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子上每出現一次鬥笠怪人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老簿從我的眼神中很快察覺到了身後有東西,轉身過去,鬥笠怪人伸手指向他所在的方向。


    我和老簿都感覺到它指的不是我們,甚至不是我懷裏的半把梳子,它指的是老簿旁邊那群蟲人,隨後另一隻手指向打穀場上曬著的骨灰。


    “他好像一個交通協管員啊,缺根交通指揮棒。”


    “把你的斧子給他。”


    “不給!”


    鬥笠怪人指向兩個方向,把兩者聯係起來或許會有某種化學反應。


    我用旁邊的草席卷起部分骨灰,對那群蟲人發動突襲,撒在它們頭頂上,被骨灰撒到的身體部位,敷在上麵的蟲子逐漸脫落。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蟲子脫落的地方露出人類的皮膚,狀態看起來相對正常,隻是少些人類該有的健康血色。


    “我懂了,這些人吸收了蟲子的生命力,重新長出血肉。”


    “華鳶,這些人可以作為獻給紅布條的祭品了。”


    “正有此意。”


    腳踝上的紅布條已經開始褪色了,握緊手裏的斧子,挑了個落單的準備下手,在它背朝我的瞬間,劈向它露在外麵的身體部位。


    這柄斧子依舊給力,劈柴火一樣豎切開那隻蟲人,不出所料,脊椎比甘蔗還脆,撒了一地還未生長好的髒器。


    一隻蟲人隻能恢複兩根布條的紅色。


    “這得砍死多少隻才能完全恢複啊,我這一身少說有上百條紅布,這群都不夠二十隻,隻能給她喂個三分飽。”


    “估計沒砍完,這群蟲人就得兔子急了亂咬人,那時紅布條也沒用了。”


    老簿說的沒錯,在我砍倒第一隻蟲人後,其他蟲人齊刷刷的望向我,雖然沒有發動攻擊,但那種漠視的神情已經完全消失了。


    “華鳶,你再去搞一些骨灰,撒在它們周圍。”


    “老簿,蟲人接觸骨灰隻是褪了層蟲皮,也沒見他們有受傷反應,不能把骨灰當粗鹽用吧。”


    “不是讓你用骨灰困住它們,剛才撒下去那些接觸麵積太小,萬一是砍中裸露部位才有效,這樣能看情況及時從地上揚起一把查缺補漏。”


    “有道理啊!”


    我沒有把骨灰全搬過來堆在蟲人附近,這一批數量不夠獻祭,留了一半繼續曬在打穀場上以備不時之需。


    在方便的位置擺好以後,掄起斧子劈開兩隻,殊途令的效果讓我越砍越有勁,蟲人受到刺激開始反抗。


    蟲人接觸到骨灰不會受到傷害,但會出現短暫僵直,這幾秒鍾足夠我劈開它們了。


    這一批數量不算多,對骨灰的消耗卻很大,這群蟲人也不傻,知道群毆勝算大,不會一個個上,隻能依靠揚起骨灰短暫控製它們。


    還剩下三隻的時候,提前準備的骨灰已經用完了,如果不是殊途令疊加起來的力量,估計沒法一斧子掄圓幹掉三個。


    全部幹掉以後,腿上的紅布條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顏色,手裏的斧子非但沒有卷刃反而更加鋒利了,斧柄也浸染成了暗紅色。


    “老簿,你看這斧柄上的花紋,跟那半把梳子上的有點像啊。”


    “都是獸麵紋,可能有聯係,具體說是什麽聯係我就不清楚了。”


    “真想拿回去讓院子裏的狴犴浮雕看一眼,沒準是它家親戚之類的。”


    “李盧斯能讓你帶出去的就見鬼了,借貸人這組織聽著就唯利是圖。”


    “說的是啊,摳門就算了,趁我不注意綁了一身吸血水蛭在我身上。”


    “老簿,如果這些紅布條在我眼裏是布,在別人眼裏真是吸血水蛭怎麽辦,那我看起來豈不是跟那些蟲人一樣了。”


    “咱能不說這個嗎?一起嘲諷兩句就算了,別再給借貸人出主意了,這東西是加劇你那恐怖的思維了嗎?”


