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超夢和大木博士以及前來幫忙的多邊獸2型搞定了需要刪除的橘子群島相關事宜,超夢瞬間移動出現在半夏房裏。


    看著沉沉睡著的半夏,牠也感到一陣困意,橘子群島的戰鬥,大家出的力都不小。


    超夢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後躺在床上,陷入夢鄉。


    *


    無盡的黑暗中,一個幼小脆弱的身影逐漸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


    【我又是誰……】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虛空中,能聽見忽強忽弱的說話聲,但卻聽不清楚內容,這讓牠更是迷茫。


    牠的心靈感應無意識的在這片黑暗中擴散。


    【好像有誰在談論著我……但是,到底在說什麽呢?】


    “那些叫做‘語言’,是人類的。”


    軟糯的童音將超夢的注意力拉到一旁。


    【你是誰?】


    “人類,不過是和你差不多的存在。”


    黑暗中,金色的光粒凝聚,化作一個6、7歲的女孩,一頭青藍色的長發,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和超夢長得不一樣。


    【人類…我也是人類嗎?】


    女孩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飄近超夢:“因為你會說話,說不定也是人類,也有可能是我的神奇寶貝哦!”


    超夢滿臉迷茫,甩著尾巴,腦袋歪了歪:【人類,神奇寶貝……是什麽?我又是哪個呢?】


    “是哪個都沒關係,你和我都是一樣的東西,”女孩開心的轉著圈圈,在長久的黑暗中,意識能夠被連接在一起,讓擁有了自我意識的她很是興奮,“在這裏的大家都是一樣的哦!”


    隨著她的話,黑暗中又出現了三個身影,是關東地區的禦三家,小火龍,傑尼龜,還有妙蛙種子。


    它們分別叫了一聲,和超夢打招呼。


    與眾不同的是,它們身上有著種族所沒有的斑紋。


    它們和女孩一樣,是受牠的心靈感應影響,才得以聚集到一處的。


    “我們大家都是複製品,所以不是1號,而是2號,我是小愛2號哦!”


    一人五隻幾乎頭貼著頭環轉著,打量著彼此。


    建立認知的同時,也讓它們有了作為同類的認同感,喜悅不自覺漫上心頭,洋溢在嘴角。


    它們開始往一個方向飄動,黑暗逐漸變化成黑白色的房屋、草木、馬路……


    小愛2號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目光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向新認識的小夥伴們介紹道:“這是我記憶中,小愛出生長大的地方。”


    漸漸的,一片驕陽浮現在天空,世界如同一幅精美的畫卷,被細細的抹上了豐富的色彩。


    超夢回頭看去:【那是什麽?】


    “那是太陽公公。”


    【太陽公公……】


    “它賜予了我們光和熱。”


    超夢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伸出雙手想要去觸碰遙遠的太陽,忽然一陣風刮來,牠下意識抬起手擋住眼睛。


    小愛2號笑著,背過迎著風的身體,挽起臉頰旁的青藍色長發,童音稚嫩卻也透著溫柔,她解釋道:“這是風。”


    【風……】


    在風的吹拂中,在太陽的照射下,樹影斑駁,細碎的光輝在樹葉間跳躍共舞。


    小愛2號帶領大家往前飛去:“有時很溫和,有時很猛烈,時常會給予我們勉勵。”


    隨著飛行,太陽逐漸落山,天空被紅霞籠罩。


    小愛2號停下來,看向遠方逐漸出現的月亮:“日落了,它說,明天再見吧。”


    繁星撒在夜空,皎皎圓月明亮清冷。


    【那是什麽?】超夢再次問道。


    “是星星和月亮,為了讓漆黑的深夜不顯寂寞,告訴大家你並非隻是孤身一人。”


    氣氛正好,忽然小火龍、傑尼龜、妙蛙種子身上浮動出藍色的星屑,它們不舍的看著小愛2號和超夢,眼中泌出絲絲霧氣。


    來不及與想認識的朋友們道別,來不及和這個奇妙的世界說再見,它們的身體完全化作光點飄散、徹底消逝。


    小愛2號臉上的笑容漸漸平靜,眉眼染上哀傷,超夢飛到三隻原先飄著的位置,伸手去撈,卻連一點星屑都無法挽留。


    【大家到哪裏去了?】


    清風飄搖,吹拂起小愛2號的長發,星屑從她身上浮現,飄逝。


    她背對著月亮,看著超夢,臉上是離別的笑容,有著解脫,也有不舍。


    她的身影逐漸暗淡。


    【你怎麽了,小愛,發生什麽事了嗎?】


    “總覺得,我快要告別了。”


