。


    溫恪公主從小在她這裏養大,年歲雖然還小,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在宮中最多再留兩三年,便要嫁人了。


    她不如溫憲公主那樣得皇上的喜愛,嫁在天子腳下,隻怕是癡人說夢,最終還是要走上和親的路的。


    到時候她們的母女情分也就走到了盡頭,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麵了。


    溫憲公主擔心戳了宜妃的痛處,連連說道:“宜娘娘莫要心急了,溫恪妹妹嫁到哪裏還未定,說不定以後就在娘娘跟前呢。”


    “你倒是慣會哄人的,怪不得太後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宜妃的笑容真切了些。


    她雖然不喜歡德妃,但是溫憲公主這個孩子,當真是生的極好,又養的極好。


    溫恪公主聽到宜妃和姐姐說什麽嫁人,臉紅紅的。


    她拉著溫憲公主的袖子道:“姐姐,我聽說女子成親以後,要日日和夫君在一起的,姐夫怎麽就任你過來了?”


    溫憲公主道:“傻孩子,額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他最近總是去大哥那裏,常常不在家,我便幹脆來宮裏住一段時間了。”


    宜修在一旁聽到這話,心思一動。


    她過去想籠絡溫憲公主,是因為她是太後跟前的紅人,又與五貝勒等人交好。


    倒是讓她忘記了額駙佟佳·舜安顏這個人了。


    舜安顏的姑奶奶,是康熙帝的生母,伯爺爺為國捐軀,他的叔父是隆科多,佟佳族人在朝為官更是數不勝數。


    民間都稱呼佟佳氏為“佟半朝”。


    舜安顏是佟佳氏最受寵的孫輩,也是佟佳氏唯一一位尚了公主的額駙。


    少年英才,天之驕子。


    宜修記得上輩子,他是直郡王胤禔的人。


    佟佳氏族人眾多,在奪嫡之時,支持的人各不相同。


    譬如隆科多支持了胤禛,舜安顏的祖父佟國維支持的人是胤禩。


    但因為佟佳氏的勢力,無論是哪一支的支持,都很重要。


    若是能將舜安顏拉過來支持胤禛,不,支持弘暉,那也是不小的助力。


    她是後宅女子,難在前朝使勁。


    但是舜安顏與溫憲伉儷情深,若是溫憲多吹吹枕邊風,再讓胤禛和舜安顏交好,幾年的時間,也足夠舜安顏轉而支持胤禛了。


    獲得溫憲公主的好感並不難。


    雖然溫憲公主同五貝勒等人更好,但是她是溫憲公主的親四嫂,身份上天然有一些優勢。


    溫憲公主這樣單純的人,她隻要用真心待之,便足夠了。


    隻是她需要一個契機,讓她迅速打開溫憲公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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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宜修還沒有想到如何快速獲取溫憲公主的好感,機會就來了。


    今年的天氣格外的熱,太後想要去熱河行宮避暑,孝順的康熙帝自然要隨行。


    溫憲公主作為太後最貼心的孫輩,是一定要跟著去的。


    宜修猛然想起來,上一輩子,溫憲公主便是這次去熱河行宮的途中發痧而亡的。


    溫憲公主的死,對於額駙舜安顏和太後都是一記重大的打擊。


    太後這幾年身子就經常出現一些小問題,溫憲公主死了以後,她的身體就更差了。


    舜安顏更是過了好些年,才再次娶親。


    溫憲公主此時是胤禛和舜安顏之間的橋梁,是一定不能出事的,她必然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宜修的第一反應,是要阻止溫憲公主去。


    在宮中,日日都有冰盆伺候著,怎麽都不會發痧而亡的。


    她想到這件事兒,特意去了溫憲公主那裏拜訪。


    “溫憲,你之前想請我過來,我這不就主動來叨擾你了嗎?”


    溫憲公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快步跨過了門檻,衣服在她身後擺成了波浪。


    “四嫂,你能來我可開心了。”


    “隻是這麽熱的天,你走過來可出了不少汗吧,快進來涼快涼快。”


    宜修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嘛,往年都沒有這樣熱的。”


    “聽說熱河行宮那邊涼快的很,所以皇祖母才想要過去的。”


    宜修一看,溫憲公主倒是自己打開了話匣子。


    宜修說道:“熱河行宮如今還在修建,隻怕是許多地方,都還沒有修葺的很好,住起來不一定有宮裏舒服。”


    溫憲公主聽那頭來的宮人說過幾嘴,“說是如今正在挖湖呢,還要在湖心修島,如今我們能住的隻有一小部分。”


