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以前是傻,那句話怎麽說得來著,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沈宴以前就屬於最後那者,啊呸,類似。


    現在魂魄完整,自身有病氣,自然不如以前那麽愣。


    我在心裏建設了一下,裝作平常地問:“你去哪啊?那橋洞下黑了吧唧的,聽說淩晨一點之後,就不讓過車了。”


    “你知道為什麽不讓過車嗎?”


    那女子反而問我。


    與女鬼這麽平靜地對話,還是第一次。


    我搖搖頭,“不知道,說有交通管製。”


    “那是因為據說那裏有人自殺過,上吊。


    就在淩晨一點的時候,大概發生在十年前。”


    她說那時候這個鎮子,沒有現在那麽繁榮,橋洞也沒有像現在那樣翻新。


    是老舊的,掉漆的朱紅色。


    然後有個人自殺,被清晨的環衛工發現,至此,隻要每個晚上,一到淩晨一點,此地就會傳來哭死聲。


    她又問我,“你知道人吊死是什麽樣的嗎?”


    “我……聽說是舌頭吐得老長,挺嚇人的。”


    “還有,會大小便失禁。所以有些膽大的人來這探險,就能聞到尿騷味兒。”


    她剛說完,沈宴猛踩刹車,直接讓我腦門撞車窗上。


    “哎喲我去……痛死我了!沈宴,你突然踩什麽刹車,這不還沒到橋洞那嗎!”


    沈宴呑了口唾沫,頓了一下才說,“疲勞駕駛……累。”


    說完他咳嗽數聲,我趕緊拍沈宴的背。


    結果沈宴拉著我湊近,在我耳邊說:“水姐,我、我聞到了尿騷味兒。”


    他說完,我的手也抖了。


    那不是說明……我身後這白衣女子講的,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可也不對,這女鬼沒有雙腳,上吊肯定得有雙腳啊。


    要不她怎麽上的吊呢,爬也沒法操作呀。


    這時候,一隻小野狗在路邊撒尿,我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聞錯了?”


    “嗯、嗯,可能吧。”


    於是沈宴又重新啟動車子。


    一時間,車內很安靜。


    同時我感覺,比之前似乎冷了。


    我不能讓話掉地上,我又問回最初的問題。


    “那姑娘,你去那幹啥?多恐怖,你不怕見鬼嗎?”


    “我隻是,在找一個人罷了。”


    沒多久,沈宴開到橋洞入口處,道:“到了。”


    那女子又說:“直接進去吧,你們不也得穿過這個橋洞嗎?不穿過去,可走不了。”


    沈宴又啟動車子,橋洞裏全黑,沈宴把車燈打到最亮,就是那種閃人眼的大燈。


    但沒一會兒,車燈自己熄滅了。


    並且車子很快打不著火,這可是保時捷啊!


    無奈,我們隻能停在這黑漆漆的橋洞中間。


    我小聲問後麵,“把你、把你放在這,可以嗎?”


    但不是身後傳來聲音,而是車外麵女子說:“你們也下來吧,這車子壞了,你們不出去叫救援,也沒辦法,不是嗎?”


    我就知道……事情一定會向著恐怖而生。


    沈宴下車,他剛離開我一點,我就過去拉住沈宴的手,小聲說:“不想一會兒你身邊的我變成一個吐著長舌頭的女鬼,你就別鬆開我的手,知道嗎?”


    按照以往慣例,我們倆隻要鬆開一下對方的手,我們倆中的一個就被換。


    被分開,逐個擊破。


    不過這道兒是真黑啊,伸手不見五指,但那白衣女子身上卻好像有一層微光似的,走在,啊不,飄在我們前麵,讓我們能看得見她。


    我回頭看,進來的入口早就沒了,但我明明沒走多遠。


    一旁的沈宴突然對上我的臉,道:“水姐,你看,我這樣你會不會好一點?”


    “哎喲我滴媽……”


    我差點嚇吐了。


    因為沈宴兩隻眼睛就像兩個紅色的鬼火。


    我使勁兒捏他的手,讓他趕緊變回去,並壓低聲音說:“你搞這幹啥?你要嚇死我啊!”


    “嗯……是你看不到的,那我看得到,我想讓你也……”


    “不用不用,你自己看得到就好,頂多、頂多給我描述一下四周圍的環境。”


    沈宴四處張望,隨後捏緊我的手,給我的痛的喲,絕對淤青了。


    “你報複我?”


    “不……水姐,我看到了好多碎骨頭。


    周圍很老舊,跟剛才進來的樣子對不上,青磚綠瓦,都掉漆了。


    還有還有,門牌號鏽跡斑斑,上麵寫的也不是泰昌路,而是……”


    “而是什麽?”


    “焚燒爐壹,前麵是焚燒爐貳……”


    焚燒爐?


    這裏曾經是火葬場嗎!


    而且我們一直在走,從橋洞入口進來,已經走了很遠,很久。


    這是直接在橋洞裏走上了……別人看不見的曾經之路吧。


    終於,我們能看到點亮光。


    是一種紅黃的煙,別說,那種感覺,真跟躺到爐子裏似的。


    白衣女子停下來,說:“吊死人……我隻是聽說,從沒見過。


    我隻知道我要找一個凶手,一個殺了女人,把女人吊死在這裏的凶手。”


    她說著,腦袋僵硬地扭轉過來。


    是那種動一下,頓一下的。


    在轉過來後,整個身子還是朝著前方。


    一張嘴,一條舌頭直接漏了出來,我和沈宴都覺得惡心。


    並且沈宴頭頂的犬耳都支棱起來了。


    那女子還說著話。


    “隻可惜那個被吊死的女人比較慘,繩子不結實,讓她在被吊死後,大頭朝下,腳朝上,卡在了橋縫隙上,大冷的天,雙腳都被凍住,再被弄下來的時候,直接斷裂……”


    她的雙眼流下血淚,沈宴衝著那女人不停地呲牙。


    甚至身子弓著,做出時刻要衝上去的動作。


    “水姐,那個女人就是她……就是她!”


    “我知道。”


    沈宴卻像是應激似的,眼睛很快變得火紅。


    “惡鬼,不投胎轉世,禍亂人間,罪應五馬分屍!”


    可是他這一鬧,周圍紅黃的煙霧更濃。


    竟然從紅黃的煙霧中出現了很多人。


    男男女女都有,或坐或站。


    有的穿著二三十年前的衣服,有的穿著幾年前的衣服,還有的,穿著古代的布褂。


    他們全都抓向沈宴和我。


    觸碰我腳踝的一瞬間,我知道他們不是人,是鬼。


    是火葬場裏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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