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黃霧奔湧而來,吞噬了逐光的蚊蟲,掐滅了一盞盞路燈,所過之處連湖麵都褪去顏色,路邊的小樹林沙沙作響,樹葉都詭異的碎裂被吸入霧中。


    拚盡全力的奔跑並沒有給我帶來耳鳴等不良反應,反倒是莫名的防空警報聲在我腦中炸裂,這時我不是在與迷霧奔跑,是在跟轟炸競速。


    槍林彈雨般的壓迫感追逐著我,這次如果能跑贏我一定回家天天鍛煉,坐了太久辦公室體能差的要命,喪屍片裏寫字樓爆發感染率最高不是沒有道理的。


    路燈熄滅的速度已經超過我了,一個袋鼠一樣的影子在我旁邊蹦跳著,脖子裏發出嗚咽聲,它的手上似乎套著什麽東西,比動物園裏看到的袋鼠手要大很多。


    身後的聲音更加恐怖,有一頭人型怪獸四腳朝地嘶吼著準備撲上來,我察覺陰風襲來猛地側身躲開,這一個變向雖然讓怪獸撲空但也對我的腳踝造成了極大地傷害。


    沒跑出幾步便摔倒在地上,老簿見狀掏出燭台,一層銀灰色的薄膜覆蓋了我的全身,與我第一次進剝靈獄的保護層很像。


    被薄膜覆蓋後全身輕快了很多,也感覺不到腳踝扭傷帶來的疼痛了,一個箭步衝出黃霧的包裹,加速跑到了一個有人的地方。


    不知又跑了多久,直到感受到路邊女孩注視的目光才逐漸停下來,在旁人看來我就是個夜跑青年,應該不會被當成精神病。


    我停下大口喘著粗氣,回頭望去已經看不見那團黃霧,這是一條筆直公路的盡頭,離湖邊非常遠,我甚至沒有感覺的時間的流逝。


    這條路上還有其他夜跑的男男女女,兩個穿著清涼的女孩慢跑過來,臉上泛著紅暈,問我渴不渴,在我感謝接過水後,她們的臉更紅了,上下觀察著我的身材,在水瓶上留了電話後就跑開了。


    還沒等我搞明白怎麽回事,一個大爺也溜達過來,衝我舉起大拇指,說著什麽年輕就好啊之類的話就走遠了。


    看他們都走遠了,我疑惑的看著老簿。


    “剛才發生什麽了?那幾個人什麽情況。”


    “華鳶你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剛才跑的有多快,從湖邊到這裏最少三千米,你用了半刻鍾左右就跑過來了,在別人眼裏你簡直是飛的太低了。”


    聽老簿說完我立刻感覺到了腳踝的劇痛,癱倒在地上,這會我並不關心跑的多快,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陣陣心悸。


    “老簿,剛才是因為你的力量我才逃出生天的嗎?”


    “算是吧,用類似業像的能力短暫提升你的身體素質,動不了就攔個車。”


    我艱難的支撐起身體,打了個車去最近的診所。


    經過醫生的一番治療,疼痛減少了很多,醫生似乎也很欽佩我的體魄。


    “小兄弟,體育生吧,這扭的挺嚴重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恢複的征兆了,以前經常扭傷嗎?給肌肉鍛煉出恢複記憶了啊。”


    看著醫生還能談笑風生,應該是不嚴重,估計休息兩天就能正常走路了,這如果一條腿廢了,再被業像追殺就隻能引頸受戮了。


    在診所一直躺到第二天中午,由於害怕被懷疑,當天晚上就跟小玉說明了情況。這天中午小玉和羅叔叔一起來到了我所在的診所。


    羅叔叔看起來十分自責,先是戚折依失蹤,又是我受傷住院,接二連三的噩耗將這位年邁的男人壓得腰都挺不直了。


    “華醫生,你們接連出事讓我實在無言以對,因為犬子的事讓你們受到如此嚴重的牽連,我真的沒法——”


    羅叔叔話沒說完就跪了下去,我躺在床上沒法第一時間扶住他。


    “您快起來,這怎麽能怪您那,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出現意外誰也不想,這會我還沒找到戚醫生,自己先受傷了,是我無能。”


