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驚恐的捂著嘴巴,已被這一幕嚇得說不出話來。張天一向前一步越過沐雪,從身上挎著的小包中取出一把靈巧的手電,衝著那死屍的腦袋照了照。分外耀眼的銀光將那死屍的麵龐照的清清楚楚,就見這死屍的臉好像被強行的轉動過,整張臉都呈一個旋轉的姿態,兩隻充血的眼球也被麵部皮膚死死的擠著,仿佛隨時都會爆開一樣。


    “這是陳靜儀,她已經死了。”


    張天一認出了這具死屍的身份,正是之前被鬼物帶走的陳靜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吊在了這裏,模樣是說不出的駭然。


    李帥看著麵前的死屍,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就聽他哀歎一聲道:


    “挺好一女同胞,就這樣離我們而去了,真是可恨可氣,哀哉痛哉啊!”


    李帥這邊剛道出感歎,身後,沐雪便紅著眼睛衝他大發雷霆的叫道:


    “李帥你還是不是人!人都死了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趕緊給她放下來!”


    被沐雪這麽一說李帥才收回情緒,費勁的將陳靜儀懸掛在門沿上的屍體放了下來,之後眾人便繞過屍體進入了屋內。他們在屋內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發現臥室的床上並排存在著四個睡痕,四個睡痕的大小長短都不同,可見在不久前這張床上還躺著另外“三個人”。


    至於客廳,衛生間,乃至是浴室的地麵,也都存在著許多大小不一的雜亂腳印,這些腳印看得蕭陌幾人是毛骨悚然,不知道當時的陳靜儀是同多少“人”住在一起。


    蕭陌在擺放座機的木櫃前站了半天,之後他轉過頭對正在東瞅西望的李帥道:


    “我現在用這個座機給你打一個電話,你將號碼存在手機裏。”


    聽到蕭陌的吩咐,李帥的眼睛一轉立馬想到了什麽,會意的點頭道:


    “打過來吧,我給它存上。”


    等眾人將陳靜儀的屍體藏進衣櫥,全員退到樓道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四點多,再過一兩個小時天都亮了。李帥看到這個時間,當即就提出回酒店休息,但他這個提議卻遭到蕭陌等人的否決,畢竟都到這個時間了,就算睡也睡不了多大一會兒,倒不如挺挺熬個通宵算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盡管是決定不睡覺了,但畢竟擔驚受累的折騰了整整一晚,任誰的體力都有些吃不消,所以蕭陌也懶得再動,幹脆向上邁了兩個台階,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見蕭陌坐下,餘下的人便都有樣學樣,各自找塊台階坐下歇息,隻有欣研沒坐獨自站在樓道的窗前,安靜的望著外麵的黑夜。


    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皆自顧自的仰頭休息,但人一安靜下來就容易犯困,所以為了抵禦困意的襲擊,蕭陌便隨口找了話題:


    “說真的,直到現在我會有一種做夢的感覺,認為我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認為這世上不存在什麽鬼物與詛咒,夢醒了,這些便都會消失不見。你們有這種感覺嗎?”


    “我倒是無所謂,管這些是夢還是其它什麽狗屁東西,總之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哪裏都是地獄。”


    李帥自嘲的笑了兩聲,但蕭陌卻聽出了他話音中的悲愴,他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李帥當時問他的那個問題:


    “如果活著的人失去了所有呢?”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所有會怎麽辦,因為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心裏的承受極限,每個人活著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理由及目的性。雖說都是在為自己活著,但誰又敢說在為自己而活的同時,不是再為親人,朋友們而活呢?


    蕭陌不知道李帥的經曆,也無法體會李帥的感受,但他卻知道李帥並非是他平日裏表現的這樣,他隻是不想讓別人見到他的脆弱,隻將他最堅強的一麵表現出來。


    想到李帥,蕭陌便想到了他自己,他又何嚐不是一樣呢?每天重複著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重複著過著這種死中求生未來渺茫的日子,他的心靈上遍布著一道道猙獰的傷疤。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失憶的,不記得自己在失憶前經曆過什麽。仿佛能洞察他一切的神秘人,詭異,凶險莫測的詛咒,強大,恐怖的鬼物,以及張天一,李帥等人曾談及過的研究會,這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與凶險。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母親了,好不容易見到的發小,卻眼睜睜的死在他的麵前,而他卻無力阻止。朋友,親人,仿佛從他同靈異事件沾染上關係的那一刻起,這些美好的事物便都遠離他而去了,隻給他留下一條虛無縹緲的求生之路,供他在這條不歸路上掙紮求存。


