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相距較遠,且科林的聲音很輕,但聽覺敏銳的霜月狼群還是齊齊轉頭,金色豎曈緊盯著他們,散發出無形的威壓。


    “霜月狼的智力和人類沒有多大差別,具有一定的社會性。而且它們和我們有約,不會發起攻擊的。”莫歇上前一步,擋在同伴們麵前,朝猛獸們擺了擺手。


    擁有碩大體型、銀白皮毛的猛獸們將目光集中在莫歇的身上,靜靜觀望了片刻後,蓬鬆柔軟的尾巴輕輕一甩,收回了威壓,像是無事發生。


    科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兩位指揮官沒有向全體解釋,所以他們不知道那時在齊定國界外,霜月狼離開的具體原因。


    隨著他們走近,霜月狼群向周圍退去,隻留下頭狼和它的伴侶。


    阿爾法狼體格強壯,身姿健美,在草坪上一伏一臥,額頭相抵,脖頸交纏,互相舔舐著毛發,盡顯親密深情。


    莫歇來到它們麵前,微微抬頭仰視著說:“您好,霜月狼群的頭狼,我們是來兌現承諾的。”


    同伴都是值得信賴的人,他認為沒有必要放出巴茲作為掩護。


    頭狼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伴侶的身邊,碩大的頭顱緩緩低下,熾熱的鼻息噴吐在莫歇的頭頂。


    [黎說,是你救了她,還幫她把雙眼複原。]


    “是的。”


    莫歇公子竟然還懂魔獸語?魔法師感到十分驚訝,朝莫歇投去敬佩又羨慕的目光。


    而阿奇柏德和科林則是一副少見多怪的態度,在他們看來,莫歇就像是一個驚喜盒子,能源源不斷地產生驚喜。


    相較於他一身奇怪的力量和招式,會魔獸語就顯得樸實無華了許多。


    [你說得對,要想完全治愈黎,需要借助人類的力量。]


    提及自己的伴侶,頭狼眼中多了幾分柔情。


    “這位魔法師能使用治愈魔法,您的伴侶很快就能恢複健康。”說完,莫歇朝魔法師點了點頭,鼓勵他上前施展魔法。


    魔法師緊張地鞠了一躬,“您、您好,那麽我開始了……”然後小心翼翼凝聚出魔力,在霜月狼黎的身下展開藍色的魔法陣。


    頭狼金色的眼眸凝視著魔法師,確認他沒有其他意圖,以及水屬性魔法的波動較為穩定之後,才放下心來繼續和莫歇交流。


    [那個孩子呢?]


    “稍等。”


    莫歇會意,轉頭對阿瑟斯說:“阿瑟斯,把巴茲放出來吧,它該學習了。”


    之前我怎麽就沒有發現呢?莫歇這家夥說到“學習”二字時的表情,簡直和尤菲米婭一模一樣。


    糟糕的回憶浮現在腦海中,阿瑟斯無聲歎息,拿出儲物匣。


    祝你好運,巴茲。他如此祈禱。


    “嗷嗚嗚!”莫歇哥哥!跟我玩!


    小霜月狼一落地就飛撲到莫歇的身上,尾巴飛速搖擺,長又厚的舌頭在他的臉上舔來舔去,毛茸茸的腦袋往他的肩窩裏拱,宛若一隻要鑽進育兒袋裏的袋鼠寶寶。


    “唔?”突然,巴茲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來到半空中,四爪離地,眼裏滿是茫然。


    [它到現在還不能正常說話,是發育遲緩的表現。]


    頭狼叼著巴茲的後頸,語氣沉沉道。


    莫歇笑了笑,心知這是因為巴茲從小就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所以語言係統有些混亂。


    “這孩子以後要成為我弟弟的搭檔,所以就麻煩您們好好教導他了。”


    [我答應了你們,要帶你們去華夏古國,這一路上有的是時間。馳,這孩子暫時交給你。]


    頭狼的目光在莫歇和阿瑟斯之間遊移,然後喚來了一頭額頭上有“川”字形花紋的霜月狼。


    巴茲感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製了自己的身體,明明活動受限,內心卻產生了一絲安全感。


    [是,頭領。]


    馳從頭狼的口裏接過巴茲,向森林中走去。


    “阿奇柏德,學長,你們和阿瑟斯一起去看看吧。”


    話已至此,誰還不明白莫歇的意思。


    於是這片區域中,隻留下莫歇一個人類,麵對數量眾多的原始種魔獸霜月狼。


    [你想知道什麽?]


