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處,四人盡皆愕然,他們自然知道崔金玉是誰,那是他們的師叔祖,可是根據左登峰的樣貌來看他不過三四十歲,他怎麽可能跟崔金玉是舊識。


    “道家法術玄妙jing深,你們不要犯疑,我的確是玉真人的舊識,她現在何處。”左登峰隱約感覺到了不祥。


    “敢問真人道號。”清瘦道人聞言再度看了左登峰一眼,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很顯然,他在猜測左登峰到此的真實動機。


    “我叫左登峰。”左登峰皺眉回答。


    眾道人聞言麵麵相覷,驚愕之情顯露無疑,他們的確在前輩那裏聽過這個名字,民國時期第一邪派高手,玄yin真氣天下無雙,出道五年之後神秘失蹤。


    “崔金玉在哪裏,說吧,沒事兒。”左登峰閉目追問。


    “回真人問,師叔祖已經在去年應位歸真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伊人歸真


    左登峰聞言心中頓感悲涼,但是悲涼之中還摻雜著一絲欣慰,道門中人如果正常死去會被稱為駕鶴,如果晉升仙班才稱為應位歸真。


    應位歸真就說明玉拂沒有婚嫁,此外玉拂比他大一歲,一九四一年的時候他三十歲,玉拂三十一歲,去年是二零二九年,玉拂整整一百二十歲,兩個甲子是地仙應位歸真的最後期限,也就是說玉拂一直等到最後關頭才歸位的,證的是地仙位。


    “崔真人在世的時候一直和你們住在一起嗎。”左登峰平靜的開口,辰州派不擅長靈氣修行,所以從未出過仙人,玉拂能證地仙位無疑是六yin內丹的效果,這也算他沒有辜負玉拂。


    “師叔祖原本是住在道觀的,三十年前這裏被鎮zhèngfu強行征走,劃為風景區,她老人家方才離開道觀在後山修行,後來於科長幫我們把道觀要了回來,不過師叔祖一直在後山,沒有再回來居住。”清瘦道人出言回答。


    左登峰聞言歎氣搖頭,三十年前玉拂已經是個九十多歲的老人了,心xing和脾氣改變很大,倘若在她年輕的時候誰敢搶占辰州派,她一定會辣手殺人。


    “帶我去她在世的時候居住的山洞看一看。”左登峰歎氣過後抬頭衝那消瘦道人說道。


    “左真人請隨我來。”消瘦道人邁步向北,左登峰帶著十三在後跟隨。


    “請問道長道號上下。”左登峰開口問道。


    “晚輩陳明強。”消瘦道人報上了姓名,正一道士連名帶姓。


    “陳道長,九陽猴現在何處。”左登峰出言問道。


    “先前一直在這山中隱現,師叔祖歸真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陳明強出言回答。


    “九陽猴皮毛是何顏sè。”左登峰出言再問。


    “金黃。”陳明強回答。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九陽猴皮毛金黃就說明它內丹還在,它內丹還在就表示ri本人當年並沒有找齊六陽內丹。


    通往後山的小路很窄,左右都是枯死的樹木,這些樹木比外界的樹木枯死的時間要短一些,樹下還有沒有腐爛的樹葉,這表明玉拂在世的時候用巔峰靈氣保護了這一區域,她歸真以後靈氣散去,這裏才被細菌侵入,如若沒有她先前的保護,這些紫氣修行者根本就不可能在細菌的侵襲下堅持兩年多。


    “聽真人口音是北方人吧。”陳明強回頭問道。


    “山東。”左登峰隨口回答。


    “山東,那您知道聖經山嗎。”陳明強麵露疑惑。


    左登峰挑眉看了陳明強一眼,點頭作答。


    “師叔祖在世的時候每年都會去聖經山祭奠全真友人。”陳明強轉身帶路。


    陳明強隨意的一句話令左登峰如遭重錘,周身劇震,聖經山全真教早已經被ri本人破壞了,掌教銀冠也早已經駕鶴,玉拂先前曾經邀請金針銀冠幫忙尋找六陽內丹,但是遭其拒絕,所以她不可能每年去祭拜銀冠,玉拂去聖經山的真實動機是去找他。


    “左真人,您怎麽了。”陳明強見左登峰呆立原地沒有跟上來,便回頭詢問。


    “沒事兒,走吧。”左登峰搖頭擺手,他先前曾經告訴過玉拂清水觀的大致位置,玉拂蘇醒之後肯定去那裏尋找他,但是清水觀有三道陣法阻隔,玉拂不擅長布陣施法,yu尋無蹤,yu進無門,即便如此她仍然每年都會去,直至壽終歸真。