    “不是我亂想,這幾件事貌似真能連在一起,借貸人明顯是想讓我體驗一把倒金字塔台階圖畫裏的人所做的事。”


    “我現在有半把梳子當作信物,氣息上散發著怨氣,身上纏著需要獻祭的紅布,跟蟲人身上的毒蟲類似。”


    “而且李盧斯說過,這些紅布屬於一個女人,哪個紅衣女鬼怨氣不大,這怨上加怨,再搭配上手裏殺氣騰騰的斧子,在別人眼裏就是恐怖的怪物啊。”


    老簿聽完後,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他知道我快變成怪物了,從那對紅白女鬼的村子開始,老簿一直在幽默化我的惡行。


    “華鳶,我不想討論這個,但是目前狀況下,如果有像柴氏兄妹的那樣的同行進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次沒通知任何人真是萬幸啊。”


    借貸人的實驗內容總是讓人毛骨悚然,這次同時碰上兩個,難以招架中了他們的奸計,搞成這副模樣讓我自己都難以接受。


    劈砍蟲人時那種絲滑的手感,竟讓我一時忘了這些東西曾經是人,疲於奔命的過程經常讓我想不起來這是幹啥的。


    難道在公交站牌感受到的那些隻是誘餌?


    “老簿,你記得提醒我去找關於被綁架女孩的線索,不能隻想著逃命脫身。”


    “你已經快要把這個忘了嗎?沒想到已經這麽嚴重了。”


    “剛才那個鬥笠怪人指完方向朝左邊第二個路口走了,剛才延緩紅布條的侵蝕要緊,現在得趕緊追過去了。”


    “我意識還算清醒,也沒有那麽嚴重,剛才注意力都在蟲人身上,還真是忘了留意鬥笠跑哪去了。”


    紅布條加上斧子帶來的壓力,讓我一時忘了鬥笠怪人的事,完成第一波獻祭後,身上輕鬆多了,穿過路口以後很快看到了鬥笠怪人的身影。


    紅布條暫時代替籠影賦予我極高的敏捷力,在牆頭屋頂如履平地,與鬥笠怪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仔細觀察後感覺這不是借貸人本體,隻是個分身罷了。


    我一路追著它來到上次的石頭保護圈附近,眼看著它走進圈裏,跟原本在那打坐的鬥笠怪人合二為一。


    “又是這,轉了一圈還是回來了,這家夥的分身可真不少,上次出現的一百多個估計也是它搞出來嚇唬人的。”


    “華鳶,這家夥跟胡廣舟的弟弟會有聯係嗎?雖然兩個弟弟都去世了,生前誕生了業像,去世後被拿來做成怪物也不是不可能。”


    “借貸人應該有那樣的技術,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如果胡廣舟的弟弟誕生了業像,怎麽可能輕易的在外地去世。”


    眼前的家夥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它周圍的保護罩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我現在有半把梳子,能否靠這個穿過保護罩。


    沒有跟老簿說明,直接快步走了過去,不出所料,在老簿震驚的目光中,我拿開了那家夥的鬥笠。


    “光頭?這家夥出家了,合理也不是那麽合理。”


    我蹲在它麵前問了個困擾很久的問題。


    “哥們,你剃光頭能防止被鬥笠啃頭皮嗎?沒有頭發墊著應該會更疼吧。”


    “華鳶,你這都問的些什麽呀,這是重點嗎?”


    “別急啊老簿,這些鬥笠的作用應該和數據硬盤差不多,隻是接入方式有點暴力,如果能舒服一點,剃個光頭讀取一下他們的內容也不是不行。”


    “沒準還能挖出他們的核心代碼給你抄一下。”


    “不用了,謝謝。”


    “不過讀取記憶的計劃可以嚐試,問題是這家夥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鬥笠裏真的有重要信息嗎?”


    “沒反應才是正常的,係統存在硬盤裏被拔下了直接死機合情合理。”


    “上次探索記憶時差點出事,這家夥的鬥笠裏肯定藏了更加勁爆的信息,你現在的身體頂得住嗎?”


    “我現在跟它們是差不多的存在,正是探索的好時機。”


    我把鬥笠怪人挪動了一下位置,讓開半個身位給我騰地方,老簿通過我順利進入保護罩,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準備好了嗎?我可要接入鬥笠硬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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