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蓋上的狼頭人身浮雕凝視著天花板,似乎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浮雕像手中拿著一個天平,天平一側是羽毛另一側是凹槽。


    金字塔神話裏亡魂進入冥界前需要接受天平的稱量,隻有心髒的重量等於羽毛的重量才能轉生,石棺上的浮雕大概率是這段神話的體現。


    小餘帶我進入房子後就消失了,沒有其他人的幫助我打不開也不想打開石棺,自己那顆沾染世俗欲望的心放進凹槽一定會被胡狼吞噬的。


    石棺內可能封印著湯印忠,也可能是用小餘業像製造出的怪物,兩種可能對我都不利,選擇繼續在房子裏尋找其他線索更安全。


    租賃合同是從散落在地板上的紙張裏找到的,其他的紙上畫的都是樂譜,角落裏的鋼琴上放著一份完整的樂譜。


    琴架上的樂譜封麵跟地上找到的一樣,這令我有些好奇琴架上那份樂譜的內容是什麽。


    我坐在鋼琴前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領口沒有蝴蝶結,身上沒穿燕尾服,坐在鋼琴前顯得像個二手樂器回收商。


    將蓋子合上,取下琴譜,鄭重其事的翻開,看來幾頁後感覺自己眼睛要瞎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去聽上流音樂會,結果現場播放了部三流風俗片一樣惡心。


    琴譜裏沒有音符,幾張黑白色的照片足夠觀者內心想起沉重的悲慘曲調,湯印忠的惡行還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看到了吧,現在還覺得我不該對這家夥下死手嗎?”


    李盧斯斜靠在鋼琴上,臉上的麵具沉靜如死水,我已經有點習慣它這樣適時地出現了。


    “我能想象到湯印忠會用最惡心的方式威脅小餘一家,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會憤怒,你似乎很想看到我怒發衝冠的樣子。”


    “別說的我跟湯印忠一樣惡心,你變成什麽樣子都不重要,那不會給我帶來利益,重要的是看不見你的任何樣子。”


    “李盧斯,你們借貸人組織還真是愛好科研啊,不幹掉我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實驗材料嗎?”


    “或許吧,畢竟你華鳶身上的特質太齊全,完美的展現了所有現代人的弱點,恰巧你又是一位~”


    “嗯,叫什麽來著——哦對,谘詢師!恰巧你是一位心理谘詢師。”


    “如果你能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找最好的標本框把你裝點起來。”


    “不用了,我對切片不感興趣。”


    “真是遺憾啊,那我隻能繼續為你講解小餘的故事了。”


    說罷,李盧斯來到胡狼石棺旁,從褲兜裏拿出一顆還在跳動著的黑色心髒,放到天平凹槽裏,石棺開始震動。


    棺蓋被滑開,鉛黃色的霧氣從石棺內湧出,不一會就完全布滿了客廳的地板,吞噬人心的魔獸從濃霧裏伸出利爪。


    從地板上冒出的利爪朝我所在的方向揮舞過來,我踩著鋼琴跳起才勉強躲開,腳下的鋼琴已經完全破碎。


    琴弦最後的悲鳴十分刺耳,被擊碎的琴鍵散落一地,落地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失去了平衡,摔倒後跌進了沙子裏。


    我能感受到沙子下的震動,根據震動幅度預測利爪的攻擊地點,成功躲過幾次後沙子下的利爪變成了兩隻。


    兩隻利爪伸出來像拍蚊子一樣尋找著我的位置,躲避過程中我發現它們的攻擊都避開了石棺,那可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利爪的攻擊頻率越來越快,它們似乎發現了我的意圖,努力阻止我接近石棺,可能覺得兩隻手不夠用,從沙子鑽出一個眼鏡王蛇的頭。


