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冷寒星臉上閃過的表情很是複雜,或許他也在斟酌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卻看到她遮掩不住的眼淚肆無忌憚地滑落,她滿眼悲涼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著夢裏的一切,仿若戲曲落幕,隻餘滿場荒涼。


    “你聽到什麽?”她瞧著他。


    冷寒星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我什麽都沒聽到。”


    她盯著他,多年勾欄瓦舍的日子,讓她很會透過眼神洞悉人心,冷寒星繾綣的目光中明顯流露著幾分疼惜,“我不可憐,冷先生,我很好。”


    冷寒星笑笑,走到一邊,“你的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風衣衣搖頭,“我娘死後,我就一個人了。”


    “冷先生,初一進國師府,隻是想討生活而已,不管您信不信我,初一都敢保證絕對不是抱著任何不純的目的來到這裏的。”風衣衣欲起身表忠心。


    冷寒星連忙按住她,“你倒是聰明,我還沒問呢,你就先揣測起我來這兒的目的了。”


    冷寒星替她拉攏被子,小心撩起她汗嘖嘖的發,眼神油膩,“可是你猜得不對。”


    冷寒星看著她,突然極其認真的開口,“初一,你想要嫁我為妻麽?”


    “咳咳咳…”


    風衣衣嗆了風,止不住地咳嗽,她是一點沒明白,冷寒星這一問,具體是從何而來,又是何緣故,“冷先生,您在開玩笑吧。”


    “你考慮考慮,沒問題的話,我三書六禮,娶你進門。”


    冷寒星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風衣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翌日清晨,天未大亮,童心避過眾人再次摸進風衣衣被看守的屋子,給她送來一碗清粥。


    “所以,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呀?”


    風衣衣燒過之後,精神好了大半,這會兒已經能夠自行挪動著側躺在睡榻上進食了。


    想來童心之前為她上的藥,治療效果不錯。


    “你說冷寒星?”


    “對呀,他說要娶我,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我們還沒怎麽接觸過呢,他就突然說娶我,他丫的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或者吃多了?”風衣衣十分嫌棄道,“縱使我美若天仙,也沒到讓人一眼誤終身的地步吧,那冷寒星一定是存心膈應人,你是沒瞧見,他瞅我那樣子,嘖嘖嘖,真的是有夠惡心的,我要不是為了大計,早揍他幾百回了。”


    “你對他…一點無意?”童心問。


    風衣衣鄙視的看他一眼,一口喝完他帶來的清粥,評價道,“淡了點,這兩天發燒,總覺得嘴裏沒味。”


    “你呀,就先忍著吧,想吃重口的,把傷養好再說。”


    風衣衣風情萬種地望著他,眉眼輕蹙,嘴角的笑若有似無,“那你,想不想我嫁給冷寒星?”


    風衣衣似乎總喜歡這樣逗他,“嫁給他,我就能方便做很多事情了,也可以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說是不是?”


    童心知道她在說笑,卻還是極其認真的對她說,“倘若冷寒星是你的良人,你嫁給他,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萬事總要你願意才行,並且不為任何人,隻為了自己的幸福,去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經曆過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


    風衣衣聽他這番言論,隻覺無趣,閉眼開始養神。


    童心歎了聲坐在她身側,“我知道你在玩笑,但是衣衣我希望以後的你都為自己而活。”


    風衣衣睜眼,看著眼前的他,心底有瞬間的悸動,她努力克製住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對著他淺淺一笑,“我記住了。”


    “也不知道國師還會不會單獨審問我們三人,要是再來一遍酷刑,我就有得受了。”


    風衣衣感慨道,“我也真是倒黴,好不容易混進個這麽榮華的地界,一天福都沒享到。”


    “怎麽,在驕陽閣的時候月驕陽苛刻你了?”


    “這倒沒有,隻是這國師府到底不一樣嘛,寸土寸金的,什麽東西都是最好的。”


    “那敢情好啊,嫁給冷寒星,你不就名正言順享受這一切了。”


    “別介。”風衣衣連連擺手,“我就不是那享受富貴的人,我們啊,還是早點完事早點撤吧,不然,命丟了,都不知道是因為啥。”


    “怕了?”


    “已經死過一次,還怕啥,隻是我不想再遇到從前的人了,那些不好的事情,讓我覺得難過,我……又夢到那個孩子了,在繈褓中,一點點沒了體溫,我想,我這輩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衣衣。”


    “其實也不難過,就是覺得倘若我的孩子還在,應該有五六歲了,最是調皮搗蛋的時候。”


    “衣衣。”童心不知應該如何勸她。


    風衣衣笑笑,“你回吧,我沒事。”


    童心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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