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河的水流淌無聲,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開始呈現出一種朦朧的灰色,不知道光源在哪裏,總之就是稍微亮了一些,古老的建築像披上了一層慘淡的淺薄月光,森冷淒清。


    在這些古老的建築中,一團明亮的白光一閃而過,如果看得仔細的話,會發現那是一具扛著旗子的白骨,四肢亂舞,跑得六親不認,在這種慘淡模糊的情景下顯得滑稽又怪異。


    而在這具白骨身後,遠遠的可見一大片紅色的花海正在急速朝這邊翻湧過來,異香滿路,那隻魃正踏著花瓣追來,笑聲軟糯,甜膩醉人,無論白骨跑得多快,這片花海都能緊緊的跟在後麵,隨時有種即將追上的錯覺。


    “哎呀,前麵可就是無盡崖了,你別跑了,要是掉下去了,可就浪費了。”美豔的魃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笑著提醒了一句。


    不料白骨卻跑得更快了,塌陷的建築中有大片的空間亂流和定格的時間,那纖細的白骨在這些東西之間閃轉騰挪,靈活避開之後,再度發力朝著認定的方向衝出去。


    白骨頭顱中,被擠到一旁的薑嬋元神回頭望了望那甩不掉的魃,再回頭看向前方,果然在這片灰白空間的前方出現了一處極寬的斷崖,斷崖的另一邊是一座漆黑的山體,一座巍峨的建築立於山腰上,與其他多少有點破損的建築不同,這座建築完好無損,古老滄桑,塵封已久的味道鋪麵而來。


    斷崖與那座宮殿之間有一座吊索橋連接,但不知是年歲太久,還是被當年的戰爭所毀,吊橋已經斷裂,斷崖之下,是更加沉鬱的深淵。


    已經臨近斷崖,但玉鼎依然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反而直接朝著斷崖直接跳了下去!


    縱然薑嬋知道玉鼎和她已經結契,不會讓她去死,但這麽幹脆利落的跳下去,還是令她驚得骨頭發涼,可就在它跳下去的同時,玉鼎忽然發出一陣微弱的波動,緊接著大量的白色骸骨從兩側山崖中湧出,兩兩相接,在山崖之間搭起了一座白骨壘起的橋梁。


    聽說過鵲橋,沒聽說過還有白骨搭建的橋,這波操作很秀,薑嬋立即給玉鼎點了個讚。


    玉鼎很是得意:“無盡崖下有三生橋,第一橋被毀了,另外兩座橋可還能用的,想追上本座?做夢去吧!”


    扛著旗子的白骨迅速跑過三生橋,成功踏上對麵石階。


    對麵的山崖上已經布滿紅色的花海,那隻魃就立於花海中間,臉上的笑容終於沒有了,眼神凶戾,下巴微收,看著對麵那具耀武揚威的白骨,紅唇之下森森白牙顯露,喉嚨裏傳出野獸一樣的嘶吼聲,不甘且怨毒,濃鬱的戾氣化作實質,烏泱泱的將她籠罩在內。


    白骨連接的三生橋已經重回山崖之內,她無法召喚三生橋,就無法跨過這處深淵。


    魃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發髻散落,紅花海中衣裙無風自舞,厲鬼的氣場陡然炸開,壓得薑嬋的靈魂震蕩不止,一股針紮般的森寒涼意落入骨骼,又冷又痛。


    薑嬋還沒來得及呼痛呢,玉鼎就像針紮屁股一樣嚎了一聲,硬生生把她到嘴邊的痛呼給憋了回去。


    一道蒙蒙的白光從頭骨中流散而出,驅散了這些陰寒至極的鬼氣,同時薑嬋的元神又回到了身體的主控位置。


    玉鼎在旁哼哼唧唧小聲叨叨,怨念滿滿:“這該死的契約!本座多少年沒遭這種罪了……”


    薑嬋聞言樂了,契約的製約程度是被根據等級來的,越高品質的契約,與雙方之間連接的關係就更加緊密,以玉鼎這眼高於頂的性子來看,這一般的契約它還看不上眼,能留著的都是高級貨,但這樣一來,薑嬋作為它的結契對象,她遭多少罪,玉鼎就得遭同樣的罪,以此來製約玉鼎必須保護她。


    一念及此薑嬋仰天大笑三聲,骷髏腦袋沒有皮肉,於是隻有下顎骨開闔不止,笑得極其猖狂。


    薑嬋樂了,玉鼎就鬱悶了,終日打雁,一朝被雁啄眼,自己挖的坑,硬著頭皮也隻能繼續填。


    對麵的魃很生氣,那具白骨跑了也就算了,居然還叉著腰站在那裏大聲嘲笑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淒厲的嚎叫聲再次響起,這次明顯比之前更加凶猛,陰風驟起,卷得滿地的花海紛紛揚揚,地麵鋪上一層黑色的寒霜,甚至開始下起小雨來。


    奈河之水開始翻湧,困於河中還未消散的魂魄越開始大聲哭嚎,大量的鬼哭聲縈繞不止,玉鼎隻能再度放出光環保護,並催促道:“先被笑了,快走快走!”


    烏黑的山體冰涼,石階古舊,薑嬋肩上的無常旗此刻充當了引路燈,照著山階層層往上,如同誤入聊齋世界的書生。


    石階不長,很快已到宮殿門口,大門不知道是何種金屬製成的,通體如山一般烏黑,薑嬋抬起骨掌落於門上,隻覺一股極其森寒的冷意從掌中傳出,頃刻間充斥渾身骨骼,凍得她靈魂都在哆嗦,當即大驚,立馬撤手後退。


    抬頭時,上方匾額正書“酆都”二字。


    薑嬋如今沒了浮光柳,但此刻卻突然有了一種極致的心悸,那是一種絕對會威脅到她生命的感覺,令她靈魂戰栗不止。


    “是這裏麽?”薑嬋輕聲問道。


    玉鼎的語氣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是,我有樣東西在裏麵,必須得取回來。”


    薑嬋點頭,頂著那股幾乎要窒息的壓迫感再度走到門前,這陰森的壓迫感太強了,此時她的骨頭架子正在抖個不停,如拖拉機一般咯噔咯噔,再次抬手準備推門,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你可把我護穩了,我總覺得這裏麵躲著一隻老鬼。”


    玉鼎本打算要說什麽,想想又算了,隻是默默把自身的護持盡量放大,白光蒙蒙,凝聚成實質,落於薑嬋的骨骼之上,如鎧甲一般將她的身體覆蓋包裹。


    無常旗到這已經沒用了,重新收入儲物戒指中。


    準備妥當,薑嬋伸出雙手覆於門上,因有了玉鼎的護持,這回倒沒覺得寒冷刺骨,雙手用力一推,塵封的大門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緩緩的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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