    孤獨,悲傷,思親,痛苦,仇恨……種種的情緒在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的湧出,瞬間就將蕭陌吞噬了進去,他心中酸酸的,五味雜陳,昏黃的燈光下,淚水漸漸模糊了他清澈的視線。


    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蕭陌將頭垂的很低,咬著牙默默忍受著。


    沐雪和張天一都沒有說話,但從二人的臉上也能讀出他們心中的不平靜,可以說來到這兒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不幸的,是被命運拋棄的可憐人,每個人也都有著屬於他們的故事,以及一段不願被回想,被他們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堅持到現在,或是出於人類本能的求生欲,或是出於在現實中的羈絆,亦或是出於某種目地,總之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眼下的他們都在堅強的活著,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著。


    “活著”這個在別人看來十分簡單純粹的詞語,在他們的眼裏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充滿了無助於無力。


    欣研仍在安靜的望著外麵的夜色,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緩緩的眨動著,目光中露出著迷茫與絕望。


    “我的天……永遠是黑色的……”


    第二十一章“獵物”


    清晨,天剛微微亮,眾人便起了離開的想法,各自揉著他們早已坐發麻的雙腿,顫悠悠的站起了身子。說來也巧,他們這邊剛起身離開,便遇到了神色匆匆自四樓跑下的陳浩彪。


    陳浩彪早晨下來根本沒想到會碰到人,當看到樓道裏竟站著五個人時,好懸沒有驚呼出聲來:


    “你們這是……”


    見陳浩彪下來,李帥寫滿困意的臉上頓時閃現一絲笑意,趕忙同陳浩彪打起了招呼:


    “彪哥早!”


    蕭陌幾人雖說不認得陳浩彪,但也知道這胖子是四樓的租客,當下也都象征性的笑了笑。陳浩彪被李帥喚作“彪哥”,一時間他的大腦斷路了幾秒,之後才恍然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想到昨日晚些時候,被麵前這人趁著自己酒意未醒,不但稀裏糊塗的簽了份合同不說,就連自己身上的那點兒錢也沒人拿走了,陳浩彪那滿是贅肉的臉上又憑空多出了幾條黑線。也不再站在樓梯上發愣,伸著胳膊就朝李帥所在的位置奔來,氣急敗壞的喊道:


    “我認得你,就是你把我弄到這裏的!”


    眼見陳浩彪氣勢洶洶的下來,眾人都識相的閃到一邊,不過李帥並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是捏了捏手腕又向上走了一階,剛好同下來的陳浩彪撞上。


    二人一碰上,陳浩彪便伸手朝李帥抓來,李帥笑眯眯的一閃,繼而令陳浩彪撲了個空,等陳浩彪再想回身的時候,李帥的兩隻手已經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哎呦……哎呦哎呦……”


    李帥不知是使了什麽暗勁,手剛落到陳浩彪的肩上,陳浩彪整個人便呲牙咧嘴,疼坐在了地上,先前那副凶狠的樣子立馬就看不到了。


    看著陳浩彪此時的表情,蕭陌心裏麵有些暗笑他的不自量力,李帥可是他們之中身手最好的,就算拿到外麵想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想想便知,就連強大無匹的鬼物他都能短暫的抵擋,更別說是對付一個滿身橫肉的胖子了。


    陳浩彪那邊疼的齜牙咧嘴,這邊李帥卻是一臉的輕鬆,嘴裏也不斷在吐著十分氣人的風涼話:


    “彪哥你這是怎麽了?我看你這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手腳無力臉發麻啊!我看你平時一定不吃新蓋中蓋牌高鈣片,吃上它,我保準你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是下樓也有勁了……”


    李帥這套說詞弄得蕭陌幾人是哭笑不得,同時也氣的陳浩彪沒脾氣,連連求饒道:


    “兄弟,是我剛才做的不對,咱有話說話,先把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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