    有辰州派晚輩在前,左登峰強自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令自己不至於失態,但是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眼圈開始泛紅,他的真實年紀隻有三十歲,無法徹底隱藏自己的情感,他不敢想象玉拂每年前去尋找,每年失望而回,心中會有怎樣的孤寂和失落。


    辰州派所在的區域群山連綿,玉拂在世的時候所居住的山洞位於辰州派所在山峰北側的另外一座山峰,距離辰州派有三十幾裏,半個小時之後左登峰在陳明強的指引下找到了那處山洞,山洞向陽,位於一處陡峭的石壁正中,離地二十幾丈,距峰頂一百多米,猿猴難攀,飛鳥難棲。


    左登峰在山腳下環視左右,發現這裏有一處潺潺溪水,周圍有三分薄田,雖然現在溪水已經變綠,田地已經荒蕪,卻仍然可以根據這些還原玉拂當年獨居在此的情景。


    “你們上去過沒有。”左登峰伸手指著上方的山洞衝陳明強問道。


    “師叔祖是女人,我們是男弟子,擅入她老人家的靜修之所不合禮數。”陳明強搖頭回答,言下之意是沒有上去過。


    “那你為什麽同意帶我來這裏。”左登峰平靜的問道。


    “當年我曾經問過師傅,師叔祖這麽漂亮,為什麽不嫁人,師傅提起過您的名字。”陳明強出言笑答,九十年的時間並不長,他們這些後輩雖然不知道師叔祖跟左登峰這個邪派高手有怎樣的感情糾葛,卻從本門長輩嘴裏聽說過當年的一些事情。


    “你又沒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你怎麽知道她很漂亮。”左登峰搖頭苦笑。


    “回真人問,其實我們都沒有見過師叔祖的樣子,師叔祖在世的時候除了每年前往山東祭友,平時幾乎足不出戶,即便出門也戴有麵紗,不過師傅和師叔小的時候見過師叔祖的真麵目,說師叔祖美若仙人,正一天師和地師還曾經為了師叔祖翻臉動手,最終是您攆散了他們。”陳明強如實回答。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佩戴麵紗的。”左登峰親切的看向陳明強,這是一種愛屋及烏的心理,對於辰州派的後人他發自內心的感到親切。


    “聽師叔說,師叔祖年輕的時候曾經大病數月,病好之後就開始佩戴麵紗。”陳明強回憶著說道。


    “她沒有生病,那是受傷。”左登峰閉目搖頭,隨即提氣輕身掠上了山洞。


    山洞的洞口很小,高兩米,寬四尺,洞口有一處無形的靈氣屏障,不過這道屏障對他並不起效,他雖然能感受到屏障的存在,卻能順利進入。


    “十三,你下去等我。”左登峰衝跟隨而至的十三說道,他雖然能帶著十三進入山洞,卻並不想那麽做。


    十三聞言縱身跳下,左登峰邁步走進了山洞。


    山洞通道長有三尺,裏麵是一處三丈左右的方形區域,由於有靈氣屏障保護,山洞裏的事物保持著一年前的舊貌,東側為簡單的生活器皿,西側是一張小巧的黃sè木床,長五尺八,寬二尺四,這張木床左登峰認識,正是他先前讓孫奉先趕製的那張,這張木床為黃楊質地,異常堅固,並未損壞,此時木床的竹簾是拉上的。


    山洞正中是一張竹桌,桌上放著一隻茶壺和兩隻茶杯,左側的茶杯杯口向上,裏麵還殘餘著少量的清水,清水已經泛綠,紫氣巔峰布起的屏障隔六個時辰就要補充一次,不然無法徹底阻隔細菌,另外一隻茶杯是倒扣著的,兩隻茶杯都是紫砂質地,兩相比較,左側的茶杯磨損的很嚴重,說明使用頻繁,右側的茶杯連杯子底部的粗砂都在,表明它從未被使用過。


    左登峰拿起了那隻未曾使用過的茶杯,摩挲良久方才放下,這隻茶杯是崔金玉給她準備的,她也知道這隻茶杯被使用的可能xing極小,但她仍然準備了。


    左登峰轉身走到了木床前,探手拉開了珠簾,珠簾裏是一席白sè道袍,道袍上方是玉石冠簪,道袍下方是一雙薄底雲靴,綠玉拂塵放在木床內側,地仙為屍解仙人,是沒有屍骨留下的,床上隻有玉拂在世時穿著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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