    頭狼趴在莫歇身前,腦袋搭在前肢上,毛茸茸的大尾巴緩緩圈住他。


    “我那時為什麽會出現在森林裏?”莫歇毫不客氣地坐下,直視頭狼金色的眼眸。


    [不清楚。我們偶然經過那地方,聽到你的哭喊聲,就去看了一眼。]


    也就是說,原身最開始想要驅趕的,不是霜月狼群?


    讓原身不敢待在麥金托什堡裏的東西,和他想要驅趕的東西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莫歇沉吟片刻後,又問:“那麽……在我拿出鋼筆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一件很有趣的事。]


    頭狼眼裏精光閃爍,賣起了關子。


    “我猜是從鋼筆裏冒出了一個像是女性幽靈般的存在,然後逼退了你們。”莫歇是知道的,轉動筆身之後有一個聲音在告誡他“不要打開”。而他的直覺,認為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差不多是這樣。]


    頭狼略帶讚許的看著莫歇,然後補充道:


    [你和她長得很像。]


    聽到這話,莫歇眼瞼一顫,緩緩收斂起笑意。


    他明明是不怕疼的。


    用匕首一次又一次地刺穿心髒時,引誘讚德拉的尾巴貫穿身體時,任由何塞折斷自己的手腳時,他都能忍受。


    然而為什麽……


    為什麽一想到那位被困在鋼筆中的女性,就心痛到無法呼吸呢?


    就像一顆酸澀的檸檬,從中間切開,汁水盡數滴落在心髒的軟肉上,最後緩緩浸入其中。


    [這是你終究要麵對的事。]


    頭狼的尾巴尖擺了擺,然後輕輕搭在了莫歇的背上。


    直到天空泛白,太陽升起,同伴們攜巴茲回來,莫歇也沒能從這酸痛的感覺中脫離。


    “總指揮他們那邊已經好了,等麵見齊定的國王之後,就可以啟程。”阿瑟斯能感受到,莫歇現在的情緒不對勁。但是他什麽也做不了,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就根本不了解莫歇。


    “好。”莫歇調整好情緒,緩緩露出微笑說,“我們回去吧。”


    以頭狼和其伴侶為首,霜月狼群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一同返回了遠征軍團的臨時營地。


    再次看到霜月狼群,遠征軍團的大多數人還是感到很震驚。


    強大的原始種魔獸霜月狼,竟然會為他們帶路,這是怎樣一種待遇?


    “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我也是。”


    “聽說阿瑟斯小公子的坐騎也是霜月狼。”


    “真不愧是麥金托什,輕易就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


    一片議論聲中,亞特博爾格站了出來。


    “出發。”


    他的胸前多了一枚金屬材質、太陽形狀的勳章,想來是齊定國王授予的。


    “嗷嗚——!”


    頭狼站在大部隊的最前方,揚起脖頸,發出悠遠洪亮的嗥叫。


    森林中鳥獸飛散,除人類之外,沒有其他生物敢來挑戰霜月狼的威嚴。


    遠征軍團緊緊跟在霜月狼群的後麵,翻越高山,趟過河流,途經一座座崗哨。


    到了夜晚,原地紮營休息,頭狼和馳又教會巴茲各種技能。


    等天空泛白,他們便原速前進,沒有瑣事耽擱時間。


    終於,他們抵達了華夏古國的邊界,看到一塊巨大的、鐫刻有“華夏”二字的界碑。


    “這裏……就是華夏古國?”怎麽跟我在書上看到的不太一樣?巴裏特表示十分懷疑。


    書上明明說華夏古國風景絕美,有蜿蜒曲折的江河,高聳入雲的山巒,廣袤無垠的草原等等……


    現在看來,就隻有光禿禿的雪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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