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看向亞特博爾格,“雙方點到為止,不危及性命,您沒有意見吧?”


    亞特博爾格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莫歇的身上,像是要將他的身影深深印刻在眼底。


    “沒有。”


    父親!您應該有意見!不,是必須有意見!阿瑟斯不可置信地望著亞特博爾格的背影。難道您相信莫歇能打贏這個靠作弊達到稱號大領主境界的冒牌王子嗎?!


    人群中冒出此起彼伏的低語聲,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們仿佛能預見自己被抽走一半魔力時的情景,正為此努力做好心理建設。


    畢竟莫歇公子要麵對的可是稱號大領主階級的對手,就算有弗洛恩公子設計的武器,恐怕也極其難贏吧!


    “那麽決鬥的地點就定在……”何塞抬手指向遠方,深棕色的魔法陣展開。緊接著從中射出一道光束,摧毀飛行路徑上一切障礙物。最後在終點處爆開,發出耀眼的光芒,震蕩開一圈魔力波動。


    “臨時住所。”何塞聳了聳肩說,“說實話,那裏不是個好地方,每到夜晚總會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就好像有幽靈出沒似的。”


    聽到這話,莫歇覺得有些好笑。


    該說何塞心大還是愚蠢呢?他們一脈和巫師勾結,殘害了數以萬計的人的性命,還牽涉到原始種魔獸,怎麽能做到心安理得?


    他把無限空間的建築物炸了也好,那些幽靈們沒了束縛,應該能重獲自由。


    於是遠征軍團全體人員又和何塞的勢力一起重新回到了原點,那個已經被魔法轟成廢墟的地方。


    魔法師對著廢墟使用轉移魔法,一個適合決鬥的場地就誕生了。


    巨大的防禦屏障中,莫歇和何塞相對而立。


    其他人圍成一圈,作為決鬥的見證者。


    “王子殿下,讓他見識一下我們齊定的厲害!”


    “把他打得滿地打滾!”


    身穿軟甲紅底衫的士兵們提前開啟了美酒,坐在一旁開懷暢飲起來。


    “他的手下和他一樣無恥!和無魔力者決鬥,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巴裏特神情慍怒,試圖用熾熱的眼神殺穿那群毛頭小子們。


    場地中央,何塞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莫歇做好準備。


    莫歇從衣服內襯裏取出筆首,綠色的光柱延展至普通劍的長度。


    “哦?這武器真奇特。”何塞好奇地觀察著筆首,“是魔力光劍嗎?”


    莫歇點了點頭,“算是。”


    他將筆首立在身前,先行一個禮,然後手臂一揮,明亮的光芒劃破夜空,光柱頂端輕點地麵。


    “請多指教。”


    “哇哦,瞧這氣勢。”何塞揚起嘴角,擺出進攻的架勢,“看來你並不像表麵看上去一樣普通嘛,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閃,直接來到了莫歇麵前。


    他骨架寬大,長手長腳,拳頭看起來和莫歇的半個腦袋差不多大。


    莫歇後撤一步,側身躲過一記重拳,然後手腕翻轉,光刃堪堪攔住了猛烈的踢腿。


    叮——!


    莫歇垂眼看向何塞的小腿。緞麵褲子完好無損,無法判斷這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


    “你的動作很敏捷,是有接受過正規的訓練嗎?”


    “很遺憾,沒有。”


    何塞並沒有因為莫歇未成年而且是個無魔力者而手軟,次次攻擊要害部位,拳掌帶風,雙腿交替動作流暢自然,直接將他逼到了屏障邊緣,看得遠征軍團的人心驚肉跳。


    “你的實力隻有如此嗎?是什麽讓你答應了這場決鬥?是那所謂的‘貴族’的臉麵嗎?”