    見羅叔叔不願起身,我讓小玉趕緊搭把手把羅叔扶起來,一把年紀跪在地上向我一個晚輩謝罪,這根本不像話啊。


    扶起羅叔叔後,我必須給他編織些希望,這接連打擊下羅禛沒叫醒羅叔先不行了。


    “羅叔叔是這樣的,我們在戚醫生失蹤前夜,探討了很多關於羅禛病情的猜測,期間我跟戚醫生提到了多種可能用得上的稀有藥材,她可能去找藥了,去了什麽信號不好的深山也是有可能的,我這也是在山上樹林裏不小心失足扭傷的。”


    “對羅禛的病情已經有些眉目了,等找到戚醫生沒準很快就能解決,您先別自責傷心,再等待些時日。”


    小玉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也在一旁幫忙安慰羅叔叔,善良孝順的模樣讓我有些動容。


    “對著小玉發什麽呆啊,你不是早就開始懷疑她了嗎?跑了一會就拋之腦後了?”


    老簿的提醒讓我回過神來,確實在所有潛在嫌疑人中,小玉的疑點相當多,她可以第一時間在醫院接近羅禛,如果是她動的手,那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幹掉我。


    陰差陽錯之下和戚折依交換了房間,導致她被抓走也符合邏輯,小玉幫忙開的房間,是最清楚我們在哪的,如果不是換了房間,當天晚上遭到襲擊被帶走的應該是我。


    最重要的動機還是沒搞清楚,如果真是小玉,她為什麽要先擊昏羅禛然後任其被救走,而不是像李雲一樣失蹤,之後又帶走了戚折依就更奇怪了。


    難道是在潛入房間的過程中被發現了,被看清臉後迫不得已帶走了戚折依,可現場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再怎麽說也得有逃跑之類的痕跡吧。


    根據老簿的發現,隻有窗戶有被業像敲擊的痕跡,都敲窗了還沒被裏麵的人發現嗎?


    種種謎團如鯁在喉,這會沒法跟老簿商量,隻能等腿好了。當前的種種情況真的是一個二階段的業像就能獨立完成的嗎,我的新手任務到底讓誰冒領了啊。


    等到小玉他們離開已經是晚飯之後了,外麵除了昏黃的路燈沒有任何光源,星月皆藏身於陰影,警告著我今晚不是出去的好時候。


    我無奈躺在床上刷手機,這個時候隻能看些可愛的貓貓狗狗轉移一下注意力了,隨著各種萌寵走紅短視頻,有很多人喜歡把它們剪成對話的樣子,左喵一句右喵一句十分可愛。


    萌寵們被處理過的聲音越來越像孩子在說話,特別是一些狗的汪汪叫,更是像群口相聲一樣搞笑。


    “狗叫,嘶~狗叫聲!”


    老簿看出了我的異常,衝我直瞪眼。


    “這麽多人那,怎麽突然罵起人來了。”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假裝帶上耳機,側身過去小聲問老簿


    “浮雕狴犴通常在什麽情況下會現身發出警告?”


    老簿似乎明白了我想問什麽。


    “它通常隻會在遇到三階段特別難纏的業像麵前現身,阻止這樣的業像闖入鋪子。”


    “那就對上了,張叔說的陌生狗叫聲根本不是鄰居小孩新養的狗,極有可能是狴犴發出的警告,雖然這樣說有點冒犯神獸,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小玉就是那個三階段完全體的業像,隻有她們在我們不在的時候來過鋪子門前,可是神獸就不能再警告我們一下嗎?它還有技能冷卻啊?”


    “這麽說會不會有些武斷了,那天來的是兩個人,戚折依也有可能是啊,還有狴犴現身警告是有機緣的,那浮雕隻是眾多神獸分身的一個,它不能總保護你一個人吧。”


    老簿給出的補充和解釋也有道理,現在我最害怕的就是兩個人都是三階段的業像,深度感染再無解救的可能性,來找我們隻是為了引我們入局。


    在萌芽時期就徹底鏟除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就能為她們之後的大規模感染控製清除障礙,特別是在僻靜的療養院這種地方,那就如同虎入羊群隨意拿捏。


    即使等到感染規模震驚那邊,再過來暴力解決也為時已晚,那所療養院十分高檔,大概率裏麵會住些達官顯貴,如果將他們全部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可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麽那,業像不完全是喪屍病毒,為了破壞而去破壞,它應該更像是電腦病毒木馬,讓人藍屏死機前總會拿走些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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