    “這麽一想,也確實沒有宮裏舒服。”


    宜修趁機問:“你要是去了熱河行宮的話,隻怕這一個夏天都見不到額駙了。”


    聽到宜修這樣說,溫憲公主的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她與舜安顏如今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一個夏天見不到,確實會想念。


    不過,她是在太後的膝下長大的,給長輩盡孝,似乎比和額駙在一起更重要。


    “雖然一個夏天不見,但是想必我們的心也是在一起的。”


    說完這句話,溫憲公主覺得自己的臉燒的厲害。


    一個公主,說話怎麽能這樣直白露骨?


    但是她每每想起舜安顏,心裏就歡喜的很。


    “而且,太後點名了,要我陪同去,我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宜修眼見著溫憲公主並不抵抗去熱河行宮,心意已決,心裏微微歎了口氣。


    她隻能在路上出手了。


    “對了,四嫂,這次哥哥弟弟們都要跟著一起去呢,到時候你拋下四哥,來找我玩好不好?”


    “便是你不想跟我玩,我也要跟你一起的。”


    宜修這話說的倒是真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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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熱河行宮的頭幾日,宜修便不在宮中居住了。


    而是回到府中準備出行的一應事物。


    她本來想叫令妤一起去,但是令妤卻拒絕了她。


    “姐姐盡管去吧,這府內總要留人打理這些事情的,我留在這裏就好了。”


    宜修知道,令妤這是想在府中盯著柔則的。


    這件事,也隨她了。


    她孩子都沒了,總要找個地方出出氣的。


    宜修由她去了。


    這次她是帶著目的去的,所以她特意將溫虛末請了過來。


    溫虛末雖然會跟著一起隨行,但是緊要關頭,隻怕太後並不信任他。


    所以這些東西,她也要提前學習起來。


    溫虛末每次到了宜修跟前,就喉嚨發緊,下頜緊繃。


    這麽多年了,這個毛病也沒有改。


    他給自己把脈了數次,都沒有什麽問題。


    如今也是漸漸回過味兒了。


    “溫太醫,此番叫你前來,我是有事需要你幫忙。”


    溫虛末十分想要表忠心。


    能為福晉做事,在下萬死不辭。


    不過這話他隻是在腦海中腦補了一下,真要是說出口了,隻怕還要將宜修嚇一跳呢。


    “我想請溫太醫教教我,如何應對發痧之症。”


    溫虛末愣了一下。


    他認為宜修是因為最近天氣暑熱,所以想要防患於未然。


    “福晉,這種事兒盡管交給微臣來處理就好了……”


    “你教我就可以了,我相信你靠得住,隻是有時候……”


    宜修沒將這話說下去,但是溫虛末心中安定了許多。


    他還以為是宜修不再需要他了呢。


    “發痧又稱暑邪,凡夏至之後,立秋以前,致病具有炎熱、升散、兼濕特性的外邪。暑邪致病,有傷暑和中暑之別。”


    “若是已經發痧了,需要針灸治療,取穴合穀、人中、神門、內關等、均采用瀉法,同時刺十宣進行放血。”


    溫虛末講到這裏,想起來宜修並不會針灸之法。


    他讓剪秋將紙筆拿過來。


    “我寫下幾個預防暑熱的方子給你吧,若是擔心府中的人發痧, 隻要日日服用這幾個清熱解暑的方子,注意在陰涼的地方行走,不要在烈日下暴曬,便也沒有多大的事。”


    宜修道:“那你寫兩份吧,一份要昂貴些的藥材,一份要便宜一些的藥材。”


    這種方子對於溫虛末來說再也簡單不過了。


    溫虛末很快便寫好了方子,道:“若是已經有了發痧的症狀,便要迅速讓人的體溫降下來,將它放在通風陰涼之處,解開他的領口,用冰塊或者涼水來降溫。”


    “同時還要按摩他的四肢,以防血液瘀堵。”


    “等人醒了後,再給他用這兩個方子。”


    宜修低頭一看,隻見方子上寫著“幹薑三錢,陳皮兩錢,甘草一錢、皂莢半錢。水煎去渣,加入冰片半錢溶化後,徐徐灌服”。


    倒是寫的很詳細。


    日常路上,便用另一個方子:綠豆六錢,烏梅、五味子各五錢,糖適量。水煎去渣代茶飲。有清涼解暑、生津止渴之功。


    另外還有幾個方子,分別適用不同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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