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揚州鹽商馬三爺進入了胤禛的視線。


    “四爺,那馬三爺與九爺走得很近。”


    “那馬三爺有朝廷的鹽引,戶部那邊卻說並沒有收到馬三爺繳納的鹽課。”


    這事兒就值得深究了,那馬三爺沒繳納過鹽課,必然不是朝廷在案的鹽商,而是私鹽販子,卻有官方的鹽引。


    這鹽引從何而來?


    自然是朝中有人給他的。


    深挖下去,胤禛便也查到了,當初胤禟送給康熙帝的壽山石,便是從馬三爺處所得。


    胤禟靠著那壽山石得了不少好處,自然也舍得給馬三爺好處。


    而且馬三爺的私鹽生意還能源源不斷給老九送銀子。


    皇阿瑪知道那壽山石是用鹽引換來的嗎?


    這件事還在調查中,胤禛就將之前調查來的東西都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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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修和胤禎扮作了兩個女子之後,再走起路來果然安定。


    預料之中的埋伏和劫殺並沒有出現。


    沒了馬車,他們走的要慢許多,驛站要查路引,他們也沒帶在身上。


    隻試圖找個民居或者客棧住下。


    宜修道:“我有銀子。”


    她此番幾乎是隻身前來桐城,對路上這套已經是十分熟悉了。


    隨身帶銀子銀票更是成了習慣,所以住客棧對她來說反而很方便。


    胤禎壓低了聲音告訴她,“不要用銀票。”


    這個年代的百姓都是用銅板,能夠用上碎銀的已是極為少數,更別說是銀票了。


    宜修道:“好。”


    到了客棧,宜修要了一間房。


    如今外人眼中他們是兩個女人,住在一間房子裏才是正常的。


    他們叫了吃食送到房間裏,兩個人往桌子前一坐,差點癱的沒了形象。


    二人相視一笑,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宜修真沒想到,她在山裏奔逃了這麽幾日以後,不光活著出來了,此時心情居然一點都不沉重。


    胤禎那天中刀的時候,心中已經做好了再也醒不來的準備,但沒想到不光醒來了,還能與宜修單獨相處這麽些天。


    很快,店家就把吃食送了上來。


    兩個人顧不得洗漱,吃起了東西。


    兩個人都是皇室中人,平日裏最是注重儀態,此時卻什麽都顧不得了。


    胤禎將好吃的通通堆到了宜修跟前。


    “你多吃些,你身子弱。”


    “我已經夠了,還是你多吃點吧。你還受著傷呢。”


    宜修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憂色。


    “如今我們也不能找藥請大夫,這客棧附近隻怕也是沒有,我真怕拖久了,你身上的傷……”


    “你先吃吧,吃完飯我給你換藥。”


    兩人吃完東西,叫人收走了碗筷,又送了些熱水上來。


    “你把衣服脫了,我來給你上藥。”


    話一說完,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前幾天在那山野之中,事從權宜,宜修每次給他換藥,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此時他們兩個人是在同一間屋子裏,孤男寡女,氣氛難免曖昧。


    胤禎拉著自己的衣襟。


    宜修深吸一口氣。


    她前世今生加起來都快古稀之年了,胤禎如今的年紀給她做孫子都有餘了,她哪裏會想那麽多。


    宜修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在胤禎眼中,她不過大自己七歲,還是風華正茂的女子。


    胤禎打算開口拒絕。


    “我自己……”


    宜修打斷了他,“你那傷口自己沒辦法換藥,如今我們不是叔嫂,隻是福兄與石兄。”


    胤禎心道,四嫂一個女子尚且沒那麽多規矩講究,隻是為了他,若他再拒絕,那就是他太矯情了。


    胤禎便沒有再拒絕。


    左右這幾日宜修也將他看了個幹淨。


    他心一橫,將衣服脫了下來。


    宜修慢慢將他身上裹著的布條解了下來,下麵的傷口已經沒有繼續惡化了,血也止住了。


    宜修用幹淨的白布蘸著熱水又將他傷口四周擦拭了一遍。


    才將草藥洗淨碾爛,細細的敷在他的傷口之上。


    胤禎細微的皺了一下眉。


    宜修忙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沒有。”