    眼鏡王蛇張開的頸部皮膚幾乎完全將石棺遮擋,利爪從身後襲來,蛇頭也做出噴射毒液的姿勢。


    在它們夾擊前我已經開始用腳跟刨濃霧下的沙子,蛇頭噴射毒液的瞬間俯身趴下,盡可能的把自己埋在沙坑裏。


    周圍劇烈震動的沙子說明毒液噴到利爪上了,我立刻起身反跑躲開亂動的爪子,想要逃進其他房間,蛇頭緊跟著我追了過來。


    我沒有去開房門,隱約感覺房門後埋伏著李盧斯的其他陷阱,再次蹬牆反跑側身躲開蛇口,繞了一圈的蛇頭已經纏住了兩隻利爪。


    我一招鷂子翻身躺進石棺,在下一發毒液噴射命中前閉合了棺蓋,石棺內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我倒不是恐懼木乃伊,我害怕的是石棺內有聖甲蟲,小時候看過木乃伊題材的電影,一想起聖甲蟲在身體內鑽來鑽去的樣子就渾身難受。


    李盧斯一定會在石棺內埋伏陷阱,如果是我猜想的聖甲蟲群,那它真是黔驢技窮了。


    等了一會也沒聽見蟲子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呼吸還算流暢,石棺內居然有空氣流通,李盧斯可能還有其他安排。


    在這段封閉時間我盡可能的摸索石棺內的情況,棺蓋後麵平滑整潔沒有掙紮留下的劃痕,石棺兩側摸著有些浮雕,但無法判斷出是什麽造型。


    石棺頭尾能摸索到兩個圓形的東西,仔細一想頓覺大事不妙,頭尾兩端是兩個音響喇叭,我想推開棺蓋但為時已晚。


    一對中年夫婦的聲音從兩頭的喇叭裏傳出,它們的對話由質問演變成咒罵,互相推卸責任最後把問題全部歸咎在小餘身上。


    “我們那麽辛苦都是為了你!”


    “拚命掙點錢全都給你花了,送你去上最好的輔導班了,買進口的高檔小提琴,買最貴的鋼琴,找最好的老師單獨指導。”


    “你有啥想不開的,我和你爸一天天壓力多大呀。”


    “別跟他廢話,就是欠揍,也不知道隨誰了。”


    “老頭子你什麽意思!”


    “我就這個意思,他跟個鬼見愁一樣,有哪點隨我了!”


    吵架的聲音環繞著我,這感覺的痛楚遠超被聖甲蟲爬滿全身啃食內髒,石棺內空間狹小,兩隻手臂施展不開,想弄聾自己都辦不到。


    石棺施以極刑強行拖拽出我記憶深處的畫麵,瀕臨崩潰的神經已經無法識別那些記憶是否屬於自己。


    那對中年夫婦的聲音在我腦中不斷變化,他們的話跟我腦海裏的畫麵重疊後沒有一絲違和感,可我不叫小餘啊。


    我再也無法忍受李盧斯設下的詭計,奮力踢開棺蓋,老簿的勸說也無法抑製住此刻的失控,胡亂的揮舞著拳頭。


    揮舞了沒幾下就感覺全身無力,頭頂的烈日把石棺烤的滾燙,我殘留的怒火在高溫的炙烤下顯得不值一提。


    突然腿軟跪倒在石棺裏使它失去平衡,從沙丘上滑了下去,滑行了很久之後再停下來,一道裂穀出現在麵前。


    逃進裂穀是躲避太陽的唯一方式,即使內心再抗拒也得繼續走完李盧斯安排的流程。


    它到底給了小餘多少力量才構建出這麽龐大的剝靈獄,像眼前如此宏偉的金字塔已經看見過三座了。


    金字塔入口處屹立著三座雕像,雕刻精美獸首部分栩栩如生,安赫和巴斯苔特分別立於入口兩側,獅身人麵像獨自擋在門前。


    隻是站在遠處看了一眼,我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回答斯芬克斯的致命提問了,幾千年過去了它還會提問拄拐老人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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