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嬋眉眼一冷,包裹趙瑾的太陰真水齊動,瘋狂湧入他的身體中。


    會化形又怎樣?有太陰真水包裹,他想逃也逃不出去。


    在薑嬋的視線中,被包裹在太陰真水內的趙瑾還是消失了,完全搜索不到蹤跡。


    陣法中的古神天兵怒吼,悲戚不已,聽得人脊背生寒,下一刻,這些古神天兵就已經急速朝薑嬋二人襲殺而來!


    陣法中傳來趙瑾含笑的聲音:“符修一脈勾天地而成陣,汲五行而為符,在此陣中,我為陣眼,我為八方,無處不是我。”


    薑嬋心頭一緊,符修一脈之所以止步化神,就是因為他們敢勾天地為己用,在趙瑾這種陣法中,將自己化入陣法當中,說誇張一點,隻要在這個陣法裏,他就是一切規則的製定者,但在陣中,或者說,他就是此陣中的天道。


    以他們這種手段,若無修為限製,實在恐怖。


    這方大陣,壓根沒有陣眼,趙瑾自己就是陣眼。


    方才偷襲失敗之後,趙瑾再也沒有顯形,隻有那密密麻麻的古神天兵,悲戚哀哭,又怒吼著殺上前來,喊殺聲震天。


    這些古神天兵存在的時間太久遠,即便趙瑾召請來的隻是殘影,薑嬋殺起來也很不容易,肖潛曾試圖請動神農鼎,但神農鼎似乎也是半自封的法器,因神皇子的句芒神諭被短暫驚醒,而後又再次陷入沉睡中,無法催動神農鼎,二人就隻能全力廝殺。


    薑嬋曾嚐試召請青龍,但這個陣法甚至將天地法則暫時隔絕,也無法召請,她雖身具太陰之源,但作為西王母的報酬,已經給出一脈,想要再凝聚一脈需要時間,原本的太陰之河如今隻剩一條窄窄的小溪。


    扶桑神樹生長,三足金烏振翅而飛,肖潛眉心開始有點點黑色火焰躍動,仙路五年中,他曾得過一份秘法,可以短暫將自己的實力提升,但伴隨的副作用不小,金蟬和尚說此法妖邪,勿要過多使用,可眼下這陣法破不開,他和薑嬋就會被困死在其中,正當他打算啟用秘法時,身旁的薑嬋似有所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右手舉劍提氣一斬,短暫的清出一片空地。


    “趙瑾,你的陣法確實厲害,尋常辦法我沒法破開,”薑嬋高聲道,她知道趙瑾能聽到,“要不,你認輸如何?”


    肖潛目光一動,壓下眉心那點跳動的黑色火焰,靜默等待。


    虛空中,趙瑾的身影顯化,神情不明。


    薑嬋不動,隻定定的看著他,半晌,趙瑾苦笑一聲,雙手結印,陣紋緩緩撤去,眾多古神天兵也消散無形,海麵依然粼粼,清風徐徐天光正好,隻是那一陣陣悲戚入骨的哀哭聲,好似還在耳邊繚繞,久久不絕。


    撤去陣法,趙瑾苦著一張臉,片刻後又變得鬆快起來,非常幹脆的答道:“行吧,我認輸,賀騰那邊我幫你頂著。”


    這當然最好不過,薑嬋拱手道:“勞煩道兄。”


    那邊賀騰正滿身怒氣的朝這邊過來,趙瑾搖頭,迎著賀騰走去,背身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遙望昆侖,聖地已重新被霧氣遮掩,兩名童子已經走了,隻遠遠望見風致遠,相互拱手以示告辭之後,各自離開。


    昆侖所在是西方海域,東皇閣在東域,還有一段路要趕,小胖雖中了胡酒酒的沉睡禁咒,胡酒酒本想以此要挾肖潛放她一馬,但話還沒雖說就被斬殺,禁咒類術法非狐族獨創,要論此世對禁咒最為了解的,當屬東皇閣的大司命。


    趙瑾立在海麵上,一副犯困的懶散樣子,賀騰須發皆張,怒斥他為什麽放走兩人?


    “因為,我打不過啊!”趙瑾認真答道。


    賀騰一噎,滿臉寫著你當我是瞎子,當時的情形明明是那兩人被天兵淹沒,不消多長時間,就會被困死其中,趙瑾這種明目張膽放水的行為令他非常憤怒。


    趙瑾瞥了他一眼,也沒有解釋的心思:“不信算了,你可以去我師父那兒告我的狀,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已經替你上場打過一回了,你要是再要動手,那可得掂量一下後果。”


    “你威脅我?”賀騰臉色一沉。


    趙瑾輕笑一聲,兩頰酒窩淺淺:“對啊,我就是在威脅你,你能拿我怎麽樣?”


    賀騰麵目扭曲,怒氣更甚,卻又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趙瑾看著覺得有趣得很,大笑一聲轉身離去。


    青山巒嶂,兩道神虹掠過長空,驚起一群靈鳥飛騰。


    “為什麽趙瑾會突然認輸?”思考了一路,肖潛依然不明白這個問題,於是決定直接問。


    薑嬋聞言一笑:“我跟他說,尋常的辦法我沒法破陣,他如果不認輸,我就得用不尋常的辦法了。”


    “不尋常的辦法?是什麽?”


    “你知道我在璿璣城殺了上界十天驕嗎?”


    “這個當然,我就是因為……”肖潛下意識回答,忽而恍然,“陰陽魚。”


    薑嬋眉眼彎起,笑得狡黠:“沒錯,我當時用的是鳳凰火與太陰真水擬天地兩儀,現在你在我身邊,隻要我想,真正的天地兩儀陰陽魚就可以組成,我要跟他搏命,他當然不願意,打個架而已,和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恨,把命賭上可劃不來。”


    “那他能攔住賀騰?”肖潛也笑了,順手遞過來一枚元靈朱果。


    薑嬋接過果子啃了一口,望向遠方絢爛的雲層:“他能替賀騰上場,自然能收拾後續的麻煩,趙瑾和這件事沒關係,他跟過來本來就是來做見證的,倒是他的師父,那位南陣子前輩,能以一己之力號令整個符修一脈,是個人物。”


    她和賀騰大概八字不合,就算現在趙瑾把這事兒圓過去了,回頭薑嬋還是得闖一遭陰陽陣宗,她敬愛的大師兄還被關在那裏當勞工呢,要是鼎爺在就好了,一個大逼鬥幹翻,然後送去挖礦勞改一萬年,非如此不能接大師兄心頭之恨。


    想念鼎爺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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