    宜修接下來的動作卻更加的輕柔仔細。


    胤禎控製著自己的表情,再不敢皺眉。


    宜修將藥敷好,又扯了幹淨的布條,然後往他身上纏。


    他傷在胸口,布條要從背後纏過去。


    宜修在整理背後布條的時候,雖然小心翼翼和他保持了距離,卻仿佛在他懷中一般。


    兩個人距離極近,呼吸交織。


    胤禎感覺心口熱熱的,那是宜修的氣息。


    他心裏似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前幾日他精神緊繃,根本沒工夫多想。


    他恨不得擁她入懷,最終卻隻是克製住了。


    他若是做了,隻怕會將宜修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包好了傷口,宜修就準備去將之前幾天用過的布條清洗幹淨,今晚晾出去,雖然天冷,但明日也就幹了,到時候還能繼續給他包紮用。


    不然,她和胤禎的裏衣可就用完了。


    胤禎連忙攔著她,“我來吧。”


    宜修養尊處優的,從未幹過這種事情,胤禎如何舍得宜修做這些啊。


    倒是他,雖然貴為皇子,但行軍打仗之時,那些事情也都要自己做的。


    他洗個衣服什麽的,倒是不算為難了他。


    宜修見他這樣說,也不堅持自己做,將東西都交給了胤禎。


    輪到休息的時候,胤禎自發鋪了一個地鋪。


    “為了不惹人懷疑,我們住在一個房間裏,已經是委屈四嫂了,這住的床卻萬萬不能再讓給我了。”


    宜修點點頭,若是她睡在地鋪上,隻怕胤禎一夜都難以安睡了。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她也不推脫了。


    晚上熄了燈,宜修躺在床上。


    本以為連日的疲累下來,今天一有了歇息的地方,她沾了枕頭就能睡著,胤禎的存在感卻太強了。


    上次她這樣緊張,還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候。


    重生以後,雖然與老四日夜在一處,卻沒了那份悸動。


    一切都像是敷衍的應付罷了。


    胤禎是她兩度看著長大的。


    上輩子,宜修與老四同仇敵愾,覺得胤禎是她的敵人,這輩子,她是看著胤禎長大的,幾度相處下來,胤禎都在幫她,他又並未再有搶奪皇位的意願,宜修對他也沒了敵視之意。


    而這幾日的相處讓她認識到,她再也不能將胤禎當個孩子看待了。


    胤禎是個男人。


    一個成熟的男人。


    胤禎此時心中也是難以安眠。


    他自從認識到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就再難在麵對宜修的時候心平氣和。


    他總是忍不住被宜修牽動著。


    可惜……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兩人各懷心思,隨著夜深,漸漸困意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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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門外響起了一絲響動。


    胤禎率先醒了過來。


    他握著刀起身,然後輕輕挪到了床邊,推醒了宜修。


    宜修沒出一點聲音。


    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她看到了胤禎的表情。


    示意她門外有人。


    宜修點點頭,輕輕坐了起來。


    隻聽外頭響起了人的對話。


    “這屋子裏住了兩個小娘們兒,出手就是碎銀子,隻怕是有錢的很。”


    “那個個子矮一點的,姿色上佳,我們自己留著也好,賣給人伢子也能有不少銀子。”


    胤禎的臉色黑如鍋底。


    他怎麽能容忍外頭的人這樣說宜修?


    宜修沒想到他們剛出龍潭又入虎穴,這家客棧竟是個黑店。


    “聲音小點兒,免得將她們吵醒了。”


    “不過是兩個娘們兒罷了,吵醒了又如何?左右她們也反抗不過我們。”


    宜修看著胤禎,他此時已經走到了門跟前,隻要有人開了門,他的刀便能落下去。


    屋中的兩個人都秉心靜氣。


    宜修也握緊了床下放著的匕首。


    門一下子開了。


    門外的人沒有進來,看著地上的地鋪,輕輕咦了一聲。


    胤禎和宜修都有些緊張,胤禎甚至打算直接跳出去將對方殺死了。


    卻聽那人說道:“這兩個小娘們兒看著親密,睡覺卻分得這麽清。”


    “沒事,趕明和你睡的時候,可就分的不清了。”


