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的兩隻眼睛在黑暗中很明顯,綠幽幽的光懸浮在離地麵一尺高的地方,它沒有移動位置,可能是用白線熄滅蠟燭的。


    如果黑貓射出的白線具有防火效果,想再次點燃那根蠟燭就很困難了,另一支還在櫃子裏,現在那個櫃子被移動到門邊用來堵住過道門。


    過道門與黑貓是平行位置的,空間足夠我過去,黑貓若是想在過程中攻擊我,距離也是足夠的,蠟燭和火柴都在櫃子裏想要光源必須得去。


    我這順手把火柴放回去的習慣得改一改了。


    隻是往前邁了一步我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空氣流動的過程中出現了切割感。


    “老簿,我麵前好像有張網。”


    “別出聲,往後退兩步。”


    在黑暗的環境裏設置絆網,這是魔幻現實主義的電影裏才有的情節,如果我剛才的動作幅度過大,那麽被切開就是幾秒鍾的事。


    現在沒有光源身處黑暗無法鎖定絆線的分布情況,隻能從黑貓身上想辦法,那兩隻綠幽幽的光點還未移動位置,必須下手了。


    我躡手躡腳的繞到黑貓身後,但仔細一想在鬼鬼祟祟這方麵怎麽可能騙得過貓,隨即放緩腳步,看到黑貓來回擺動的尾巴有點想去抓住。


    理智告訴我那條尾巴可能是獨立的,貓頭都是假的,貓尾巴更可能是假的,繞後的目的是達到了,但黑貓完全沒有反應的樣子讓我無從下手。


    近距離觀察黑貓感覺比之前大了一圈,輪廓都顯得霧蒙蒙的,睜大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了原因,它的背上有一層半透明的外殼。


    怪不得我接近後黑貓毫無反應,原來是提前做好了防禦,看似滿不在乎實則在戰術上對我還是防的比較緊的。


    “也不用閉嘴了,它完全沒有給我操作的空間,沒準隻有前後這兩三米可以活動,其他地方都布下了天羅地網。”


    “沒有火源沒有利器,怎麽破開這層半透明的網,靠牙咬嗎?”


    “華鳶,你說的對啊,或許真的可以咬,不對是可以舔,你不願當舔狗可以當舔貓呀。”


    “您這上下文還連著呢?舔貓,這名字怎麽聽著好耳熟啊。”


    “華鳶,人的唾液具有一定的腐蝕性,唾液也是一種消化酶,這白絲線可能也是一種酶,你去舔兩口試試。”


    “雖然我比較喜歡寵物,但最多是蹭一蹭,還不至於上嘴啃它們,你這一下子讓我去接近一個不清楚底細的動物,我有點適應不了。”


    “不想舔也行,大不了等到天亮,你自己看情況吧,這我的確不能強求你去幹。”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我決定先用一個不文明的惡心方法,吐一口唾沫上去。


    說幹就幹,氣沉丹田吐了一口上去,唾液剛接觸到半透明外殼的時候,黑貓就出現了強烈的反應,像是燙傷了一樣扭動著身體。


    動作幅度很大,頭部磕碰到了地上壓得更扁了,一隻貓耳朵都壓折了,保護它的透明外殼自然也被頂開了。


    我借機上前抓住它的身體,它翻身回頭的瞬間,紙糊的腦袋裏噴出許多顆白色彈丸,如同被霰彈槍擊中麵門一樣把我打翻在地。


    糊在臉上的白色粘稠物十分難清理,稍微拉扯一下就像是要撕開臉皮一樣,鑽心的疼。


    好在沒有堵住鼻孔,還能正常喘氣,隻是無法開口說話,老簿看著著急,在旁邊勸阻我。


    “華鳶,別亂動,在往後就要撞在牆上了。”


    “也別往前跑,可能有絆線,往後再退三步,站在那別動了,左邊——”


    老簿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貼在臉上的黏稠物散發出一種怪異的氣味,熏得我有些頭痛,更要命的是開始犯困了,這氣味有麻醉效果。


    意識逐漸模糊,我趴在地上難以支撐身體,最終還是陷入了黑暗。


    黑暗裏出現了一道木門,自此進入鎮子後每次睡著都會進入這片黑暗,不過這次有所不同,不僅是出現了木門,在門周邊還有一些稻草穀殼之類的東西。


    這片黑暗裏沒有潛藏著絆線,我可以相對自由的去探索,我來到門前挪開草堆,打開門後是一間客廳,茶幾沙發款式陳舊但打掃的很幹淨。


    客廳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照片裏的三個人臉都被塗黑了,可以看出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他們的女兒合照,即使看不到臉也能感受到溫馨的氛圍。


    從客廳朝陽的窗戶望下去,這一家住在一個老小區裏,小區廣場上都是頭發花白出來乘涼的老年人,門衛大爺應該是裏麵年紀最大的,但看著很精神。


    這個小區雖然老舊,但從下麵人群的交流來看還是很和睦的,家庭和睦社區和睦,是一處值得懷念的故鄉啊。


    一位從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女孩被拐賣進深山,那對這裏的居民和她的父母會產生怎樣的影響?起碼對她父母來說是毀滅性的。


    如果在車站碰上的白衣女孩就是牆上全家福裏的女孩,那這黑貓噴出的每一根絲線裏都浸滿了思鄉之愁,其強韌程度足以說明怨氣有多深。


    哪怕不是那個白衣女子,任何一個被拐來的女孩都會產生這樣大的怨氣,愁斷腸也會變成抽斷腸。


    潛藏在黑暗裏的絆線如果真如我所料是由這種情緒形成的,那用火燒有刀子砍都是沒用的。


    可為什麽黑貓會如此懼怕我的唾液,我自己知道那東西雖然臭但不至於有毒吧。


    “難道這些被拐的女孩害怕自己回去後會被周圍人的唾沫淹死?”


    “不對呀,她們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有罪論?”


    平日裏喜歡看各種各樣的反烏托邦故事,現在那些荒誕的故事在我腦海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暴論,我有點厭惡自己什麽都看了。


    當我想到這個在環顧四周後,牆皮開始脫落,從灰白的牆麵上滲出渾濁的紅色液體,我一時不知這是何用意。


    趕在紅色液體流到我腳下前,老簿把我叫醒了。


    臉上還是黏糊糊的,這會也顧不上衛不衛生,直接吐唾沫,先化開嘴上的粘稠物,在把唾液吐到手上,在臉上抹勻,費了好一會才把粘稠物清理幹淨。


    臉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原本對我不做反應的黑貓也開始遠離我,跟著它跳躍的軌跡,成功躲開絆線來到過道門旁邊。


    從櫃子裏取出蠟燭和火柴,點燃了蠟燭後才看清絆線的數量,橫七豎八掛滿了半間屋子。


    黑貓被我逼到了角落裏,正當我準備抓住它的時候,過道門被人敲響了,現在輪到我犯愁了。


    臉上的保護層很快就會被風幹,到時候再挨一下噴射可就要頂不住過道門後麵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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