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春兒從哪裏哪來的茶壺,是一個老樣式的茶壺,看上去茶鏽斑斑,隻怕是著實有些年頭了,挨個倒上幾杯茶水,春兒嗬嗬笑道:“隨便坐吧,到這裏不用客氣。”


    春兒說的輕巧,但是我們三人又如何能輕巧的起來,這地方讓我們心中總是感覺不安,這裏的人更是讓我們不安,特別是知道自己在人家手中根本就不是一盤菜的時候,心中的惶恐更是難以言明,看著春兒的熱情,也隻是勉強的笑了笑坐了下來。


    老頭一直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沒有說話,顯然還在調息著,那春兒話也不多,一時間反而沉默下來,隻是默默地喝著茶,其實根本就感覺不到茶水滋味,哪知道心裏才稍稍踏實了一點,那春兒忽然呲牙一笑:“三位大哥,不知道這茶水滋味如何?”


    一陣涼氣從尾骨哪裏直接衝上頭頂,倉皇間與韓濤羅長春對望了一眼,三人臉上都掛著驚怒,難道這茶水有問題,本以為他們製住我們隨手之勞,應該不會再用些亂七八糟的手段,哪知道竟然還是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是讓我們無話可說。


    脾氣最暴躁的韓濤再也克製不住,猛地站了起來,一把匕首已經滑了出來,一臉的怒氣,遙指著春兒恨聲道:“你在茶裏放了東西?你——”


    羅長春最精通蠱蟲之術,聽春兒問起茶水的滋味,第一時間想到,許是這茶水之中放了蠱,心中大驚,趕忙催動體內的蠱蟲探查自身的情況,哪知道蠱蟲瞬間轉遍全身,但是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一時間弄得滿頭滿臉的通紅。


    哪知道春兒並不為所動,見我們的樣子反倒是哈哈大笑,笑得我們全身發涼,笑聲一頓,春兒搖了搖頭道:“三位大哥,你們也太敏感了吧,我剛才說過了,我們對你們一點惡意也沒有,你們這是疑心生暗鬼,剛才奶奶說的對,真要是想對付你們,那就容不得你們動彈,拿下你們很簡單,根本不會用什麽手段的,你們這樣一直不敢放下心來,就不感覺到累嗎。”


    ‘咳’一聲輕響,老頭隨口吐了一口血痰,這才吐了口氣:“那隻魔手真是厲害呀,我接著大陣之力竟然被傷成這樣,哎,葛玄不愧是傳說中的最近神仙的人。”


    籲了口氣,這才抬眼看向我們,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你們三個小子呀,不知道情況小心一點是對的,但是小心過頭就沒意思了,況且你們長眼睛是幹嘛用的,腦袋瓜子又是幹嘛用的,不會多想想嗎,搞得這樣緊張,也不嫌累得慌。”


    正說話間,老婆婆已經端上了飯菜,聞聽老頭的話,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這三個小子肯定是看我們這裏死氣一片,以為我們是什麽壞人,這也不怪他們,老頭子,你給他們講講咱們這裏的事情,他們知道了就不會這樣子大驚小怪了。”


    老頭嗬嗬一笑,朝老婆婆點了點頭,這才轉向我們笑道:“你看我們這裏死氣一片,是不是感覺好像像是到了鬼蜮一般,其實你們這是有所不知,我們這一村子人是傳承了很久的,其實我們村子下麵就是一個大溶洞,裏麵存放著我們無數年來先祖的屍首,已經數不清多少具了,借助這些屍首,我們修行的是一種叫做煉屍大法的功法,將屍氣收入體內,但是一絲靈火不滅,整個人都和一具屍體差不多,卻行動靈活,生機不滅,其實這樣子修行這功法有兩種原因——”


    頓了頓,老頭臉上變得很是神聖:“第一,這是為了長壽,你們彭祖一脈是在追求長生,其實我們也是在追求長生,不過方法不同罷了,修煉這個功法,雖然看上去死氣沉沉的,但是也有好處的,比如說我們這裏的人因為修煉這個功法,根本就不曾生病,你們哪見過死人生病的,是不是?”


