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不想承認。


    可他靠近溫宿,就是想把溫執玉從精神病院帶出來,讓溫執玉光明正大活著。


    而不是困在那裏,直到老死。


    或許一開始是為了欲望和權利刻意接近溫執玉。


    因為看著驕傲的少爺雌.伏在身下。


    會有一種變態的滿足感。


    那時周越腦海裏會響起嘲笑的聲音。


    看吧。


    看溫執玉多麽驕傲。


    現在卻像條狗似的,罵他,咬他,可還是會下意識迎合他。


    每次溫執玉越是用不屑的眼神看周越,在無人知曉的地方,他會用其他方式好好“懲治”這條惡犬。


    這樣畸形又瘋狂的關係保持很久很久。


    直到溫執玉雙腿殘廢,苟延殘喘活著。


    殘廢後再次見到周越,溫執玉一改麻木的模樣,瘋狂地咒罵,讓他滾。


    周越心中複雜難言,終是有一抹苦澀在心頭散開,這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卻來的並不突然。


    溫執玉從一開始的暴怒,改為哀求,求他再也不要出現。


    傲骨可以折斷,但狼狽和不堪唯獨周越不可以看。


    “一開始我見到你,是覺得你很可憐,沒人疼沒人愛。”周越嗓音沙啞。


    可是……也隻是可憐。


    冰淇淋放在冰箱沒動?


    謊話而已。


    “溫宿,溫執玉已經被截肢了,現在人也半瘋,留他一條賤命,我保證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周越注視著溫宿淺玫色的瞳孔。


    真奇怪。


    為什麽經曆這麽多,溫宿眼睛還是像第一次見那樣清澈。


    在泥淖中掙紮,他依舊不染丁點汙濁。


    “我去看過溫執玉很多次,他可能是把我當做救命稻草,想緊緊抓住我。”


    周越笑的輕蔑,從口袋裏拿煙時手指顫了顫,點燃後濃鬱煙草氣彌漫。


    “變化很大,沒了一丁點傲氣,像個浪貨,把我當成精神寄托,隻要我去看他,他會很高興,主動和我上床。”


    溫宿眉頭一皺:“夠了。”


    他是很厭惡溫執玉,可並不想聽到這些侮辱的話語,最好也不要提起。


    周越閉嘴,腦海裏反複想起溫執玉卑賤到塵埃裏的那些舉動。


    溫執玉死不了,無法自殺。


    長久幽閉折磨,讓他成為徹徹底底的瘋子。


    “可能是爛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周越平靜地說,“所以我想,帶他出來。”


    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不擇手段。


    當小三也可以。


    順手救溫執玉,隻是順手。


    溫宿眼神示意他退後,從車裏出來,先是打開手機回了裴忱幾個消息。


    又隨口咕噥道:“愛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周越大腦空白一瞬,繼而自嘲地笑了笑。


    溫宿沒有答應,也不回答,關上車門去最近的一戶人家借水洗漱,負責人聽說他醒了,跑過來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大致意思希望溫宿能多待幾天。


    臨近中午時裴忱回來,風塵仆仆,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沾著血和夜遊鷹的羽毛。


    溫宿嚇了一跳,趕忙迎上去。


    裴忱攥住溫宿手腕,在他掌心親一口,“別摸,髒,我沒受傷,血是那些死鳥的。”


    “餓嗎?你先去洗洗,吃點東西睡一覺。”溫宿擦去裴忱臉頰上的血滴。


    裴忱喘口氣,說:“有七八個居民還活著,救出來了,現在正在最近的醫院。”


    裴忱轉頭看向一直跟在蘑菇身旁的負責人。


    “剩下的都已經沒了,我讓人把殘肢收斂,等到dna檢測結果出來,通知家屬去領骨灰。”


    負責人眼含熱淚:“這,家裏……天都要塌了啊!”


    雖說空間雲在南部海峽邊緣,但是這些年從未出現過囚獸大規模攻擊居民的事件。


    平常也有聲呐驅散夜遊鷹,隻要不往山裏去,不會出事。


    上次周越等人救的那位,也是違反規定私自闖入深山,被覓食的夜遊鷹抓走。


    “節哀。”裴忱說,“不建議家屬去認領,基本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負責人抹著眼淚,顫抖著點點頭。


    -


    裴忱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陪溫宿吃頓熱飯,不用問,單看溫宿呆呆的模樣,就知道剛睡醒沒多久。


    恐怕從他出去找人開始,呆蘑菇一直在睡,什麽也沒吃。


    溫宿被喂了許多食物,吃過飯撐得不行,於是站在車外消食。


    裴忱在車內補覺。


    睡到天黑醒過來,靠著車窗看向不遠處。


    溫宿在和負責人談話,沒一會兒在負責人提醒下,回頭看了裴忱一眼,隨後明顯加快語速,聊完後回車上。


    “聊了什麽?”裴忱湊過去,關上車門並且反鎖。


    玻璃窗緩慢升起,溫宿耳廓飄紅:“我通知了公會,上邊說正在加急調查,但是聽說他們派進演練場的人也出了意外。”


    “嗯,我們明天回去嗎?”裴忱手支在溫宿身後,他上身穿的背心,胳膊起伏的肌肉線條流暢結實。


    “看情況吧……如果沒有別的東西,就能回家了。”溫宿說罷,忍不住推他,“你坐好……”


    裴忱笑容惡劣,抓住溫宿的手放進自己背心裏,“上次喝醉總是摸,怎麽清醒了反倒不摸了?”


    溫宿呼吸停滯,臉皮熱意加劇。


    裴忱含住溫宿唇瓣,想起什麽又問:“怎麽不見周小三他們?”


    溫宿濕潤著眸,視線落在裴忱薄唇,愣愣道:“我讓他去……找治安局幫忙……明天可能就……”


    剩下幾個字被裴忱堵回去,溫宿被摁著好一頓親,身上快要被一雙大手揉散架。


    頭頂的粉蘑菇也顫顫巍巍地,好不可憐。


    裴忱耍夠了流氓,摟著他睡下,這次開來的車座椅放平,夠睡兩個成年人。


    “能不能不要每天都這樣親……”溫宿腰又麻又軟,癱在裴忱懷裏小聲喘著氣。


    裴忱故意不正麵回應這個問題,扒拉他頭頂的粉蘑菇,發現蘑菇原來是溫宿頭發變成的,和菌絲一樣。


    “以後咱家老二,是不是這樣的粉蘑菇?”


    溫宿迷瞪幾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意思,翻過身嘟囔道:“想得美,沒有老二……”


    裴忱浪蕩地貼上去:“我長得美,想得美有什麽問題?”


    “睡、睡覺!”溫宿磕巴道,蘑菇顏色深紅。


    裴忱吻了吻溫宿雪白的後頸,手臂環緊他的腰,閉上雙眼醞釀睡意。


    車窗外夜色漸濃,起了霧,白霧像是粘稠的膠狀,貼著地麵緩緩流淌,一點一點包裹小鎮。


    草叢裏嘈雜的蟲子叫聲戛然而止,小鎮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黑暗的道路盡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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