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費揚古便修書一封到了宜修那裏。


    在信中,他解釋了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如今容琳已死,即便多羅格格有朝一日“因病去世”,容琳也不會成為繼福晉了。


    為了方便,不如先將名字記在多羅格格名下,成為嫡女,之後他自然會將多羅格格永遠關在房間,不許她出去半步。


    費揚古還告訴宜修,容琳乃是他一生所愛,他今後再不打算立福晉了。


    然而,接到信的宜修立刻回複,嫡出還是庶出,都不會影響她今後的人生。


    要她認賊做母,她實在沒有這份心胸,多謝阿瑪的好意,但是她還是要將名字,和自己的額娘挨在一起。


    剪秋在旁邊伺候著筆墨。


    她忍不住勸說道:“如今本朝嫡庶分明,福晉雖然能幹,但是有個嫡女的身份也算是錦上添花,將來能省不少事。”


    “將軍這封信已經是讓步了。夫晉何不趁此修複父女關係?”


    宜修冷笑道:“我額娘慘死,多羅自然是罪魁禍首,但你覺得我阿瑪便全然沒有過錯嗎?”


    “若不是他這些年的放任,多羅囂張漸漲,我額娘又何至於生下我就慘死。”


    “我既不會認多羅為額娘,也不會從心底中親近我那個阿瑪。”


    寫罷書信,宜修命人送去給費揚古。


    展開信封後,費揚古半晌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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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盡管宜修拒絕了費揚古的好意,可費揚古似乎卻突然起了關心這個女兒的心思。


    三天兩頭,費揚古便命人尋些好東西送到四貝勒的府上。


    隻可惜,他對宜修知之甚少,既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樣子的東西,也不了解她愛什麽首飾香薰。


    後來,還是經下人提醒,費揚古才想起來宜修喜歡書法。


    他便命人尋來各種大家的帖子,給宜修送了過去。


    不過這些東西,壓根沒有送進永康閣中,直接進了貝勒府的庫房裏吃灰。


    但費揚古勁頭十足,從八月底送到了九月初,又從九月初送到了十月中。


    送來的東西越堆越多,就連胤禛看著每日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問宜修:


    烏拉那拉府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想要借著給宜修送東西,偷偷轉移貪汙來的東西吧。


    宜修忍不住笑了:“貝勒爺放心,就那些東西,還不值得一個上三旗的家主,親自收受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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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世間的事情總是難免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反過來,亦是如此。


    費揚古想要補償宜修的做法,越發激怒了柔則。


    暗夜,柔則避開星輝和額娘,獨自找到了那日偶然見到的小丫頭。


    結果,到了十月的時候,費揚古一覺之後再沒有醒來,直接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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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修並不知道烏拉那拉府上發生的事情,甚至時不時還能收到,來自烏拉那拉府的東西。


    但最近,她連看都不看了。


    這些日子,弘暉正在和年世蘭鬧別扭,她還要忙著給給兩個小孩子調節感情。


    起因是那日年羹堯來府上拜訪胤禛,順便看望年世蘭。


    見到年羹堯前,年世蘭轉身瞅著弘暉道:“一會兒看著我哥,知道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吧?”


    弘暉扣著手點點頭:“知道。”


    年世蘭:“我凶過你嗎?”


    弘暉:“沒有。”


    年世蘭:“我對你好嗎?”


    弘暉:“好的。”


    年世蘭:“和我一起玩,你委屈過嗎?”


    弘暉:“沒有。”


    年世蘭滿意地轉身:“那你記得把這個月的零花錢給我。走。”


    一見到年羹堯,弘暉便道:“哎呀,年羹堯哥哥,你看起來好威武好厲害呀,看著像個大將軍。”


    年羹堯被逗得合不攏嘴,轉頭看著胤禛道:“小阿哥也太會說話了,幼妹要跟在小阿哥身後多學學才是。”


    年世蘭:?我兄長這胳膊肘怎麽向外拐?