    說著那兩人就走了進來,第1個人進來的時候,胤禎並沒有動。


    屋子裏昏暗,那人根本就沒有看到躲在一旁的胤禎,徑直往地鋪走去。


    第2個人也進來了。


    胤禎衝上去抱著後頭,一把刀就刺進了他脖子中。


    那人一聲沒出,就軟倒了下去。


    前頭那人掀開地鋪的被子,卻發現底下沒人,正準備回頭,突然脖子後麵一痛。


    他正要慘叫出聲,就看到一條影子從床上撲了下來,他喉嚨一涼,便失去了意識。


    胤禎看了二人一眼,他們並非是這個客棧的人。


    他又看了一眼宜修,隻見宜修手持刀,身上濺了少許鮮血,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宜修前世也害過不少人,但是卻沒有哪次這般直接。


    她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了下來。


    這輩子她問心無愧,她殺的都是惡人。


    胤禎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涼。


    “我們下去看看,這地方……不能久待。”


    兩個人順著樓梯走到了1樓,似乎沒什麽異樣,空氣中卻有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胤禎正準備繞到櫃台後頭去看一眼,樓上卻傳來了動靜。


    胤禎拉著宜修躲到了門外,往裏看著。


    那下樓的人提著刀,穿著黑衣。


    另一個人跟著下來。


    “那動靜……十四爺的蹤跡找到了嗎?”


    是刺客!


    兩個人對視一眼。


    胤禎拉著宜修繼續往外走。


    路過門口拴馬的地方,胤禎迅速斬斷了馬的韁繩,然後狠狠揮鞭。


    之後他拉著宜修就地一滾,就藏在了馬廄的馬食槽之後。


    那兩個人尋著聲音出來之後,並沒有看到他們的蹤跡,聽到馬奔跑的聲音,還以為他們騎著馬跑了。


    “追!”


    那兩個人也分別斬斷了兩匹馬的韁繩,然後騎著馬跑了。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才出來了。


    “前頭的那匹馬沒有載人,必定跑得很快,等他們追上,發現要到天亮了。”


    胤禎又說:“這個客棧裏的人隻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隻是不知是前頭那兩個毛賊幹的,還是後麵這些殺手幹的。


    胤禎自問他們的偽裝並沒有什麽破綻。


    隻怕還是那兩個毛賊惹來的動靜。


    這邊有打鬥和殺人,那些刺客自然會以為是他們搞出來的動靜。


    兩個人將剩下的馬也騎走了,至於客棧裏的吃喝,他們並沒有動,那兩個毛賊為了殺人,說不定已經在吃喝中下了蒙汗藥。


    趁著夜色,他們往桐城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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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帝一連處置了胤禟麾下數人。


    胤禟恨極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擊,他為馬三爺拿到鹽引的事情就被曝了出來。


    眼見著胤禟的貝勒身份都要被剝奪沒了,胤禟慌忙之中忙道:“皇阿瑪,這件事兒是四哥誣陷兒子!”


    康熙帝道:“你有何證據!?”


    胤禟道:“皇阿瑪,四嫂與十四弟有私情,四哥因此派人暗殺十四弟,兒子知道了這件事,四哥便也要試圖對兒子下手了!”


    康熙帝看著胤禟,想到自己已經提前問過胤禛了,說道:“這件事朕已經知曉,純屬無稽之談。”


    “皇阿瑪,這並非隻是傳言啊,四嫂他不在京中!”


    康熙帝驚的腳步都停頓了。


    他之前問胤禛的時候,他明明十分淡定。


    還說等到宜修病好了,就帶宜修來給他請安。


    “事關四福晉的清譽,可不能亂說。”


    “皇阿瑪,四福晉在不在府中,一搜便知。”


    胤禟道:“兒子怎麽敢捏造這樣的話欺騙皇阿瑪!?”


    這樣的醜聞,若是街頭謠傳便也罷了,若是真的……


    康熙帝想到了胤禛交上來的閑漢,當時他也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本以為此事已經告一段落,沒想到還有後續。


    如若是胤禛欺騙他……


    “傳胤禛進宮。”康熙帝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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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雍親王府上,李榮保和十四的人都帶來了消息。


    “染冬姑娘獨自回了桐城,去富察將軍的人那裏搬了救兵。”


    “後來他們在官道上找到了十四爺和四福晉,十四爺傷重昏迷,好在四福晉無大礙,屬下先一步帶消息回來了,十四爺留在桐城那邊治療,四福晉應該晚一點,今日就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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