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瞪大了眼睛,仿佛聽見了什麽荒謬至極的笑話,但看著蘇夢璃凝重的表情,她知道這不是玩笑。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壓低聲音問道:「夢璃,你……你沒搞錯吧?這怎麽可能呢?」


    蘇夢璃搖搖頭,秀眉緊蹙:「我也不願相信,可種種跡象都表明,寧辰風的身份絕不簡單。」她將穆風的身份,以及太子遇刺前後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秦婉如。


    「你是說,那個穆風,其實是當今太子身邊的人?侍衛統領蕭暮雨身份還在他之下?他們是想……」秦婉如倒吸一口涼氣,


    「不錯。」蘇夢璃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慮,「但是穆風那日為何又出現在蘇家,阻止了蕭暮雨呢?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麽?為何太子遇刺之後,他又突然離開?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蘇夢璃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我隻希望是我想多了,可現在看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個可怕的猜測。」


    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思緒漸漸回到最初。


    「你還記得當初寧辰風出現在夢澤城時的情景嗎?他雖然自稱是落魄的寧家旁支,可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那絕不是普通商賈之家能夠培養出來的。」蘇夢璃放下茶杯,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


    秦婉如點點頭,回想當初寧辰風初到夢澤城時,雖然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確實流露出一股難以掩蓋的貴氣,與他「落魄子弟」的身份格格不入。


    「還有,你還記得那次在玲瓏閣,寧辰風出手教訓那些紈絝子弟時的情景嗎?他雖然自稱學過幾年拳腳功夫,可他的招式更像是……」 蘇夢璃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秦婉如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更像是……皇家禁衛軍的招式?」秦婉如喃喃自語,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錯,」蘇夢璃點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我曾經派人暗中調查過寧辰風的過去,卻一無所獲。如今看來,他的身份恐怕是被刻意抹去了。」


    秦婉如聽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她雖性格直爽,卻也冰雪聰明,經蘇夢璃這麽一分析,許多原本覺得毫不相關的細節,此刻串聯在一起,竟透出一股詭異的味道。


    「那…那現在怎麽辦?」 秦婉如有些慌亂,她雖然是商賈之女,但也明白皇權的可怕,若是寧辰風的身份暴露,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寧辰風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蘇夢璃冷靜下來,分析道,「如果他知道,那他為何要隱瞞身份,留在夢澤城?如果他不知道,那他現在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 秦婉如焦急地問道,她雖然平日裏刁蠻任性,但在大事上卻從不含糊,尤其是事關蘇夢璃的安危。


    蘇夢璃沉思片刻,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婉如,我們分頭行動!我暗中調查寧辰風的真實身份,你密切關注太子遇刺事件的後續發展,記住,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打草驚蛇!」


    「好,我知道了!」秦婉如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堅定。


    「事不宜遲,我們必須盡快查清真相!」蘇夢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秦婉如拍拍胸脯,豪爽地說道,「我這就回去找我爹,他與刑部尚書有些交情,應該能打聽到一些消息。」


    蘇夢璃點點頭,繼續說道:「我這邊也會動用商會的情報網,暗中調查寧辰風的真實身份。」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們是彼此最信任的朋友,也是彼此最堅強的後盾,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她們都會並肩作戰,共同麵對。


    夜幕降臨,蘇夢璃獨自一人坐在書房,手中握著一枚玉佩,這是寧辰風受傷昏迷時,她從他身上找到的。玉佩通體碧綠,觸手生溫,正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


    蘇夢璃緊緊握著玉佩,心中五味雜陳。這枚玉佩,是她唯一能證明寧辰風身份的線索,但它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寧辰風,你究竟是誰?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蘇夢璃的思緒。


    「小姐,您該休息了。」是小翠的聲音。


    「進來吧。」


    小翠端著一碗燕窩粥走了進來,看到蘇夢璃手中的玉佩,不禁問道:「小姐,這是什麽?好漂亮的玉佩啊。」


    蘇夢璃不動聲色地將玉佩收了起來,淡淡說道:「沒什麽,一個朋友的東西。」


    「哦。」小翠也沒多問,將燕窩粥放在桌上,「小姐,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


    蘇夢璃揉了揉眉心,確實感覺有些餓了。她端起燕窩粥,剛要喝,卻突然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了碗底。