    “您可以猜一猜。”


    何塞的攻擊方式突然發生了變化,從猛攻到和緩,就像是貓兒逗弄老鼠,等沒興趣了就一把抓住,然後細細品嚐鮮活的血肉。


    莫歇清楚地認識到,何塞和他之前的任何對手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他用萍蹤和乘風躲過攻擊,何塞便提前到他的落腳處,封住了他的去路。


    魔力光刃就算刺中了何塞的身體,也隻是發出叮鐺的聲響,被完美擋住。


    更奇怪的是,從開始到現在,他沒能積攢一點內勁。


    這也就意味著,他有近乎一半的招式無法使用。


    而現在,何塞隻是單純地用體術和身體力量來壓製他。


    “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何塞終於抓住了莫歇的手臂,伴隨著哢嚓的清脆聲響,貼近那張蒼白的麵龐,“我們在抽取魔力的時候,會把一根管子插進人的身體裏,然後用魔力牽引著找到魔泉。”


    “這種方法是最省時省力的,而且抽取出來的魔力純度也比較高。”


    趁著莫歇行動受限時,何塞又將他反壓在身前,腳尖猛踢在他的膕窩處,讓他暫時喪失了站穩的能力。


    何塞狀似體貼地說:“管子插進魔泉裏,肯定會不小心碰到內壁,所以說啊,被抽取魔力的人可能要修養一段時間了。”


    莫歇保持著被控製的姿勢,神情平靜地注視著地麵。


    這具身體對疼痛的忍受能力本來就很強,又經讚德拉觸手一事刺激,以及體感弱化,他現在可以無視手臂和腿關節處的疼痛繼續對決。


    為什麽不使用巫術脫離呢?


    原因一,他在等何塞露出底牌。


    何塞表麵的高傲、內心的自卑以及對他的蔑視和不屑,會成為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


    原因二,他要一招製勝。


    何塞雖然靠藥物臨時提升到稱號大領主的境界,體術和身體素質強悍,但他的體內有一個比五髒六腑還要脆弱的東西,魔泉。


    至少對於巫師莫歇來說,魔法師們的魔泉確實很脆弱。


    “何塞王子,讓我們專注於對決吧。”莫歇聲音溫和,似是在勸說,“再這樣拖下去的話,天就要亮了。”


    拖?這個弱小的無魔力者在說什麽?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嗎?何塞眉毛一抖,直接抓著莫歇的手臂,將他提到了半空中。


    莫歇注視著他,緩緩露出微笑說:“您剛才問我,是什麽讓我答應了這場決鬥,我現在可以告訴您答案。”


    “答案就是,我會勝利。”


    話音落下,場內場外一片寂靜,碰杯嬉鬧聲也瞬間消失,上千道目光齊齊落在黑發少年的身上。


    何塞的眼睛轉為幽深的紅色,喉間滾動著低沉的笑聲,“嗬嗬嗬……”


    “你做的這個夢還挺有趣的,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看看,你和我的區別是什麽。”說完,何塞周身的氣韻暴增,緞麵衣服被強大的力量碾成了齏粉,散落一地。


    “那、那是!”巴裏特認出那些纏繞在何塞身上的東西,是之前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荊棘,以血肉為養料,從身體裏生長出來,紅白交織。


    不知道這是何塞本身就擁有的能力,還是經過一係列實驗改造了自己的身體。無數根墨綠色、生長著紫紅尖刺的荊棘纏繞在何塞的身上,血肉模糊之間,隱約露出森森白骨。


    荊棘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向四周生長,肆意揮動,同時帶起一陣又一陣的魔力波動。


    它們緩緩靠近莫歇,卷起他紅腫的小臂和大腿。尖刺紮入蒼白的皮膚,鮮血瞬間流了出來,然後又立即被荊條吸收。


    莫歇麵上笑意不減,問道:“這就是您的魔法嗎?”


    “啊啊……是的。”感受到生命力不斷湧入體內,何塞不禁露出沉醉的表情。


    接近何塞探查他的身體結構,通過魔力化成的荊棘判斷他體內的魔泉位置、魔力分布以及法術構成。


    那麽現在,是時候反擊了。


    莫歇手指微動,玲瓏珠環繞,藤蔓狀的巫力在身後展開。


    “噗——!”何塞表情一僵,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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