    “這第二嘛,說來就話長了,隻怕要一直追溯到宋朝的時候,那時候我們的先祖並不是在這裏居住,當時是在河南那邊,隻是當時宋金交戰,有先後有大遼國和契丹國,戰亂不定,每時每刻都在打仗,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呐,先祖在戰亂中過得很苦,總是要為了保護村子,不斷地和那些殺人魔爭鬥,隻是村裏的人總有人不斷戰死,人數越來越少,先祖便想到將這些死去的族人煉製成肉屍,雖然不能刀槍不入,但是卻是行動靈活,後來甚至將敵人的屍體也煉製成肉屍,用來保護村子裏的人,平時便藏在地下的洞穴裏,戰時便喊出來,有了這些肉屍便能保衛家園了。”


    老頭說的很自然輕鬆,但是聽在我們耳朵裏卻是毛骨悚然,不知道腳下竟然是一個萬人坑,想想就感覺到害怕,這讓人怎麽能睡得著覺,我算是聽明白了,也難怪村子的人修煉這種功法,從小就開始修煉,一來是無病無災,壽限會長久一些,二來卻是到了死的時候屍體不腐,死了便化作肉屍,一旦有外敵殺來,便可以組成一支隊伍,這樣根本就不用消耗村子裏的有生力量。


    我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先祖的決絕,因為這樣做就等於和世界直接脫鉤,再也不能融入到外麵的世界之中,隻能自己封鎖在這個閉塞的村子裏,普通人即便是不清楚他們是怎麽回事,但是會本能的反感他們,而不願意和他們靠近,他們是孤獨的,和外麵的世界格格不入。


    “吃飯吧,現在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吧,不用害怕,我們這裏的人不會害人的,永遠生活在這裏,無欲無求,哪有你們外麵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老婆婆接口道,將飯菜擺妥,招呼我們吃飯。


    說不上豐盛,但是也是一大桌子,聽了老頭的話,我們去了大半的戒心,此時再看這飯菜,也覺得順眼了許多,臉上也能擠出笑容,和老頭老婆婆甚至那個不愛說笑的春兒,能閑聊上幾句,這一頓飯吃的倒是也不算難過。


    隻是這世界上的事情總是有很多無法預料的,就在我們和這一家人慢慢的感覺到融洽的時候,就在這一頓飯就要吃完的時候,那個不太愛說話的春兒卻忽然開了口,而且一開口就是語出驚人死不休,差點沒把我們嚇死,那春兒吃了口菜,安穩了一頓飯不曾說話,卻不知道忽然間想起了什麽,扭頭望向老婆婆低聲道:“奶奶,前些天密宗黑魔穀那邊來人,您是怎麽答複他們的呀?”


    密宗,此時忽然聽到密宗這個詞,我心中一陣肅然,猛地一驚,差點把嘴裏的筷子給咬斷,隻聽‘咯蹦’一聲,惹的春兒一家人都像我望來,殊不知韓濤和羅長春也是嚇得不輕,一個個張大了嘴,不知不覺的筷子都滑落在地上,驚駭莫名的望著春兒一家三口。


    哪知道接下來的話,卻更讓我們從心裏直冒涼氣,老婆婆斜了我一眼,不過也沒有太在意,隻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能怎麽辦,這種大事還是要你爺爺說了算,我們商量過了,不想破壞得之不易的平靜的生活,隻是畢竟大家都是密宗的人,我們也不想找他們麻煩,但是他們也不回來在煩我們,不然的話,大家也就隻有走著瞧了,咱們密宗的煉屍宗可不是那麽好惹的,誰敢讓咱們不好過,那就讓他知道一下煉屍宗千年的積累可不是說笑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狼穴


    “你們是伽羅密宗的人?”韓濤的聲音都因為緊張而變得顫抖,哪裏還會有心情吃飯,和羅長春一左一右閃到我的身後,一個個法力湧動,殺機迸現,隻是一想到我們三人誤打誤撞的,竟然跑到人家的老巢來了,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便不由得從腳底直冒涼氣,直竄上頭頂,又從頭頂回到腳底,全身冰涼,一時間一顆心垂落到穀底。