    碗底,赫然躺著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


    蘇夢璃的心「咯噔」了一下,碗底的紙條被揉搓得有些皺巴巴,借著昏黃的燭光,依稀能辨認出娟秀的字體:明日午時,花月樓見,落款是一個瀟灑的「煙」字。


    花月樓是夢澤城最大的青樓,紙條上的「煙」字,難道指的是那裏的頭牌柳如煙?蘇夢璃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嫵媚動人的臉龐,柳如煙豔名遠播,引得無數王孫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卻又從未聽說過她與誰有過牽扯,更別說與她蘇夢璃有什麽瓜葛了。


    疑惑和不安交織在一起,蘇夢璃一夜未眠。


    次日,蘇夢璃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隱隱的不安,換上一身素雅的男裝,帶著小翠來到了花月樓。花月樓不愧是夢澤城銷金窟般的存在,即便在白天,依然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小姐,我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小翠緊緊跟在蘇夢璃身後,不安地四處張望著,生怕被人認出來。


    「來辦點事。」 蘇夢璃低聲說道,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很快便找到了目標——一位身著青色長衫,手持折扇的俊俏公子正站在花月樓門口,嘴角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蘇夢璃認出他是柳如煙的「裙下之臣」之一,王家二公子王明遠。看樣子,這王家二公子今日又是來花月樓一擲千金了。


    「走,跟上他。」 蘇夢璃示意小翠跟上王明遠,兩人一前一後混進了花月樓。


    在王明遠的帶領下,蘇夢璃和小翠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王明遠輕車熟路地推開一間廂房的門,蘇夢璃正要跟進去,卻被小翠一把拉住。


    「小姐,這…這怎麽行?」 小翠壓低聲音,臉上寫滿了抗拒,「我們還是回去吧!」


    蘇夢璃明白小翠的顧慮,但她心意已決,拍了拍小翠的肩膀,示意她安心,便抬步跨進了房間。


    房間內,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斜倚在窗邊的貴妃榻上,一襲水紅色輕紗長裙,香肩半露,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眉如遠山,眼波流轉間,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蘇小姐,久仰大名。」 柳如煙起身,朝著蘇夢璃盈盈一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請坐。」


    蘇夢璃壓下心中的驚訝,在柳如煙對麵落座,開門見山地問道:「柳姑娘約我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柳如煙輕笑一聲,「蘇小姐不必緊張,我並無惡意。說起來,你我應該感謝同一個人才是。」


    「哦?不知如煙姑娘指的是……」蘇夢璃故作疑惑。


    「寧辰風。」柳如煙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緊緊地盯著蘇夢璃,觀察著她的反應。


    蘇夢璃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如煙姑娘此話何意?我與寧公子不過萍水相逢,何談感謝?」


    「蘇小姐又何必隱瞞?寧公子的身份,你應該已經有所察覺了吧?」柳如煙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


    蘇夢璃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寧辰風的真實身份已經被柳如煙識破?


    「如煙姑娘說笑了,寧公子的身份,我怎麽會知道?」蘇夢璃故作鎮定地反問道。


    柳如煙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夢璃,「蘇小姐,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與寧公子,並非你所見到的那般簡單。」


    蘇夢璃的心跳猛然加速,她有一種預感,柳如煙接下來的話,將會徹底顛覆她對寧辰風的認知。


    「如煙姑娘,你究竟想說什麽?」蘇夢璃強壓著心中的不安,問道。


    柳如煙也不繞彎子,示意房內的侍女退下,親自為蘇夢璃斟了一杯茶,緩緩說道:「蘇小姐可知,我與寧公子相識多年,他一直暗中調查著自己的身世。」


    蘇夢璃心頭一震,難道寧辰風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他查到什麽了?」 蘇夢璃急切地問道。


    柳如煙搖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寧公子行事謹慎,從未向我透露過調查的結果。隻是,半月前,他突然失去聯係,我擔心他遭遇不測,便自作主張,給蘇小姐遞了這張紙條。」