    結果,年世蘭見過年羹堯後,就撅著個嘴不高興,一副哥哥和我不是天下第一好了的樣子。


    這不,宜修正在聽年世蘭在耳邊嘟嘟囔囔地說弘暉壞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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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半個月過去了,眼瞅著進入了冬天,天氣漸漸冷了了起來。


    星輝找來的毒藥並不算重,隻是讓人渾身無力,不如往日有精神罷了。


    但後院中的事情,星輝與柔則到底都不熟悉,找誰下藥,還是要交給多羅格格去辦。


    星輝再三叮囑多羅格格,這藥務必慢慢下,切不可操之過急。


    要說這費揚古戎馬半生,眼神不一定好使,但身體倒是真的很健壯。


    即便是前些日子發熱了,如今恢複過來也照樣能打。


    這毒粉混雜在餐食中,一連吃了兩天,照樣能每日早上起來,在院子中打套拳,還拳拳帶風,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兒。


    若是在往日,多羅格格定然會十分欣賞自家男人的風姿,但如今她卻看著心驚,忍不住懷疑那丫頭是不是光拿錢,不辦事。


    多羅格格找來人詢問:“你到底做事了嗎,為什麽我絲毫見不到效果?”


    丫頭也委屈。


    她原本每日就心驚膽戰的,還要被多羅格格質疑,若不是一家人的身契都被捏在手裏,她才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好在這丫頭也是個有心眼兒的。


    收到的藥量,每次的用量都會記錄在冊,拿出來給多羅格格一一驗過後,這才堵上了多羅格格的嘴。


    那丫頭走出去的時候,剛巧與從外邊回來的柔則和星輝擦肩而過。


    見兩個孩子回來了,多羅格格又免不了向柔則抱怨了幾句。


    星輝安撫多羅格格道:“額娘與阿瑪夫妻多年,就算阿瑪真的有所懷疑,幾天的時間,阿瑪還不至於就下定決心。”


    “但這藥若是一次下多了,說不定會直接要了人的性命,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追悔莫及。”


    聽星輝提到“夫妻多年”,多羅格格也忍不住心軟了。


    年少的時候,她與費揚古也是青梅竹馬。


    牆頭馬上遙相見,一見知君即斷腸。


    這句話,是年少的時候,費揚古教給她的。


    這些年來,她時常懷念著這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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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提心吊膽中,又過了小半個月,到了十一月,京城時不時會下一場雪。


    但好在,大雪下兩日,便總會晴上五六日。


    這日,天朗氣清,宜修請來了常海來府邸上做客。


    “舅舅請坐。”宜修客氣道:“前些日子,我在富察府上見了靜華表姐,表姐夫體貼,姐姐喜歡什麽菜肴,愛穿什麽花色都一一記得,這下舅舅可是安心了?”


    常海道:“我這當父親的,沒想到靜華這孩子竟然有如此福氣。”


    “想當初你額娘去世後,我斷了一條腿,還被那多羅格格的人追殺,好好的家業也全都落敗,心中一直覺得很對不起靜華這孩子。”


    宜修道:“之前就聽舅舅說過,被多羅格格的人所害,隻是這些年,舅舅沒有想過去找我阿瑪嗎?”


    “哼。”常海不屑道:“一個大男人,卻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我當年就是去找他理論的。”


    頓了頓,常海又說道:“當年的事情發生後,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那阿瑪念著那女人是愛新覺羅出身,隻怕前些年找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是再引來那女人的注意,我死不足惜,卻不能把靜華也連累了。好孩子,說到底,是就就沒用,對不起你。”


    宜修雖然不是第一次聽這件事,但卻是第一次聽舅舅說他的想法。


    同樣是為人父親的,舅舅能事事以表姐為先,可自己的就......哎,有時候,她是真覺得身在大家族並不是什麽好事。


    “好在如今靜華已經嫁入了富察府中,你在四貝勒的府上也過得不錯,我早晚要為妹妹報仇的,不然枉為她的兄長!”


    常海握了握拳。


    “你說的可是真的?”


    永康閣的門被推開,費揚古從外邊闖了進來。


    後邊跟著剪秋向眾人解釋:“福晉,是......是將軍他不要我通報的......”


    宜修擺了擺手,示意剪秋下去。


    費揚古沉著一張臉,解釋了一句:“本是想和大哥約在這裏,一起安安靜靜地吃個飯,沒想到竟聽到了這些。”


    費揚古走近常海,他看著常海的腿腳道:“大哥......你的腿,當真被傷得很深嗎?”


    宜修轉身,常海這才掀開了衣褲,隻見兩道猙獰的疤痕貫穿於腿,顯然是陳年的傷了。


    費揚古心驚,扶著常海坐下,才聽到常海解釋:


    “我當年腿斷了,好在我妹妹生了個好女兒,找了太醫來為我治傷,如今才能正常行走,但陰雨天的時候,還是會隱隱作痛。”


    “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來當初為我療傷的太醫細細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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