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


    東北有三怪,窗戶紙糊在外,養個小孩吊起來,大姑娘叼個大煙袋。


    東北的寒冬長達四五個月,窗戶紙糊在屋子裏容易被水蒸氣弄濕,也容易被窗戶縫的風吹壞,所以這窗戶紙要糊在外邊。


    這小孩吊起來,指的就是娃娃的搖籃了,東北人給小孩做的搖籃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是用繩子把搖籃吊起來,一般都是吊在房梁上,這樣呢,隻要在做活的時候偶爾推一下,搖籃自己就可以晃悠好長時間。


    女孩子吸煙被認為是不雅觀,但是在東北,你經常會看到大姑娘叼煙袋。其實任何地方的風土人情和當地的環境是分不開的,大姑娘叼煙袋也是如此。東北冬天天冷,當地的人們外出勞作,為了驅趕寒氣,抽上一袋旱煙,這身上就會舒服許多。其實這根本就補關乎男女的問題,這是一種生存的本能。


    當然現在是好多了,人們對健康觀念的提升導致和卷煙的泛濫很多東北姑娘不再叼煙袋。但是旱煙可以自己種,便宜又實惠,一些家庭不富裕的人家還是會有大姑娘叼煙袋一說。


    住在九溝鎮的西邊就有這麽一家人家。


    這家人家姓陸,四口之家,兩位老人,一個小孩,還有一位就是今天咱們要講述的陳寡婦。


    陳寡婦,本名陳翠蘭,今年剛剛24歲。要說長相,那是年輕,漂亮,水靈的沒話說。沒結婚那會,在九溝鎮也是有一號的漂亮大閨女,那說媒相親的都踢破了門檻。


    20歲那年,百般不願的陳翠蘭被他父母許配了陸家,開始了她頗為悲劇的生活。


    22歲這年,天災人禍,一場車禍導致她的丈夫離了世,留下了兩位老人和隻有一歲半的孩子。


    無情的生活將這個年輕的女人推上了養活一家人家的主角地位。按理說一個大姑娘,剛剛20多歲,畢竟是年輕,長相又漂亮。再找個人家也依舊能過活。


    但是頗為堅強的陳翠蘭並沒有拋下兩位老人,竟然真的承擔起了這家庭賦予的本不該屬於她的責任。


    孩子由老人看管,養豬,喂雞,種地,這陳翠蘭全部都一肩挑,風裏來雨裏去,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從前秀麗白皙的臉蛋已經變成了健康的麥麩色。但是這並沒有掩蓋她本是漂亮的樣子,反而增添了一份曆經滄桑的嫵媚。


    見人好抿著小嘴笑的陳翠蘭,有著一副積極向上的好心腸和頗為樂觀的生活精神。唯獨在深夜裏,或是在沒人的時候,看著丈夫唯一留下的一隻煙袋鍋子,陳翠蘭才會悄悄點上,抽上一口寂寞的思念,黯然落淚。


    這一天,陳翠蘭喂完了老母豬,琢磨著看這豬的樣子,差不多可以賣掉了,又能換回一些錢,填補一些家用,擦拭著額角的汗水,幹澀的笑容又浮現在了嘴角。


    笑,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故事,一個經曆,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真正的開懷暢笑的感覺了。


    默默的點起煙袋,剛抽了一口,煙袋強烈的氣味嗆得她‘咳咳’直咳嗽。


    陸家老太太剛好端著大盆的碎醬塊子從屋內走出,陳翠蘭急忙放下煙袋,走上前去接過大盆:“媽,跟您說了,有什麽事喊我就行,這麽沉,您怎麽搬得動,閃著腰,岔著氣的,可就麻煩了。”


    “我這不是能搬動嘛,總不能啥都叫你幹,你這麽幹下去,早晚有一天要累倒,我看著你這麽幹呀,我心疼。”


    陸家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淚眼模糊,看著一旁的大煙袋,越發的心疼自己的兒媳婦,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叫她傷心欲絕,幸虧有了這個兒媳婦,這兩年全靠這個兒媳婦才撐著這個家。


    “媽,您又來了,快別哭了,您一哭,我也跟著難受。”


    “唉,好,好,媽不哭。”


    路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幫著陳翠蘭抬著大洗衣盆放到院子裏的大缸處。


    兩人一邊往缸裏扔著掰碎的醬塊子,一邊說著話。


    “翠蘭啊!你看鎖兒已經去了兩年了,你再找個婆家好不好?”翠蘭的丈夫叫陸鎖。


    陳翠蘭搖頭,默默不語,雖然當初她極不情願這門婚事,但是嫁過來後出於對婚姻的忠貞和長時間的相處,她還是很愛她的丈夫。


    “我們兩個老不死老了,你還年輕,你總不能一輩子這麽呆在家裏吧,這忙裏忙外的,再過幾年,你可就真不好找婆家啦!我跟你爸倆商量了,你的事,我們老兩口一定雙手支持,好歹他爸還有點退休金,這麽多年,家裏總是有點積蓄,你要是找婆家,都給你當嫁妝。”


    陸家老太太認真的說道。


    兩年來,老兩口幾次三番的提起這事,陳翠蘭都是說再等等,或者直接不言不語。


    “翠蘭啊!你要是看上哪家大小夥子了,跟媽說,媽豁出這張老臉了,也去給你問,這可是咱家的大事,我看啊,那個經常來咱家串門子的杜德興就不錯,這小子勤快,尤其咱家這條件,他還能來幫忙,更難得啊!他家條件雖然不怎麽樣,可是這就更難能可貴了,既要添補家用,還要顧著咱家,這心腸啊,也是熱的。你可得仔細琢磨琢磨。”陸家老太太索性把底都抖摟了出來。


    “哎呀媽,你快別說了。”陳翠蘭臉色一寒,明顯不高興。


    “好,我不說,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清楚,我們倆老了,沒幾年一撒手就完事,你可是年輕。”老太太嘟囔著,自己走進屋子裏去。


    剛一進屋,就見老頭趴著門縫往外看著。


    陸老太太罵道:“你個死老頭子,不去看孩子,扒著瞅啥?”


    陸老頭連連擺手,悄聲細語的問道:“孩子睡著了。怎麽樣,有戲沒有?”


    陸老太太小聲說道:“還是那個樣子,唉,苦了這孩子了,可也是,那杜德興雖然家庭條件不好,可是好歹也是大小夥子,翠蘭啊,磨不過這個彎來。”


    ……


    陳翠蘭自己站在院子裏,想著陸老太太說的話,心裏不是一個滋味。


    狗叫聲打斷了陳翠蘭的思緒,轉頭看去,三個年輕小夥子走進了院子。


    “翠蘭,翠蘭,你看我給你帶啥來了!嗬,好東西啊。這可是我從洪小牛家裏要來的!”


    順著聲音看去,正是杜德興,他身後跟著的,自然就是孫天軍和洪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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