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四海心裏自然是願意的,隻是,他到底隻是裴府的管家。


    四海酒樓的事尚有做不得主的,自己另外再做生意,少不得要用裴府的名義。


    這算不算叛主?


    但若是三爺應下就不一樣了,小郡主被拐之後,夫人鬱鬱寡歡,吳府裴府雖然一直想盡法子替她將養。


    到底是心病難醫,之後再無生產,幸虧有三爺相伴,才渡過最艱難的那段日子。


    可以說,夫人早已經把三爺當做是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三爺若是替夫人在外應下事來,夫人也是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這麽想著,裴四海便將眸光轉至吳清豐身上。


    林嫦兒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見他二人遲遲沒有點頭,便又笑道:“我知道,今日這般確實有些唐突。


    不如這樣,我盡快做一批糖出來讓幾位品一品質量,三位再來做考量。”


    白少安擺手,正要說不需要,吳清豐卻點頭道:“如此甚好。”


    既要做生意,總是要看到東西的。


    若她真能做出糖來,母親同姨母也必然樂於做這門子生意。


    林嫦兒聽到這話,心下便安了。


    想起他們特意過來,又問:“三位今日過來,是為了黃金鰻拍賣會的事還是旁的?”


    裴四海點頭道:“裴某覺得林姑娘的想法很好,海貨上岸之後存活也難。


    所以今日過來之前便讓人將帖子分發出去了。


    日子就定在明日下午,過來是告知林姑娘一聲,我這回一共邀請了20位商賈名流。


    時間比較趕,刺身的材料,不知林姑娘這邊準備起來可有難處?”


    林嫦兒算了算,昨夜裏端了一窩海膽,一共有十五六個的樣子,還差幾個。


    其他的的魚類盡晚準備,若是能抓到點新品種就好了,比如生蠔。


    林嫦兒這麽想著,也沒把話說滿,隻道:“裴叔放心,我會盡量準備,往後咱們這道刺身也是需要預定,而且顧客不能指定,咱們有什麽,他們吃什麽。


    我估摸著,可能沒法保證所有人吃的都一樣,但絕不會給裴叔拖後腿。”


    裴四海聞言,便摸著山羊須點了點頭,“成,那這事兒便交給林姑娘了。”


    說罷,他同吳清豐對視一眼,便要起身告辭。


    “等等,”白少安舉手。


    在座其他三人瞬時都看向他。


    白少安侃侃道:“我有個想法,就是,林妹妹家裏小孩多,缺幾個頂事的大人。


    晚上我想留下來,幫林妹妹一起撿海貨。


    麻煩裴叔回去之後同我主母說一聲。”


    裴四海一怔,“這……”


    吳清豐也道:“如此,我也留下同少安兄作伴。”


    裴四海:“……”敢情就隻有我一個是跑腿的命是吧?


    行,都是看著長大的爺,裴四海認命道:“行,那裴某便先回鎮上準備明日拍賣會的事。”


    送走裴四海,白少安摩拳擦掌,“林妹妹,適才席間,我聽你家小孩說,中午的炸小魚是你們自己從河裏籠上來的?”


    林嫦兒點頭,“對,是我們自己籠上來的。”


    “哪裏哪裏,快,帶我去玩玩。”白少安激動的搓搓手。


    林嫦兒看了看天色,為難道:“這會兒怕是不行,都是晚上下地籠,早上收籠的。”


    白少安“啊”一聲,失望道:“這樣啊?那……這會兒……”能帶他去哪裏耍耍不?


    林嫦兒笑道:“這個點,兩位要不要午休一會兒?”


    白少安心涼了半截,但客隨主便,林妹妹提出來了,他便點頭,“那,也行。”


    林嫦兒喊來顧四郎幾個,將事情同他們說了。


    顧四郎,小金魚跟徐棍兒,忙回屋一通整理。


    小金魚來回話時,還順道提醒林嫦兒,“娘,你的午休時間到了。”


    林嫦兒笑笑,“我知道,你跟你棍兒叔跟四叔,禮叔,中午就去你阿奶屋裏睡一會兒,知道嗎?”


    小金魚點頭,“娘不用操心我們,小牛哥哥說了,中午可以去他家裏睡的。”


    林嫦兒揉了揉他腦袋,“去吧,一會兒別睡過頭了。”


    小金魚“嗯嗯”兩聲,去喊小夥伴了。


    林嫦兒將吳清豐,白少安送至顧四郎那屋門口,“屋舍簡陋,還請兩位將就。”


    吳清豐擺手,“不妨事。”


    安頓好兩人,林嫦兒又找到顧大郎跟顧二郎,問了地方,商量好,等下學,再去砍兩捆甜杆回來,便回屋午睡了。


    同一時間,林大山已經找到在鎮上陪考的妹妹林自溪家。


    林自溪正伺候韓越用午食,聽到有人叫門,先是疑惑這個點,誰人會上門來。


    待看清是自家大哥,又是一驚,尤其是看他臉上掛著彩,身上還沾著牛糞,整個人臭烘烘的。


    林自溪捂著鼻子退後好幾步,“大哥,怎麽回事,摔牛棚裏去了,也不知道洗洗就過來了?”


    林大山哪顧得上解釋,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臂,“妹,你快想想法子……”


    “哥,你別動……”林自溪深怕她哥哥身上的臭味過到自己身上,忙躲開,“你有什麽事,就這麽說。”


    林大山知道,他這個妹妹,自小就掐尖要強,事事都要跟秀才大伯家的女兒也就是林嫦兒這個小賤人比。


    衣服是萬不能打補丁的,沾點泥巴都不行。


    林大山就這麽站在原地道:“林嫦兒那個小賤人,不知道怎麽的找到個新靠山,看著挺有來頭。


    那男的要替她打官司,要回大伯留下的家產。


    還把我們打成這樣……”


    至於他們鬧上人家家裏,喊打喊殺要將人浸豬籠的事,他是半點沒說。


    林自溪一驚,什麽?


    大伯無後,百年後,家產由族人兄弟接手不是千百年來的規矩麽?


    什麽來頭的男人居然想給林嫦兒要公道?


    這公道,他們要的起嗎?還敢打人,簡直豈有此理。


    林自溪皺著眉,隻覺得那男人不知天高地厚。


    在心裏暗啐了一口,轉而又羨慕起林嫦兒來。


    她都成寡婦了,居然還有男人願意替她出頭。


    她怎麽就沒這麽好命。


    雖然韓越承諾,待考取功名之後,會娶她。


    但眼下,他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可都是她從家裏帶出來的。


    此外,若不是,當時她腦子活絡,讓她爹撒了那個謊,讓她同那位攀上關係,韓越未必就願意同她訂親。


    即便如此,顧三郎那短命鬼沒了的時候,他還對林嫦兒那小賤人動了心思。


    這怎麽能叫她不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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