    「半月前就失去聯係了?」 蘇夢璃心中一沉,是的,寧辰風還昏迷在密室之中。


    柳如煙點點頭,繼續說道:「寧公子曾交代過我,如果他遭遇不測,我可以向蘇小姐求助。」


    「求助?」 蘇夢璃苦笑一聲,「我一個商女,又能幫他什麽呢?」


    柳如煙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夢璃,一字一句地說道:「蘇小姐,寧公子說過,你是這世上最聰明,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蘇夢璃看著柳如煙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破綻,但柳如煙的目光清澈而堅定,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如煙姑娘,你說你與寧公子相識多年,可我從未聽他提起過你。」 蘇夢璃試探道。


    柳如煙輕笑一聲,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苦澀,「我與寧公子相識於微末之時,他那時還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而我,也不過是這醉花樓裏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蘇夢璃心中一動,看來這柳如煙與寧辰風之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那後來呢?」 蘇夢璃追問道。


    柳如煙幽幽地歎了口氣,「後來,寧公子離開了京城,而我也被卷入了一場紛爭之中,身不由己地成為了別人的棋子,從此以後,我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麵。」


    蘇夢璃心中暗暗吃驚,看來這柳如煙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她背後的勢力,恐怕也不容小覷。


    「直到半年前,寧公子突然出現在夢澤城,我才知道他還活著。」柳如煙繼續說道,「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幫他調查一些事情。」


    「是什麽事情?」 蘇夢璃急切地問道。


    柳如煙搖搖頭,「寧公子沒有告訴我,他隻是說,這些事情關係重大,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


    蘇夢璃心中一沉,看來寧辰風對她還是有所隱瞞。


    「那你為何又要告訴我這些?」 蘇夢璃問道。


    柳如煙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夢璃,「因為他現在生死未卜,我隻能選擇相信你。」


    柳如煙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蘇夢璃心中一軟,她明白柳如煙的苦衷,也知道寧辰風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她不能再猶豫不決了。


    「好,我答應你。」 蘇夢璃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盡力幫你找到寧公子,也會盡力保護他的安全。」


    柳如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多謝蘇小姐,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如煙姑娘言重了,你我既然是寧公子的朋友,就應該相互扶持才是。」 蘇夢璃說道,「隻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寧公子一直在調查的,是當年寧家滅門慘案的真相。」 柳如煙一字一句地說道。


    「什麽?」 蘇夢璃驚呼一聲,手中的茶杯險些掉落在地。


    寧家滅門慘案,是二十年前轟動朝野的大案,當年,寧家作為大周第一豪門,富可敵國,權勢滔天,卻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隻有年幼的寧辰風僥幸逃脫,成為了唯一的幸存者。


    這樁案件當年震驚朝野,無數人都在猜測凶手是誰,但最終卻都不了了之,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團。


    蘇夢璃怎麽也沒想到,寧辰風竟然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案子,而且,他還找到了柳如煙幫忙。


    「這…這怎麽可能?」 蘇夢璃喃喃自語道,「寧公子他…他為什麽要調查這件案子?」


    柳如煙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寧公子對這件案子十分執著,他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為寧家洗刷冤屈。」


    「可是…可是這件案子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怎麽可能還會查到什麽線索?」 蘇夢璃說道。


    柳如煙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蘇小姐,你可知道,有些秘密,即使埋藏再深,也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柳如煙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箋,遞給蘇夢璃,「這是寧公子留給我的,他說,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就把這封信交給你。」


    蘇夢璃顫抖著手接過信箋,打開一看,隻見上麵隻寫了短短的一行字:


    「夢璃,小心雲家。」


    雲家?蘇夢璃的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封信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卻透露出無比重要的信息。


    難道,寧家滅門慘案的幕後黑手,竟然是雲家?


    柳如煙看著蘇夢璃震驚的表情,緩緩說道:「蘇小姐,我知道你與雲家有些交情,但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蘇夢璃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煙姑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蘇夢璃將信箋緊緊地握在手中,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她與雲家少主雲澈寒的確有些交情,但雲澈寒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怎麽可能會與二十年前的滅門慘案扯上關係?


    難道,這一切都是寧辰風弄錯了?


    或者說,雲澈寒還有另外一麵,是她不曾了解的?


    蘇夢璃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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