    超夢眸子顫動,尾巴也無力的耷拉下來,緊緊盯著小愛2號。


    【小愛……】


    月亮開始消逝,夜晚璀璨的城市也歸於黑暗。


    短短幾分鍾的經曆,卻是超夢幼年時期最為璀璨的記憶。


    牠的眼中淚光浮動,滴落在虛空中消散。


    牠迷茫的抬手擦拭,不解的看著手中的液體。


    【這是……】


    “那是眼淚。”


    【眼淚……】


    “生物當身體感到痛時,就會有眼淚流出來。會因悲傷流淚的,隻有人類。”小愛2號得到的記憶中,隻有小愛夭折時父母流淚的樣子,便認為,隻有人類會如此。


    超夢無法止住自己難過的心情和眼淚。


    小愛2號溫柔的笑著,宛如剛才溫婉清明的圓月:“謝謝你……”


    超夢眼睛微瞪,看著幾乎要徹底消失不見的小愛2號。


    “謝謝你…你的眼淚。但是,請不要哭,你還活著……”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超夢全神貫注的聽著,才能聽清楚。


    “要活下去呀,知道嗎,一定會很有趣的……”


    藍色的星屑和淚水遮擋了超夢注視女孩的視線,直到牠的世界重新回到了一片黑暗。


    【小愛,眼淚停不下來呀,我該怎麽辦才好……回答我呀,小愛!】


    牠的心靈感應輕顫著,試圖在黑暗中,尋找那個會回複牠的聲音。


    對牠來說,小愛2號才是牠認識的小愛,而非“小愛”本尊。


    但那個聲音已經不會再回答牠了。


    小愛2號不再被意識電的記憶與自己誕生的渴望束縛,離開這個世界,是對她的解脫。


    如果全息圖也能有來生,小愛2號多麽希望自己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那樣就可以親眼看看那個多彩的世界了。


    不知道外麵那些人做了什麽,超夢的意識越來越混沌,慢慢的,牠再次閉上眼睛,陷入孤寂的沉睡中。


    黑暗漫無邊際,牠依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類還是神奇寶貝,不知道黑暗外是否有著太陽、風和星星月亮。


    牠渴望醒來,渴望去那個它們一起飛翔過的世界。


    “等待”讓牠感到窒息。


    時間越來越長,就在超夢胸腔中的窒息快要無法緩解時,不知是幻想還是又一次看不見聽不清的夢境,明快而又堅定的聲音在這片黑暗中出現,由弱漸強。


    與溫柔引導的小愛不同,聲音的主人似乎永遠充滿著熱情與期待。


    像是牠見過的太陽,要將一切照亮,卻並不滾燙煎熬。


    「我們一起打敗牠!讓牠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你們,才不是卑微軟弱的!」


    ……


    「‘如果沒有仔細看過世界,就沒有資格點評世界’,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所以我無法告訴你清晰的答案。」


    「自由、弱小、強大,這些都沒有清晰的界限,對每個生物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


    「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就自己走遍世界,去看,去感受,去理解!」


    ……


    「存在的意義永遠是自己定義的!」


    「即便是複製品,有了感情、記憶和意誌,那就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


    「超夢,我們還會再見的。」


    牠猛地睜開眼睛,其內炙熱的感情似乎能將牠自己都給融化!


    “出來吧,超夢!”


    伴隨著輕快的聲音,超夢黑暗的世界中,出現了一處光源。


    牠毫不猶豫的飛過去,擁抱屬於牠的暖陽。


    月亮消失後,再度升起的,就是無法忽視的驕陽。


    亦是引領前進的終點線。


    ————


    實際上小愛2號不是真正的小愛,而是意識層麵的“複製體”,她有了自我意識,所以向往真正的小愛的生活。超夢和那三隻都是身體層麵的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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