    老頭和老婆婆正在商議著,忽然聽到韓濤的話,卻不由的一呆,猛然間醒覺此時正有外人在這裏,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得臉色大變,一起朝我們三人望來,隻有那春兒這罪魁禍首,卻依舊在夾著菜,臉色絲毫不曾有一絲變化,還是那樣安穩,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韓濤手中一杆長槍遙遙鎖定老頭和老婆婆,羅長春怨氣湧動,殺機迸射,體內衝出幾十隻蠱蟲,卻是他這幾十年來的積累,而我不敢大意,徑自催動第二元神,手執彭祖手劄,幻化出一個小乾坤世界,縱然我法力低微,但是有彭祖手劄卻依舊弄出來一個不足兩平方米的小世界,將我們籠罩在其中,七枚符文在我身邊懸浮翻滾,縱然沒有星辰之力,但是卻也不同凡響,最可怕的便是那神禁周天大陣,已經淩空飛出將此地籠罩,一旦動手,便會封鎮神魂,但是在我的控製之下,確不會對我形成影響,這樣一反一正,就算是他們法力高絕,一時片刻我們也有機會拚一下。


    “你們先別激動,能不能聽我們說一說。”老頭臉色有些難看,恨恨的瞪了春兒一眼,都是這小子口無遮攔,早就知道一旦提起這件事,必將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他們村子裏的人基本上不語外麵的人聯係,便是這個原因,卻不想今日春兒卻無端提起這件事,也是他們兩個老的沒有注意,平日裏這村子沒有外人慣了,這才有了今日的事端。


    隻是不知道春兒究竟怎麽想的,盡管我們殺機衝天,但是春兒卻始終好不動彈,仿佛並沒有什麽值得在意的,昂或是說春兒根本就是故意的這樣做呢?


    “你們先坐下,放心吧,這裏沒有人想傷害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聽我們說一說也好,哎——這事情弄得。”老頭歎了口氣,一臉的苦惱與無奈,知識那眼睛看著我們,有意思哀求,顯然是不想動手,或者是別有算計,一旁老婆婆也是麵沉如水。


    韓濤嘴角泛起一絲譏誚,對於伽羅密宗的接觸,讓韓濤根本就不想多說,冷笑了一聲:“還有什麽好說的,密宗之人必將當誅。”


    話音落下,也不見韓濤動手,卻隻聽‘砰’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東西響了,在韓濤身上傳來聲音,然後一蓬細針從韓濤胸前迸射而出,如一片光雨灑下,在有些黑暗的老屋裏,卻根本就不能引起注意,隨著一聲大喝,羅長春也身形一動,體內幾十隻蠱蟲衝出,怨氣黑雲更是化作一張彌天大網朝子孫三人籠罩而下,無數惡鬼在嘶吼,陰風大作。


    眼見韓濤羅長春動手,我也不敢遲疑,畢竟他們和老頭老婆婆的差距在哪裏擺著,這些手段究竟能起多大用處還不一定,在是說了,麵對伽羅密宗的人,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也猶豫不得,一聲大喝,神禁周天大陣登時壓降而下,轟轟之聲不止,三百六十五枚符文竟然每一枚都在炸響,第二元神沒入其中,不斷的揮動彭祖手劄灑下一蓬蓬的金光。


    隻是我們夠快了,但是沒想到老頭和老婆婆雖然看上去暮氣沉沉,顯得老態龍鍾的樣子,但是在這一刻,卻動作起來相當的快,快的我們都想不到,就算是我們這些年輕人也反應沒有這麽快,老頭一臉的苦澀,雙手一劃,一麵圓盾出現在手中,圓盾銀光閃閃,上麵有一枚大大的十字符文,銀光炸開,竟然化作一麵光幕,便將韓濤的針與羅長春的蠱蟲全部擋在外麵。


    而老婆婆歎了口氣,隨手一拋,那盞小銅燈飛出,瞬間迸射出無窮火焰,火光衝天,仿佛一道頂天的柱子,將神禁周天大陣抵在半空,雖然未能完全擋住金光灑下,但是大陣的神威卻發揮不出幾分,縱然有吸力在吸引他們的元神魂魄,但是麵對老頭老婆婆這樣的高手,卻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怨氣黑雲壓上,無數惡鬼咆哮著,麵對伽羅密宗的人,他們殘存的神智讓他們瘋狂,根本不顧那麵圓盾的光芒,用手去撕用牙去咬,幾乎是用盡辦法也要破開這麽圓盾的光幕,要將眼前的這三個伽羅密宗的人撲殺,那種嘶鳴聲怨念衝天,一時間黑雲變得洶湧起來。


    “好強的怨念。”老婆婆驚歎了一聲,神色有些持重。


    哪知道話音方落下,圓盾的光幕竟然被那幾百惡鬼給硬是撕開了,它們凝結在一起的怨念,更帶著那些不能出來的冤魂的怨氣,慢慢的凝成一直惡鬼,如同實質一般,雙手猛地一撕,竟然破開光幕,已經朝老頭和老婆婆撲去,嘴裏還在怒吼著。


    這一刻,就算是一直無所謂的三春也勃然色變,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猛地不斷翻動,無數天雷在指掌間炸響,如同一片花海綻放,雷霆四射,電光炸裂,火光飛濺,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惡鬼猛然間遭此重創,無盡的雷霆淹沒了惡鬼,隻聽見惡鬼在悲鳴,迸發出報仇的聲響,雷霆是天下間所有淫邪之物的克星,怨氣湧動,仇念不息,竟然強行破開天雷,縱然看上去黯淡了不少,但是一瞬間,那一絲勉強還存在的神智,迸發出無盡怨念,反而比先前變得更厲害。


    這一次一家子孫三人臉色變得都是那麽難看,這樣濃重的怨氣,不死不滅,究竟是有多大的冤情,才會有這樣的怨氣,這絕不是眼前這三百惡鬼的怨氣,而是不知多少人的怨氣所凝結的,這些惡鬼隻是載體,而且絕對是曾經一起的人,不然不會凝結成一隻惡鬼。


    “喝。”老頭忽然大喝一聲,猛地一跺腳,不知道在地上畫了什麽,一股黑氣從地上衝起,瞬間化作一張大網,將惡鬼籠罩在其中,這是從守護村子的大陣之中牽引出來的,可以說是集合了一村子人的力量,登時便將惡鬼鎮壓在裏麵,再也掙紮不出。


    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已經發生了這麽多變故,六個人在這座不算是太大的老屋中已經交手幾次,隻是到如今為止,卻還是我們占居下風,而且幾乎每個人的手段都已經耗盡,在這樣下去,隻怕我們可就要麻煩了。


    “喝。”一聲大喝,七個符文旋轉不停,轟然間炸開,化作一片霧氣彌漫了整個老屋,這也是我新近體會出來的一種變化,隻是卻無甚攻擊力,但是卻可以作為一座迷陣,何況還有那隻幻狐在其中,更有吸血蝙蝠殺向子孫三人。


    “給我去。”老頭冷哼一聲,見到吸血蝙蝠心中有一絲憤怒,猛然間一揮手,一張符文結成的大網衝出,瞬間將吸血蝙蝠籠罩,一時片刻蝙蝠也衝將不出來,一旁老婆婆有些不放心,早已經看出這是異種的吸血蝙蝠,不死不滅,心中一動,銅燈一震,火焰猛地一竄,化作一張火網而出。


    隻是沒有人注意迷霧中一道紅火的身影一閃而沒,之所以選擇沒有攻擊力的迷霧,便是在為幻狐製造機會,早在之前我已經與幻狐溝通過了,隻要幻狐肯為我所驅使,那麽我就給幻狐一個安靜的生活之處,而且找機會讓幻狐飽餐一頓,甚至連吸血蝙蝠都成了幻狐的掩護。


    一片世界凝出,須彌的世界沒有一絲靈氣波動,仿佛又回到剛才吃飯的那一刻,我們甚至看到我們三人就坐在桌子旁邊,以至於我和韓濤羅長春都分不清那個到底是真的自己,更何況那子孫三人,此時隻是呆呆的望著坐在桌邊的我們。


    “老伯伯,你們站在那裏幹嘛,還不快點坐下吃飯,一會飯菜就涼了。”韓濤一邊吃飯,一邊笑著望著祖孫三人。


    老頭和老婆婆對望了一眼,臉上驚疑不定,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但是無論他們怎麽試探,也不見一絲靈氣波動,根本就和平常沒有什麽不一樣,甚至於韓濤和我們的氣機也是完全一樣的,仿佛剛才那一番拚殺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怎麽回事?”老婆婆喃喃自語,一臉的迷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老頭看了老婆婆一眼,慢慢的收起圓盾,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徑自走到我的身邊,忽然伸手拍住我的肩膀,入手的真實讓老頭呆住了,不由得失聲道:“這是怎麽了,你們剛才做什麽了?快說——”


    不經意間手已經用上了力氣,抓的那個我不由得痛呼了一聲,驚異不定的看著老頭:“老伯伯,你這是幹什麽,抓得我好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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